而出了引渡寺的后门,赵天一和吕得水极有默契地没有选择御空飞行或瞬移,而是如同寻常旅人般,
沿着那条蜿蜒的土路缓缓前行。
刹那间,周遭的气息焕然一新。寺院内那沉甸甸的檀香与压抑感被彻底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则是,
扑面而来的清新与湿润。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被泉水浸润后的芬芳,混合着沙枣花若有若无的甜香,以及各种耐旱植物特有的,
青草气息,沁人心脾。
脚下的土路早被踩得坚实,两旁是高大挺拔的胡杨树,枝叶繁茂,在金灿阳光下,投下斑驳的凉荫。
而沙枣树丛更是缀满了细小的黄花,让香气更浓了些。
远处,清晰可见纵横交错的水渠网络,引自地下泉眼的清冽水流潺潺作响,就如同生命的脉络一般,
滋养着这片镶嵌在无垠黄沙中的翡翠奇迹。
行走其间,与方才寺院中那种无形的束缚感截然不同,这里的天地豁然开朗。
湛蓝的天空如同水洗过一般明净,棉絮般的白云悠然飘过。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缝隙,洒下千万道清晰的光柱,在林间空地上跳跃闪烁。
不知名的鸟儿在树梢头清脆地鸣叫,偶尔还能瞥见机灵的野兔或毛色火红的沙狐从灌木中一窜而过,
为这片静谧的绿意添上几分野趣。
“嘿!这外头可真得劲!比那秃驴庙里憋屈劲儿强多了!”吕得水深深吸了几大口带着植物清香的空气,
只觉得胸中块垒都消解了不少,连带着心情也明朗起来。
但他随即注意到前方路上那些三三两两、同样沿着土路前行的百姓,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就是这里的人,总给我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说着,吕得水看向赵天一:“老大你看那些人,怎么一个个都蔫头耷脑的?就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就没见有个笑模样。”
然赵天一并未立刻回应,他看似闲庭信步,目光悠然欣赏着四周景致,实则早已将自身浩瀚的神识,
铺展开来,细致入微地感知着这片绿洲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缕气息。
吕得水见自家老大若有所思,便也识趣地没有立刻追问,只是耐着性子跟在旁边,打量这周遭一切。
而片刻之后,只见赵天一眉头微蹙,通过神识与系统的双重探查,他竟发现,这片绿洲的生机盎然,
并非完全源于自然的馈赠。
其地下深处,似乎布置着数量庞大、结构精巧的聚灵阵法以及其他各种功效不明的阵法,它们如同,
在地底深处隐藏的引擎,协同运作,维系着此地水源与灵气。
而更令他心生警惕的是,空气中除了浓郁的生机,依旧萦绕着一股,虽淡薄却无孔不入的檀香气息,
这气息与引渡寺内的香火同根同源,仿佛一张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佛法巨网,
将整个绿洲温柔而又严密地笼罩其中。
同时,他发现绿洲的边缘被强大的阵法所隔绝,而绿洲尽头的唯一出口,则是被那引渡寺严密看守!
“这绿洲……着实有些怪异。”赵天一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啊?怎么了老大?”吕得水连忙凑近,“刚才问你你不吭声,这会儿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发现啥了?”
赵天一目光扫过前方那些麻木行走的身影,低声道:
“这片绿洲,并非天然形成,而是强者开辟出来,并由无数阵法维系。更关键的是这片绿洲外围则是,
被强大的阵法封锁,唯一的出口由引渡寺掌控。而那出口,只能外域人或者西域佛修通行,
这里的百姓则是根本不能出去!”
他顿了顿,看向吕得水,语气愈发沉重:“而我刚用系统探查,发现这里的凡人,无一例外都是这里,
土生土长的人。”
吕得水听得有些迷糊,挠头道:“老大,你这话把我绕糊涂了,他们不是土生土长的人,还能是哪人?”
见吕得水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赵天一连忙摇了摇头,解释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而我的意思是说,
这里的百姓,自降生之日便一直待在片绿洲,从来没有见到过外面的世界!
而我说的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代人,而是祖祖辈辈!
从这座引渡寺建成之日起!”
“什么?这怎么可能?”吕得水,有些不可置信的开口道:“这引渡寺,建成少说也有个一千多年了吧!
所以,这里至少生活了四五十代人了吧!怎么可能会没人出去过呢?”
闻言,赵天一看向吕得水,言辞郑重:“可这是系统告诉我的!应该不会是假的,而现在的这片绿洲,
给我的感觉不像是一片希望的绿洲,更像是一座……巨大的露天监牢!”
“监牢?!”
吕得水悚然一惊,再次望向那些眼神空洞、步履蹒跚的百姓,不可置信的说道,“可我还是有些不信,
难道,这些人之所以脸上没有笑模样,一个个苦大仇深的,皆是因为他们从未出去过?”
“恐怕正是如此。”
赵天一点头,语气肯定,“你想啊!世代相传的囚禁,早已磨灭了他们对生活的热情和对外界的向往,
麻木已经刻进了骨子里。他们又怎么能高兴的起来?而我看,他们哪里是什么虔诚信徒,
不过是这佛国光环下,被圈禁起来的囚徒罢了。”
吕得水闻言,心里却仍存着几分将信将疑。只见他快走几步,追上前方先前往引渡寺送物资的队伍,
对着队伍中一个看起来约莫十七八岁、面色蜡黄的小伙子,尽量挤出个和善的笑容问道:
“小兄弟,打听一下,你们住的村落还有多远能到啊?”
然那年轻人闻声,只是麻木地抬眼瞥了他一下,眼神里没有丝毫光彩,随即像是受惊般迅速低下头,
脚步更快了几分,仿佛吕得水是什么瘟疫之源。
见状,吕得水不甘心,又转向旁边一位头发花白、佝偻着背的老者:“老人家……”
可他话音未落,那老者同样如避蛇蝎,低着头几乎是小跑着躲开了,连一声含糊的回应都吝于给予。
看着他们仓惶远去的背影,吕得水站在原地,等赵天一走上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啥情况,问他们话怎么都不接茬啊!我有那么吓人吗?”
赵天一的目光愈发深邃,缓缓道:
“长期的压抑和管制,会让人心里对任何外来者、任何可能带来不确定性的因素,都产生本能的恐惧。
他们不是怕你,我看是怕,因与你接触而招致麻烦。
这西域的水,比我预想的还要深,还要浑。只是不知,小宝在此处,究竟给我,留下了怎样的线索,
是否真能指引我归家之路……”
随着赵天一的话落,两人继续前行,而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一片巨大的聚居地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赵天一和吕得水都吃了一惊。
因为,前方哪是什么“村落”?其规模之宏大,屋舍之密集,简直堪比东域或北域一些中等规模的城池!
放眼望去,低矮的土坯房和茅草屋密密麻麻、鳞次栉比,如同灰色的浪潮一般,蔓延至视线的尽头,
粗略估计,容纳十数万人也是绰绰有余。
只是,这些建筑普遍低矮破败,最高不过两三层的土楼也显得摇摇欲坠,与先前引渡寺的恢宏壮丽、
金碧辉煌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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