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潮水般退去,施苒猛的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血色荒原上。天空悬挂着三轮残月,紫、红、青三色月光交织,将大地染成诡异的颜色。
“这难道就是...师尊的心跳结界?“施苒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发现掌心浮现出与凌霄额间相似的血纹。
远处传来孩童的哭声。施苒循声跑去,在荒原中央看到一个约莫四岁的男孩,抱着比他身高还长的剑一个劲的哭“我要娘亲,娘亲会来的!”男孩浓眉星目,一双眼全是倔强,赫然是幼时的凌霄。
“娘亲...会来的...“小凌霄的声音嘶哑,紧紧抱着那柄长剑。施苒走上前去,发现自己的身影几近透明,却仍然引起凌霄的注意,他看向施苒的位置“不管你是谁,速速离开!”
真是恐怖的力量,施苒咋舌,这么小的年纪却还是能看到她,果然,师尊还得是师尊啊!
镜头一转,小凌霄被一柄长剑贯穿身体,而一个青衣女子正冷冷的凝视他“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凌霄不甘的望着女子,却没有说出一句怨言,只是颤巍巍拉住那女子的衣角“娘亲,不要丢下霄儿…”
那女子却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犹豫。
天地间,仿佛就剩下凌霄一个人。
施苒擦去泪痕,心内却如遭雷击。她一直以为凌霄是仙门天才,却不知他竟是魔界之子。那这些年,他体内那些魔气又怎么在七宗眼皮下掩饰的如此之好?画面突然扭曲,她又被拉入另一段记忆——
七岁的凌霄跪在浮梦宗山门之前,面前是断裂的龙吟剑。清尘仙尊冷声道:“凌霄,你体内魔气失控,伤苏家十余口人性命,按律当诛。念你年幼无知,罚你受九十九道锁魔链,永世不得解脱。“
小凌霄跪的笔直,咬破嘴唇,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弟子...甘愿受罚。“
施苒的心揪成一团。她伸手想触碰那个倔强的背影,指尖却穿透了幻影。场景再次变换,这次是她熟悉的浮梦宗山头——
“这就是新来的?“青年凌霄皱眉看着被带上山的女童,“为何要我收徒?“
清尘仙尊已算到自己归墟的日子,实在放心不下这半仙半魔的徒儿,硬撑到现在,他咳嗽几声意味深长道:“她体质特殊,能容纳魔气。若你日后再次失控...“
记忆碎片戛然而止。施苒浑身发抖,原来自己从始至终都只是为凌霄准备的“容器“。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手背,她抬头发现血月正在滴落血雨。
“终于明白了?“噬心魔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不过是个活剑鞘,连名字都是他取的——施苒,'施'予'苒'弱生命,多贴切啊。“
施苒抹去脸上血雨,突然笑了:“那又如何?师尊教我剑法,授我道心,教我识人心辨忠奸,是最好的师尊….“她越说越快,“他……还为我挡过天劫,现在又又同我一起跳下噬魂瘴!“
血雨中浮现出凌霄的身影。他被锁链缠绕,双眼紧闭,额间血纹明灭不定。噬心魔的本体正从他七窍中钻入,每渗入一分,锁链就断裂一根。
“师尊!“施苒冲上前,却被无形屏障弹开。她突然想起古籍记载:心跳结界中,唯有同源之力可破。
看着掌心血纹,施苒咬牙划破手腕。鲜血化作丝线,与凌霄额间血纹相连的瞬间,屏障轰然碎裂。她扑过去抱住凌霄,感受到他体内两股力量在激烈冲撞——清冽的剑气与暴虐的魔气。
“古籍第三十六卷记载...“施苒贴着凌霄耳边轻语,“剑鞘之用,非为封刃,而为养锋。“她双手结印,朱砂印绽放刺目红光,“以我身为鞘,纳师尊之魔!“
剧痛如万箭穿心。施苒感觉自己的经脉被强行撑开,狂暴的魔气顺着血纹涌入体内。就在她即将崩溃时,一股清凉灵力包裹而来——凌霄醒了。
“傻丫头...“他声音沙哑,手指轻抚她眉心开裂的朱砂印,“佩剑还没送你,怎么敢乱来?“
噬心魔发出尖啸:“小殿下!您真要为了这个容器背叛魔界?别忘了你的父亲,他强撑病体就等你回来了!“
凌霄眼神一凛,龙吟剑突然飞入施苒手中。剑身触碰到她鲜血的刹那,冰蓝色光芒冲天而起,一柄通体晶莹的长剑从光芒中显现——剑身如冰魄,剑柄缠绕着凌霄花纹,正是传说中的冰溪剑。
“现在,你有自己的剑了。“凌霄握住她持剑的手,二人灵力交融,冰溪剑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与我共斩此魔!“
噬心魔惊恐地发现,自己无法再读取二人心思。冰溪剑气所过之处,血色荒原如镜面破碎。现实世界中,笼罩血月的黑雾被一剑劈开,千万只眼睛同时爆裂。
“不可能!“噬心魔惨叫,“区区剑鞘怎能...“
施苒剑势未收,冰溪剑贯穿最后一只魔眼:“我不是剑鞘,是凌霄的弟子施苒!“
天地骤静。魔气散尽处,露出原本的枯骨道路。凌霄突然喷出一口黑血,单膝跪地。施苒慌忙去扶,却被他反手扣住脉门。
“师尊?“
“魔气转移之法凶险万分。“凌霄紫眸深沉,“你体内现在有我的魔气,必须立刻...“
话音未落,城堡方向传来震天鼓声。十二面血色旗帜升起,上面绣着与凌霄额纹相同的徽记。一个洪亮的声音响彻魔域:“恭迎少主归位!“
施苒握紧冰溪剑,发现剑身不知何时爬满了血色纹路。她看向脸色苍白的凌霄,突然明白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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