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轩的内殿静得能听见烛花爆裂的 “噼啪” 声，连窗外辣椒丛的影子都透着股死气沉沉。翠妃靠在床边，手里攥着那枚景仁宫子令，指腹把令牌边缘摩挲得发亮 —— 自从慈宁宫辩护回来，她就被 “软禁” 在了内殿，侍卫守在门口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连端嫔送碗温水都要被盘问半天。弘昼趴在旁边的小桌上，用蜡笔在纸上画满歪歪扭扭的辣椒，嘴里小声嘟囔：“小禄子爷爷什么时候回来？我想让他陪我摘辣椒苗。”
翠妃摸了摸儿子的头，心里像被泡了苦萝卜的水，又涩又凉 —— 李主事说要带证据来，可两天过去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春喜和小禄子 “失踪” 的消息传遍后宫，景仁宫还在到处传 “他们畏罪潜逃”，连御膳房送过来的饭菜都越来越敷衍，从之前的两菜一汤，变成了现在的糙米饭配咸菜，活像现代公司裁员后给员工发的 “安慰餐”，寒酸得让人想哭。
“娘娘，该吃饭了。” 殿门外传来个怯生生的声音，是负责送饭的小太监小福子。这孩子才十五六岁，脸圆圆的像个没长开的甜椒包子，之前在御膳房当差，翠妃推行新政时，给他免过几次凌晨的跪拜，还赏过他半块甜椒糖，算是碎玉轩为数不多能说上两句话的底层太监。
小春喜赶紧过去接饭菜，刚掀开食盒盖子，就皱起眉：“怎么又是糙米饭？连点辣油都没有！娘娘最近身子不好，吃这个怎么行？”
小福子吓得赶紧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是…… 是御膳房的刘公公说，碎玉轩现在是‘待查之地’，只能按‘最低份例’送，小的…… 小的也没办法。” 他偷偷抬眼瞟了翠妃一眼，眼神里带着点愧疚，像做错事的孩子。
翠妃摆摆手，让小春喜把饭菜放在桌上：“算了，有的吃就不错了，总比饿肚子强。小福子，你也不容易，快回去吧，别让刘公公为难你。”
小福子 “哎” 了一声，却没立刻走，反而磨蹭着从袖袋里掏出块皱巴巴的油纸，假装擦食盒边缘的污渍，趁门口侍卫不注意，飞快地把油纸往饭盆底一塞，又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娘娘…… 您吃完饭，看看饭盆底…… 小心点。”
翠妃心里 “咯噔” 一下，刚想追问，小福子就抱着空食盒匆匆跑了，连头都没敢回。门口的侍卫瞥了他一眼，没当回事 —— 谁能想到，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太监，敢在眼皮子底下给 “待查贵妃” 传消息？
“娘娘，这小福子不对劲啊！” 小春喜看着小福子的背影，“他刚才塞了什么东西？要不要我现在就看看？”
“别慌，等侍卫换班再说。” 翠妃按住她的手，眼睛盯着饭盆底 —— 油纸的一角露在外面，被糙米饭盖着，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她一边假装吃饭，一边用眼角余光瞟着门口的侍卫，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又紧张又期待。
终于，到了侍卫换班的空档，两个侍卫转身去交接，翠妃赶紧让小春喜把饭盆底的油纸拿出来 —— 油纸里裹着张折叠得小小的草纸，上面用炭笔写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字，笔画都在发抖，像是写的时候怕被人发现。
翠妃展开草纸，凑近烛火一看，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
“娘娘：春喜小禄子没跑，被关景仁宫柴房暗室，张嬷嬷说中秋前灭口。李主事被景仁宫的人跟踪，老嬷嬷藏在御花园假山洞。小的不敢多写，您保重 —— 小福子”
“灭口？！” 小春喜忍不住低呼出声，赶紧捂住嘴，“景仁宫也太狠了！连春喜姐姐和小禄子爷爷都不放过！”
端嫔刚从外面打探消息回来，听见这话，手里的彩虹椒 “啪” 地掉在地上：“我就说他们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人！之前说‘跑了’，根本是转移视线，想偷偷杀人灭口！”
翠妃攥着草纸，指节都泛白了 —— 小福子的消息像颗炸雷，炸得她脑子嗡嗡响，可也让她之前的迷茫有了方向。“还好小福子良心发现，不然咱们还被蒙在鼓里！” 她想起之前赏小福子甜椒糖时，这孩子红着脸说 “娘娘是第一个不嫌弃小的出身的主子”，心里又暖又酸，“这孩子胆子小，却敢冒这么大风险传消息，要是被景仁宫发现，肯定没好果子吃。”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端嫔捡起彩虹椒，急得直转圈，“春喜和小禄子中秋前就要被灭口，没几天时间了；李主事被跟踪，带不来证据；老嬷嬷藏在假山洞，咱们也没法去接 —— 侍卫看得这么严，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翠妃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 现在慌没用，得赶紧想办法。她盯着草纸上的 “御花园假山洞”，突然想起之前淳常在送的景仁宫作息表，上面标注着 “御花园假山洞附近侍卫戌时换班，有半炷香空档”。“有了！” 她眼睛一亮，“戌时侍卫换班的时候，让小春喜去御花园假山洞接老嬷嬷 —— 你之前在景仁宫当卧底，熟悉路线，再带上这个！”
翠妃从首饰盒里掏出颗迷你辣椒喷雾，塞给小春喜：“要是遇到危险就喷，能争取点时间。记住，只接老嬷嬷，别硬闯景仁宫，春喜和小禄子的事，等老嬷嬷来了再说。”
小春喜接过喷雾，用力点头：“娘娘放心！奴婢就算拼了命，也会把老嬷嬷接回来！”
“还有李主事。” 翠妃又看向草纸上的 “被跟踪”，“小福子没说李主事在哪，不过他肯定会想办法联系咱们。端嫔，你去把之前的辣椒风筝找出来，要是李主事在御花园附近，看到风筝就知道咱们在等他 —— 还是用之前的简化摩斯密码，红布条代表安全，苦萝卜代表危险。”
端嫔赶紧跑去杂物间，没多久就抱着修补好的辣椒风筝回来 —— 这次她特意在风筝尾巴上绑了个小铜铃，“这样风筝飞起来有声音，李主事更容易看到，也能掩人耳目，说是给六阿哥玩的。”
翠妃看着风筝，又看了看桌上没吃完的糙米饭，突然想起小福子刚才的眼神，心里默默说：小福子，谢谢你。你虽然只是个底层太监，却比那些身居高位的人有良心。等这事过去，我一定让你摆脱御膳房的苦日子，让你天天能吃上甜椒包子。
可没等她们准备好，殿门外就传来侍卫的脚步声，伴随着张嬷嬷尖细的声音：“翠贵妃，皇后娘娘让老奴来看看您 —— 听说您最近胃口不好，特意让御膳房做了甜椒粥，给您补补身子。”
翠妃心里一沉 —— 张嬷嬷肯定是察觉到什么了，不然不会突然来 “送粥”。她赶紧让小春喜把草纸藏进发髻里，把辣椒喷雾塞进袖袋，又让端嫔把风筝放回杂物间，动作快得像在跟时间赛跑。
张嬷嬷走进来，手里端着个描金漆碗，碗里是红通通的甜椒粥，香气扑鼻，却透着股不怀好意的甜腻。“贵妃娘娘，您尝尝这粥，是皇后娘娘特意让御厨按您的口味做的，加了三倍甜椒，肯定合您的胃口。” 她把碗递过来，眼神像扫描仪似的，在屋里扫来扫去，连弘昼的辣椒画都没放过。
翠妃接过碗，心里警铃大作 —— 景仁宫的东西哪能随便吃？之前的人参泡毒水、助眠猛药，哪次不是 “特意准备”？她假装闻了闻，皱起眉：“多谢皇后娘娘费心，可臣妾最近胃不舒服，吃不了这么辣的，还是让小春喜先尝尝吧。”
张嬷嬷的脸色僵了一下，却还是笑着说：“娘娘说的是，小心点好。”
小春喜接过碗，刚要尝，就听见外面传来小福子的惨叫声 ——“别打了！小的什么都没做！”
翠妃心里一紧，猛地站起来：“外面怎么了？！”
张嬷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没什么，就是御膳房的刘公公说，小福子偷偷给您多送了块咸菜，违反了‘份例’，教训他两句罢了。”
翠妃的手瞬间攥紧了碗，指节都泛白了 —— 小福子肯定是因为传消息被发现了！她想冲出去救小福子，却被侍卫拦住：“贵妃娘娘，张嬷嬷有皇后娘娘的懿旨，您不能出去！”
“懿旨？” 翠妃气得发抖，指着张嬷嬷，“你们就是想灭口！小福子没做错什么，是你们怕他泄露你们的阴谋！”
张嬷嬷却装作没听见，慢悠悠地收拾好空碗：“娘娘，老奴还有事，先走了。您要是想吃什么，就让侍卫传个话，御膳房会‘尽量’满足您的。” 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杂物间的方向，转身就走，连小福子的惨叫声都没放在心上。
翠妃靠在墙上，听着外面的惨叫声越来越远，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 小福子是为了她才被打的，说不定还会被发配、被杀，可她却连出去保护他的能力都没有。
“娘娘，您别难过。” 小春喜赶紧递过帕子，“小福子肯定不会有事的！他只是个小太监，景仁宫不会太为难他，最多就是发配到别处，等咱们翻了案，再把他找回来！”
翠妃点点头，擦了擦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对，不能难过！小福子冒这么大风险传消息，就是为了让咱们翻案，咱们不能让他白受委屈！小春喜，戌时一到，你就去御花园假山洞，一定要把老嬷嬷接回来；端嫔，你负责放风筝，要是看到李主事，就用铜铃多晃几下；我会想办法拖住侍卫，给你们争取时间！”
夜幕渐渐降临，戌时的梆子声在宫里回荡。小春喜换上身深色衣服，趁着侍卫换班的空档，像只灵活的小松鼠，溜出了碎玉轩，往御花园的方向跑。端嫔抱着辣椒风筝，站在老槐树下，等着风势，铜铃在手里轻轻晃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翠妃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手里攥着小福子送的草纸 —— 纸上的字迹虽然歪歪扭扭，却像一束光，照亮了她眼前的黑暗。她不知道小春喜能不能顺利接到老嬷嬷，不知道李主事能不能摆脱跟踪，更不知道小福子现在怎么样了，可她知道，只要不放弃，就总有希望。
而此刻景仁宫的柴房里，春喜和小禄子被绑在柱子上，嘴里塞着布条，只能发出 “呜呜” 的声音。张嬷嬷的贴身宫女小红拿着把刀，在他们面前晃着：“别挣扎了，中秋前你们就会‘消失’，没人会记得你们！翠贵妃也救不了你们！”
春喜和小禄子却没放弃，互相用眼神鼓励着 —— 他们相信翠妃一定会来救他们，就像相信辣椒一定会结果一样。
悬念像御花园的夜色，笼罩着所有人 —— 小春喜能不能顺利接到老嬷嬷？李主事能不能摆脱跟踪，带来关键证据？小福子会不会被景仁宫灭口？景仁宫的 “中秋前灭口” 计划，会不会提前实施？这些疑问，像一颗颗浸了泪的辣椒籽，在夜色里悄悄发芽，等着在接下来的生死较量中，揭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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