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号”驶入概率之海时,船身突然分裂成上千道虚影。林深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竟同时看到五种不同的形态——人类的手掌、覆盖鳞片的爪、透明的能量体、晶体化的节肢,还有一团不断流动的星云物质。
“这是正常现象。”艾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她的屏幕化作无数个碎片悬浮在空中,每个碎片都显示着不同的航行数据,“概率之海的法则是‘所有可能同时存在’,我们的存在形态也在同步分裂。”
苏璃的暗能量触须变得极不稳定,时而化作实体触腕,时而消散成能量粒子:“但这里的‘可能性’正在坍缩。你看那些虚影。”
林深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概率之海的边缘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人影,他们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仿佛随时会彻底消散。其中一个虚影穿过“启明号”的船壁,林深清晰地看到对方的脸在百种容貌间飞速切换,最终定格在一片空白的轮廓上。
“他们在失去‘确定性’。”灰羽的记忆沙粒突然凝结成一面镜子,镜中映出那些虚影的过往——概率之海的居民原本能在无数种人生中自由切换:今天是农夫,明天是诗人,后天或许会成为探索星际的宇航员。但现在,他们的形态越来越模糊,连最基本的“自我认知”都在瓦解。
“检测到高强度‘坍缩波’。”艾拉将所有屏幕碎片重新拼合,显示出概率之海的核心区域——那里悬浮着一座由纯金打造的巨大天平,天平两端分别刻着“确定”与“可能”,此刻“确定”的托盘正死死压住另一端,托盘上堆满了黑色的石头,“有人在强行制造‘唯一答案’。”
飞船朝着天平靠近时,林深发现那些黑色石头竟是由凝固的“可能性”构成。每个石块里都封存着无数道虚影,它们在石头内部疯狂冲撞,却始终无法挣脱束缚。
“是‘定数祭司’干的。”灰羽的记忆沙粒投射出一段影像:一群身披黑色长袍的人正在用黑曜石权杖抽取概率之海的“可能性”,将其压缩成石块堆在天平上。为首的祭司戴着遮住半张脸的青铜面具,面具上刻着一个不断旋转的莫比乌斯环。
“他们说‘无限的可能是诅咒’。”影像中,定数祭司的声音带着蛊惑,“只有找到唯一的确定,才能避免迷失。”
林深的意识突然被拉入一段记忆:百年前的概率之海曾爆发过一场“可能性灾难”——某个星系的居民同时选择了所有自我毁灭的可能,导致整个星系瞬间湮灭。那场灾难让幸存者对“无限可能”产生了深深的恐惧,最终催生出主张“消除选择”的定数祭司。
“原来如此。”苏璃的暗能量触须触碰到一块黑色石头,感受到里面传来的绝望情绪,“他们因为害怕‘坏的可能’,就否定了所有可能。”
此时,定数祭司们已经发现了“启明号”。为首的面具祭司举起权杖,指向飞船:“外来者,你们正在干扰‘绝对确定’的伟大进程。概率之海不需要混乱的可能,只需要唯一的真理。”
随着他的话语,无数道黑色光束从天平射出,击中“启明号”的虚影。林深感到自己的形态正在被强行固定——五种存在形态瞬间坍缩成两种,而且还在持续减少。
“不能被他们击中!”艾拉操控飞船的所有虚影同时转向,“一旦被完全固定,我们就会失去在概率之海行动的能力!”
苏璃的暗能量突然爆发,化作一张巨大的网接住所有黑色光束:“林深,想想本源法则的话——失衡时要唤醒内在的平衡本能。概率之海的本能是什么?”
林深的脑海中闪过灰羽记忆里的画面:居民们在无数种人生中自由切换,既有农夫的平静,也有诗人的浪漫,还有宇航员的冒险。“是‘选择的权利’!”他突然明白,“他们不是不需要可能,而是害怕选择的风险!”
他看向灰羽:“能找到那场‘可能性灾难’的真相吗?我怀疑事情没那么简单。”
灰羽的记忆沙粒飞速旋转,很快便呈现出被掩盖的画面:那场灾难其实是定数祭司的前身一手策划的——他们故意放大了自我毁灭的可能性,制造恐慌,目的就是为了推行“绝对确定”的理念。
“找到了!”灰羽将记忆影像投射到空中,让所有定数祭司和概率之海的虚影都能看到,“他们一直在欺骗你们!灾难不是可能的错,而是有人在操纵可能!”
虚影们发出震惊的低语,原本空白的轮廓开始浮现出模糊的五官。面具祭司的身体猛地一震:“谎言!这是动摇我们信念的谎言!”
他操控天平朝着虚影们压去,试图用“绝对确定”彻底抹去他们的意识。林深趁机驾驶“启明号”的主虚影冲向天平,体内的共鸣能量与概率之海的本源产生连接。
“概率之海的平衡,从来不是‘唯一确定’,也不是‘无限混乱’。”林深的声音通过共鸣传遍整个宇宙,“而是在无数可能中,拥有选择的勇气!”
他伸出手,按在天平的“可能”托盘上,将自己的能量注入其中。那些被压缩成黑色石头的可能性开始松动,石块表面出现裂纹,透出里面五彩斑斓的光芒。
“选择吧!”林深对着所有虚影大喊,“选择成为农夫,或是诗人,或是宇航员!选择好的可能,也接受坏的可能!但不要放弃选择的权利!”
第一个虚影做出了回应——一个原本空白的轮廓伸出手,选择了“画家”的形态,指尖立刻绽放出绚丽的色彩。紧接着,越来越多的虚影开始做出选择:有人选择成为医生,有人选择成为音乐家,有人选择成为园丁……他们的形态在选择中变得清晰,不再稀薄。
定数祭司们的黑色光束越来越弱,面具祭司看着重新焕发生机的概率之海,面具下的脸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不可能……混乱怎么会带来秩序?”
“因为选择本身就是一种秩序。”苏璃走到他面前,暗能量触须轻轻揭开他的青铜面具,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这张脸在百种不同的容貌间缓慢切换,显示出他内心深处对“可能”的渴望。
“你自己也在渴望选择,不是吗?”苏璃的声音带着温和的力量,“承认吧,你害怕的不是混乱,而是承担选择的后果。”
面具祭司的权杖哐当落地,他看着自己不断变化的手,终于低下了头:“我们……错了吗?”
“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有是否符合本源。”林深走到天平前,轻轻一推,让两端恢复平衡,“概率之海的本源,就是在无数可能中寻找属于自己的确定。就像天平需要两端才能平衡,你们的世界也需要可能与确定共存。”
随着天平的平衡,黑色石头全部碎裂,释放出被封存的可能性。概率之海重新变得生机勃勃:有人同时过着三种人生,白天是科学家,夜晚是艺术家,梦境中则是探险家;有人选择在两种职业间定期切换,体验不同的生活;还有人选择暂时固定形态,享受专注的乐趣。
面具祭司摘下自己的面具,露出一张坦然的脸:“我们会重建概率之海的平衡,让每个居民都明白,选择的风险与可能的美好,本就是一体两面。”
离开概率之海时,林深看着那些在无数种人生中绽放光彩的身影,突然想起艾拉曾经说过的话:“宇宙的美好,在于它永远有新的故事。”而故事的精彩,不正是因为充满了未知的可能吗?
艾拉的屏幕上,下一个目标正在闪烁——那是一个被灰色雾气笼罩的宇宙气泡,雾气中隐约能看到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观测之墟。”艾拉调出仅有的资料,“这个宇宙的居民以‘观测’为生,但最近所有观测记录都变成了空白。”
苏璃的暗能量触须微微颤抖:“我感觉到里面有很强的‘被注视’的压力,就像……所有居民都在害怕成为被观测的对象。”
林深看着那片灰色雾气,想起了彩虹宇宙对差异的恐惧,概率之海对可能的恐惧。那么观测之墟的恐惧,或许是对“真相”的恐惧——害怕看到真实的自己,也害怕被别人看到真实的自己。
“启明号”朝着观测之墟驶去,船身的光轨在概率之海的可能性光芒中,折射出无数种前进的轨迹,最终汇成一道坚定的光束,刺破了前方的灰色雾气。
新的失衡等待着被唤醒,而万域共鸣者们的旅程,依旧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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