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虚空噬金兽
微尘秘境中，时间失去了固有的刻度。冼丕臼如同一块被投入熔炉的顽铁，在这片法则破碎、危机四伏的空间里，进行着近乎残酷的锤炼。
他不再满足于寻找相对稳定的灵气碎片。随着对《无名诀》和那丝空间血脉掌控力的加深，他开始主动挑战更加狂暴的能量乱流，甚至尝试引导那些细密的空间裂缝，用以淬炼神识和肉身。
过程凶险万分。数次险些被失控的灵气撑爆经脉，或被诡异的空间褶皱卷入未知的夹缝。最危险的一次，一道看似平静的空间涟漪突然塌陷，形成一个小型的黑洞般的吸力漩涡，若非他及时引爆一件得自死斗坑的低阶法器，借助反冲力险之又险地逃脱，恐怕已被撕成碎片。
但相应的，收获也极其巨大。九转金丹在一次次极限压榨和狂暴能量的冲击下，不仅没有受损，反而愈发凝实圆融，表面的九道道纹流转不息，隐隐与周围混乱的空间法则产生微妙的呼应。他对灵力的掌控达到了入微之境，心念一动，灵力便可如臂指使。更重要的是，那空间天赋的种子正在茁壮成长，如今他已能较为清晰地感知到较大范围的空间波动，甚至能提前预判一些空间裂缝的生灭轨迹。
这一日，他正悬浮在两块缓慢碰撞又分离的巨大晶体碎片之间，小心翼翼地汲取着碎片碰撞时迸发出的、极度不稳定的混合能量。突然，一股强烈的、带着贪婪与暴戾意念的窥视感，如同冰冷的毒针，刺破了他外放的神识屏障！
有东西盯上他了！
冼丕臼心中一凛，立刻中断修炼，身形如同游鱼般向后急退，同时神识如同潮水般向窥视感传来的方向涌去。
只见在无数碎片漂浮的虚空深处，一头奇异的生物正缓缓显出身形。它体型约莫水牛大小，外形似虎，却无毛皮，通体覆盖着暗银色的、仿佛液态金属般的鳞甲。头颅狰狞，口器如同粉碎机，布满了旋转的利齿。最奇特的是它的四足，并非踏地，而是踩在四团不断扭曲的小型空间漩涡之上，让它能够在这片混乱虚空中如履平地。
一双猩红的电子眼，死死锁定了冼丕臼，充满了对生命能量和……金属物质的渴望！
“虚空噬金兽！”冼丕臼脑海中瞬间闪过从天机阁零星典籍中看到过的记载。这是一种诞生于空间裂缝或秘境崩溃区域的奇异生灵，以吞噬金属和灵气为生，性情凶暴，尤其对蕴含特殊能量或空间波动的金属极为敏感。其鳞甲坚固，能抵御大部分法术攻击，更能短距离进行空间闪烁，极难对付！
这头噬金兽的气息，赫然达到了金丹后期的水准！而且在这片它如鱼得水的环境中，其威胁甚至堪比外界普通的元婴初期！
麻烦了！
冼丕臼心念电转。战？胜算极低，且风险巨大，一旦受伤，在这秘境中将更加危险。逃？以此兽对空间的亲和力以及那双明显锁定了自己的眼睛，能否甩掉是个大问题。
就在他权衡之际，那虚空噬金兽已然发动了攻击！它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声音在真空中无法传播，但那精神层面的冲击却清晰可感），四足下的空间漩涡猛地加速，庞大的身躯瞬间模糊，下一刻，竟直接跨越了数百丈的距离，出现在冼丕臼侧前方，布满利齿的巨口带着撕裂空间的气势，狠狠噬咬而来！
空间闪烁！
冼丕臼瞳孔骤缩，几乎凭借本能，将刚刚提升的空间感知力运用到极致，身体在千钧一发之际向侧面扭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同时右指并剑，凝聚全身力道，点向噬金兽相对脆弱的脖颈连接处！
嗤！
指剑与暗银色鳞甲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火星四溅！那鳞甲果然坚硬无比，冼丕臼这足以洞穿寻常金丹防御的一指，竟只留下了一道白痕，反震之力让他指尖发麻！
而噬金兽的巨口擦着他的肩膀掠过，带起的空间锐风将他肩头的衣物撕裂，皮肤上出现数道血痕！
一击不中，噬金兽眼中红光大盛，显然被激怒了。它尾巴如同钢鞭般横扫，尾巴尖端竟然是一个不断旋转的空间钻头，所过之处，连稳固些的空间碎片都被绞得粉碎！
冼丕臼身形再闪，施展出在秘境中磨练出的诡异身法，如同鬼魅般在几块漂浮的碎片间腾挪跳跃，险之又险地避开连绵不绝的攻击。他不敢硬接，这畜生的力量和对空间的破坏力太强了。
他尝试施展法术，火球、冰锥击打在噬金兽鳞甲上，效果寥寥，反而更加激怒了它。飞剑？他唯一一把品质尚可的长剑早在之前的冒险中损毁，剩下的不堪大用。
局面一时陷入极度被动。他只能凭借灵活和预判不断闪避，灵力却在快速消耗。而噬金兽在这片环境中如鱼得水，气息没有丝毫减弱。
这样下去不行！必须找到它的弱点！
冼丕臼一边闪避，一边死死盯着噬金兽的动作。他发现，这畜生每次发动空间闪烁后，四足下的空间漩涡会有一个极其短暂的凝滞期，虽然只有一瞬，但或许是个机会！而且，它那双猩红的电子眼，似乎总是下意识地保护着胸口正中一块颜色稍深、如同护心镜般的菱形鳞甲！
那里可能是能量核心或者要害！
赌一把！
冼丕臼眼中厉色一闪。他故意卖了个破绽，身形在一次闪避后似乎出现了瞬间的迟滞。
噬金兽果然上当，咆哮一声，再次发动空间闪烁，瞬间出现在冼丕臼正面，巨口怒张，试图将他一口吞下！
就是现在！
在噬金兽身形凝实的刹那，冼丕臼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将全身灵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双腿，施展出类似“缩地成寸”的技巧，猛地向前突进！同时，他左手早已准备好的、得自老瘸子杂货铺的“凝空药剂”猛地洒出，灰色的药液化作雾气，笼罩向噬金兽四足下的空间漩涡！
虽然药效对能操控空间的噬金兽效果大打折扣，但还是让那四个漩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紊乱和减速！
趁着这微不足道的机会，冼丕臼右手食指中指并拢，九转金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那式威力巨大却消耗恐怖的“寂灭”指剑再次凝聚！但这一次，他并没有完全激发，而是将那股湮灭生机的力量高度压缩，凝聚于指尖一点灰芒之上，目标直指噬金兽胸口那块菱形鳞甲！
感受到那指间传来的致命威胁，噬金兽猩红的电子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惊惧之色！它想要闪避，但四足空间漩涡被短暂干扰，动作慢了半拍！
噗嗤！
一声轻微却令人心悸的闷响。
高度压缩的“寂灭”指力，如同最锋利的钻头，精准地破开了那块菱形鳞甲，没入了噬金兽的胸腔！
噬金兽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精神哀嚎！它周身的暗银色光芒急剧闪烁、黯淡，那双猩红的电子眼也迅速失去光彩。庞大的身躯挣扎了几下，最终彻底失去了活力，漂浮在虚空之中，只有四足下的空间漩涡还在本能地缓缓转动，但已失去了控制。
成功了！
冼丕臼瘫在一块碎片上，大口喘息，脸色苍白如纸。刚才那一指，几乎抽空了他大半的灵力和心神。但他不敢放松，强撑着起身，警惕地靠近噬金兽的尸体。
确认其彻底死亡后，他才松了口气。随即，目光落在了噬金兽胸口那个被洞穿的伤口上。透过伤口，可以看到内部并非血肉，而是复杂的金属结构和一团正在缓缓消散的、蕴含着精纯空间之力的暗银色能量核心。
虚空噬金兽，浑身是宝！尤其是这能量核心和那身鳞甲！
他小心翼翼地开始解剖。鳞甲极其坚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剥下最完整的一些。那团暗银色能量核心在接触空气后迅速消散，他只来得及用玉瓶收取了最核心的一小团凝液。
然而，就在他收取完战利品，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时，异变再生！
噬金兽尸体周围的空间，因为其死亡时能量溃散和“寂灭”指力的残留影响，开始变得极不稳定，一个细微的空间漩涡正在形成，并且有扩大的趋势！
“不好！”冼丕臼脸色一变，就要远遁。
但就在这时，他脑海中那幅得自祭坛的星图，某个一直沉寂的、代表“空间能量富集点”的符号，忽然微微亮起，与眼前这个正在形成的空间漩涡产生了某种共鸣！
同时，他体内那丝空间血脉也躁动起来，传递出一种并非危险，而是……渴望与引导的意念？
这个因为噬金兽死亡而产生的空间漩涡……似乎……可以被引导？甚至……利用？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冼丕臼的脑海。
他停下脚步，转身，目光灼灼地看向那个越来越不稳定的漩涡。
或许……这危机，也是一场机缘？一场能让他更快触及空间法则本质的……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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