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头皮发麻,使出了毕生力气,凭借着求生的本能,终于在一片芦苇荡旁踉跄地爬上了岸。
那条巨蟒不知是受了伤的缘故,还是觉得张顺不好惹,还是肚子并不觉得饿,总之,它没有再追过来,张顺总算是捡了一条命。
张顺瘫倒在泥泞的岸边,浑身湿透,左腿肿胀疼痛,不住地颤抖,伤口处的鲜血混着河水淌下。
回头望向那漆黑汹涌的“鬼哭荡”,水波渐渐平息,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搏杀从未发生。
但腿上的剧痛和那深不见底的恐惧感,却真实地提醒着他方才的死里逃生。
张顺喘着粗气,眼中却燃烧起更加炽烈的怒火。
“两个水贼,”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还有这该死的长虫...这账,咱们一笔一笔算!”
他撕下衣襟,草草包扎好腿上的伤口,挣扎着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往前面走去。
他首先要找到村镇,买一套干净的衣服,还要再买一匹马。
不然的话,单凭一双腿走到建康府恐怕就猴年马月了,更何况自己还受了伤。
张顺拖着受伤的腿,在漆黑的夜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
湿透的衣衫紧贴着皮肉,夜风一吹,寒意直透骨髓,让他牙关忍不住微微打颤。
真的没有想到,九月份的早晨,竟然也是如此的寒冷。
冷的原因应该是有点脱力,并且浑身都在河水里湿透了。
左腿被巨蟒缠绕之处更是火辣辣地疼,每走一步都牵扯着伤处,带来一阵钻心的刺痛。
但他心中那股复仇的火焰却越烧越旺,支撑着他不敢停下脚步。
也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渐渐由墨黑转为灰蒙,远处终于出现了低矮的屋舍轮廓,鸡鸣犬吠之声也依稀可闻。
是一个临河的小镇,此刻正从沉睡中苏醒。
张顺精神一振,咬紧牙关加快了步伐,走进了这座不知名的小镇。
他这副模样——浑身湿透、衣衫破损、腿带伤痕、面色苍白——一进镇子便引来了不少好奇和警惕的目光。
这座小镇,平时就与外界联系甚少,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人,自然让人注目。
“这是哪里来的人?”
“这汉子是谁家的?”
“老李,是你家的远房亲戚吗?”
“去你的吧!我家祖祖辈辈都是咱们本村的,哪里有远房的亲戚。”
镇里的村民叽叽喳喳的,指着张顺议论纷纷。
张顺当下已经顾不得许多,眼下最紧要的三件事:治伤、更衣、果腹,而后才能图谋赶路。
他先寻了处临河的僻静角落,将身上破烂的水靠脱去,拧干水,勉强遮体。
镇子并不大,张顺很快便寻到了一间刚卸下门板的药材铺兼坐堂医馆。
老郎中须发皆白,看起来颇有经验。
他见到张顺的模样也是吃了一惊,忙让他坐下。
检查腿伤时,老郎中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这……这是被何物所伤?竟有如此巨力,筋肉损伤不轻,幸而未伤及骨头。”
张顺不欲多言,只含糊道:“水中遇到了麻烦。老先生,烦请快些处理,我还有急事。”
老郎中见他虽然落魄,但是气度却不凡,而且面带煞气,也不敢多问。
便吩咐伙计取来淡盐水,然后仔细为他清洗伤口(那伤口边缘隐隐发紫,带有瘀痕,确似被巨力挤压所致)。
把伤口旁边都清洗干净后,又敷上活血化瘀、消炎生肌的膏药,再用干净布条紧紧包扎好。
接着又开了几副内服的汤药,让伙计赶紧去煎。
“壮士失血不少,又受了寒湿之气,体内有瘀,万不可再急躁动气,需好生静养几日。”
“掌柜的,我的银两在河中都遗失了,能否先欠着,过后必将重谢!”
“无妨,无妨,救死扶伤乃是医生的本分。岂有没有钱,便不给医治的道理。”
你还别说,这样偏僻的小镇,民风倒是淳朴。
张顺再三拜谢,才出了中药铺。
接着,他又在医馆旁的一家估衣铺里,赊了一套粗布衣裳换上。
那店伙计见他虽狼狈,但眉宇间有股悍勇之气,不似寻常乞儿,又听说是遭了水匪,心下倒也怜悯,便也勉强答应了。
待到一切收拾停当,张顺才感觉到腹中早已饥渴难耐。
现在,他的腿敷上膏药后,也感觉好了很多,又穿上了一套新衣服,虽然衣服是粗布的,但比起先前的那套湿衣服,自然是不能同日而语了。
他信步走进一家热气腾腾的早点铺子,要了满满一大海碗的阳春面,外加几个炊饼,一顿狼吞虎咽,这才觉得冰冷的身体渐渐回暖起来。
然而,当掌柜的笑眯眯前来结账,张顺的面色一僵:“掌柜的,我今天没有带银钱,你看这样好不好...改日有了钱,我必双倍奉还。”
俗话说的好,“人分三六九等,木分花梨紫檀”。
刚才中药铺的掌柜和估衣铺的掌柜,看到张顺可怜,又想到人吃五谷杂粮,谁还没有旦夕祸福,再大富大贵的人,也有走麦城的时候,便都赊账给了张顺。
可这位饭店的掌柜,偏偏就不吃这一套。
掌柜的见张顺神色有异,笑容也渐渐收敛起来。
“这位好汉,莫非是要吃白食、使唤白工不成?”
掌柜的语气渐渐冷了下来,上下打量着张顺,旁边吃饭的人也都面露鄙夷之色。
张顺是何等人物?
平日里仗义疏财,何曾受过这等窘迫?
顿时面皮发烧,心中那股对水贼的怒火烧得更旺。
但他深知此事错在自己,人家开饭店的,又不欠自己什么,凭什么给自己赊账,再说自己吃完饭给钱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便赶忙抱拳道:“掌柜的,真是对不住,昨夜在鬼哭荡遭了水匪,盘缠银两尽被夺去,并非有意赖账。今日之恩,张顺铭记于心,他日必定加倍奉还!”
那饭店掌柜闻言却嗤笑一声:“哼,说得好听!遭了水匪?谁知道是真是假!这鬼哭荡近来是不太平,可你也空口无凭。今日若拿不出钱来,休想离开!要么报官,要么剥下你这身新衣裳抵债!”
张顺心中暗自苦笑,还剥下自己身上的新衣服,这身衣服也是赊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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