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陵外围的山林里,南宫烬的竹簪碎玉刚炸响,耳畔便传来枝桠断裂的脆响。
他旋身避开从左侧袭来的淬毒短刃,余光扫过三十步外的灌木丛——七道黑影破雾而出,紧接着是十道、二十道,青灰色劲装在雾里翻涌如浪,将他团团围住。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会来?\"他抹掉嘴角溅上的血珠,指尖在腰间的玉瓶上一按,瓶塞\"啪\"地弹进袖口。
最前排的杀手让出条道,戴银色面具的男子踱步而出,面具上的云纹泛着冷光:\"九幽门耳目遍天下,沈姑娘要借祖陵命轮压制烬火反噬,楚昭要寻前朝遗孤的线索——这么大的动静,当我们是聋子?\"
南宫烬瞳孔微缩。
三日前他与沈烬在破庙商议时,特意支开了所有暗卫,连楚昭的影卫都没留——能泄露消息的,只能是...
\"你们不是鬼面七杀。\"他突然笑了,指腹蹭过掌心新结的毒痂,\"鬼面七杀能感应到命轮的气息,可你们刚才冲过来时,有三个人踩偏了命轮引脉的位置。\"他歪头看向左侧第三棵松树,\"那下面埋着半块前朝龙纹砖,命轮的火气是顺着砖纹往上走的——你们连这个都不知道,也配称九幽门?\"
银色面具下传来闷哼,男子抬手一挥:\"杀!\"
刀风裹着腥气扑面而来。
南宫烬脚尖点地跃上树杈,袖中三枚透骨钉破空而出,正中最前排杀手的肩井穴——那是他改良的\"百日醉\"毒钉,中者三刻内全身麻痹。
可他刚落地,后背便传来火辣辣的刺痛,一把短刀擦着脊椎划开道血口。
\"好狠的淬毒。\"他咬着牙扯下衣襟缠住伤口,掌心按在泥土里,借力旋身扫出连环腿。
三具尸体应声而倒,可更多杀手像潮水般涌上来。
他的毒囊里还剩七枚\"七日散\",但对方有三十人——足够让他毒到第五个,第六个的刀就会捅进他心脏。
\"阿烬...\"他低低唤了声,想起三日前沈烬跪在他膝头,用金疮药给他处理刀伤时泛红的眼尾。
那丫头总说自己心狠手辣,可昨夜在偏殿,她摸着腕间蔓延的红痕,小声问他\"如果我撑不住,你能不能带昭哥哥去南诏\"时,声音轻得像片雪。
\"老子还没给阿烬当一辈子护院呢。\"南宫烬咧嘴笑了,露出染血的虎牙。
他咬破指尖,鲜血顺着指缝滴在青石板上,在混战的人群中画出道扭曲的血符。
血符刚成型,山林间的雾霭突然翻涌。
杀手们的动作顿了顿——他们闻到了焦味,像烧红的铁钉钉进肉里的焦味。
\"退!\"银色面具男子突然暴喝,可已经晚了。
南宫烬的指尖重重按在血符中央,他能感觉到血脉里的毒火在翻涌,那是他十岁那年为救沈烬,强行用毒术引动的\"焚心咒\"。
血符腾地窜起赤红火焰,像条活过来的蛇,嘶嘶吐着信子缠上最近的杀手。
\"啊——!\"惨叫声刺破雾幕。
南宫烬趁机跃上最高的树梢,后背的伤口疼得他几乎站不稳,却还是眯起眼望向地宫方向。
那里的雾气泛着诡异的幽绿,混着若有若无的金芒——是沈烬的烬火在对抗九幽门的引火粉。
\"撑住啊,阿烬。\"他对着风轻声说,喉间尝到腥甜。
血符的火焰还在蔓延,可他知道这火撑不了半柱香——焚心咒每用一次,他的命就短一年。
但没关系,只要能给阿烬争取到时间...
下方传来银色面具男子的嘶吼:\"追!别让他跑了——\"
南宫烬抹掉嘴角的血,反手从腰间抽出短刃。
月光穿过雾霭,照在他染血的青衫上,照见他眼底跳动的火——和地宫里那团烬火,一模一样。
血符腾起的赤焰在雾中撕开一道猩红裂痕,南宫烬后背的伤口还在渗血,却借着树杈的弹力翻上最高枝桠。
他望着地宫方向翻涌的幽绿雾气,喉间的腥甜突然涌得更急——那抹若有若无的金芒比昨夜更暗了,沈烬腕间的红痕该是又往上爬了两寸。
\"阿烬...\"他咬着牙撕开衣襟下摆,将解毒丹混着血沫咽下。
丹药入喉时泛起苦杏仁味,是他前日在黑市用半块千年冰蚕换的\"清瘴散\",专门解九幽门的蛇毒。
指腹刚擦过嘴角的血渍,下方突然传来粗重的喘息:\"那小子撑不了多久,等焚心咒的火灭了——\"
\"嘘!\"另一道沙哑嗓音压得极低,\"你当这是寻常围猎?
丞相府的人说了,今夜祖陵有两条大鱼:沈王妃的烬火能破命轮封印,楚昭那狗皇帝的玉佩里藏着前朝龙玺的线索。
咱们拿住一个,下半辈子吃香喝辣——\"
\"丞相府?\"南宫烬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本以为泄密者是楚昭身边的影卫,或是沈烬宫里的洒扫宫女,却不想矛头直指林怀远。
三日前沈烬在破庙说\"林相最近总往宗正寺跑\"时,他还当是查前朝旧案,如今看来...
\"找死!\"左侧突然传来断喝。
一枚透骨钉擦着南宫烬耳际钉入树干,震得枝叶簌簌坠落。
他旋身踢断一根枯枝砸向声源,却见二十步外的杀手群突然分开,一道黑影如夜枭般掠来——那人身形比寻常杀手矮半寸,足尖点地时不带半分声响,腰间悬着七柄短刃,刀鞘上缠着褪色的红绳。
\"鬼面七杀!\"南宫烬倒抽一口冷气。
他曾在南疆见过七杀的尸首,三个月前还亲手给其中两人验过毒,可眼前这人的身法...他不及细想,反手抽出腰间短刃迎上,刀刃相击迸出火星。
鬼面杀手的第七柄短刃擦着他左肩划过,布料撕裂声混着血肉翻卷的闷响,疼得他几乎握不住刀。
\"好狠的'锁喉式'。\"南宫烬踉跄后退两步,后背撞上粗糙的树干。
他这才看清对方脸上的青铜鬼面——眼洞处嵌着两颗血玉,正是江湖传闻中\"见血封喉\"的鬼无面。
三年前鬼面七杀覆灭时,鬼无面的尸体被挂在城门示众七日,如今却活生生站在这里,难道...
\"九幽门何时和鬼面七杀勾搭上了?\"他故意冷笑,指尖悄悄摸向袖中最后三枚\"七日散\"。
鬼无面却不接话,七柄短刃在掌心转了个花,刀刃上的寒光映得他眼底发疼:\"沈烬的烬火快压不住了,楚昭的玉佩也快到手了——你说,你这护花使者,是先去救你的小阿烬,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命?\"
南宫烬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能听见地宫方向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那是沈烬用来镇火的冰魄盏碎了;还能听见金属刮擦的刺耳声,该是楚昭的玄铁剑出鞘了。
可他此刻被鬼无面缠住,连退三步都难,更别说突围去援。
\"哥哥,发什么呆?\"
鬼无面的声音突然变了。
沙哑的公鸭嗓褪尽,竟透出几分少年的清冽。
南宫烬的短刃\"当啷\"坠地——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十四岁那年,他在毒谷里饿了三天,蹲在溪边啃野果时,身后传来的那声\"哥哥\"。
\"你...你不是鬼无面。\"他喉结滚动,伸手去扯对方的鬼面。
鬼无面却不躲不闪,任他指尖扣住青铜边缘,轻轻一掀——
月光穿破雾霭,正照在那张脸上。
眉骨、眼尾、连唇角的小痣,都和南宫烬镜中模样分毫不差。
\"多年不见,哥哥,\"对面的人笑了,血玉眼洞后的瞳孔泛着幽蓝,\"你还记得当年是谁把你丢进毒谷的吗?\"
南宫烬的指尖在发抖。
他想起七岁那年,暴雨夜的丞相府后院,奶娘抱着他翻墙时,怀里的小包袱突然坠地——里面裹着个皱巴巴的婴孩,和他有一模一样的月牙胎记。
\"你是...\"
\"我是南宫珏。\"对方的短刃抵住他心口,\"当年丞相为了换林夫人的嫡子之位,把我和你掉了包。
你被扔去毒谷喂蛇,我却在相府当小少爷——哥哥,你说,这公平么?\"
地宫方向传来一声清越的凤鸣。
是沈烬的烬火冲破了引火粉的束缚,金红火焰照亮整片山林。
南宫烬望着那团火光,又望着眼前这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喉咙发紧:\"阿烬还在等我...\"
\"她等不到了。\"南宫珏的短刃又推进半寸,\"等我取了她的烬火,再取楚昭的龙玺,林怀远那老东西的权位...就是我的了。\"
南宫烬突然笑了。
他望着南宫珏耳后那颗和自己一样的朱砂痣,反手扣住对方手腕的脉门:\"你忘了?
毒谷里的蛇,最认血脉。\"
他张开嘴,将最后一枚\"七日散\"吐在掌心。
那是用毒谷蝮蛇的毒腺炼的,专克南宫家的血脉——包括他自己。
\"要同归于尽?\"南宫珏瞳孔骤缩,却挣不脱他的钳制。
\"阿烬的命,比我这条烂命金贵。\"南宫烬将毒药按进两人交握的掌心,\"就算只能多撑半柱香...\"
地宫里,沈烬的指尖燃起金红火焰。
她望着跪在命轮前的楚昭,腕间的红痕已爬到手肘。
忽然,她顿住动作——远处传来熟悉的毒香,是南宫烬的\"七日散\"。
\"昭哥哥,\"她转身抓住楚昭的手,\"阿烬可能要食言了。\"
楚昭握住她发烫的手腕,玄铁剑在掌心凝出寒霜:\"我陪你。\"
祖陵外的山林里,南宫烬望着逐渐麻木的手臂,又望向地宫方向的金芒。
他想起沈烬昨夜说的\"护院\",想起她摸着火痕时的雪样声音,忽然轻声道:\"阿烬,这次...换我护你。\"
南宫珏的短刃\"当\"地坠地。
他望着逐渐发黑的手臂,终于露出惊恐之色:\"你疯了!\"
\"我没疯。\"南宫烬扯下腰间的玉瓶,将最后半瓶金疮药撒在后背的伤口上,\"但有人,该付出代价了。\"
他踩着南宫珏的手腕跃上树顶,望着地宫方向的火光,露出染血的虎牙。
血符的火焰还在蔓延,焚心咒的灼痛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可他知道——
沈烬的烬火,该烧得更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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