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霞城西,百草巷深处,一家挂着“云来”破旧木匾的客栈静默伫立。二楼最里间的客房内,空气仿佛凝固的寒冰,压抑得令人窒息。窗外,丹霞城特有的、混杂着无数灵药气息的喧嚣隐隐传来,更衬得屋内死寂沉沉。
林琰盘坐于简陋的木榻之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甚至透出一丝不祥的淡紫。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撕裂般的剧痛,那是厉无涯霸道火毒留下的印记。他强行催动残余的神魂之力,内视己身。丹田气海一片狼藉,原本温顺流淌的灵力此刻如沸水般狂暴乱窜,经脉壁上,一道道赤红如烙铁般的火毒印记顽固地附着其上,疯狂侵蚀着生机,更如同跗骨之蛆,不断灼烧着他坚韧的意志。
“赤焰焚心掌…厉无涯,倒是条疯狗。”林琰心中冷笑,冰魄神珠在识海深处散发出微弱却坚定的湛蓝光芒,丝丝缕缕的冰魄本源艰难地渗出,勉强护持着心脉与核心神魂,抵抗着火毒的肆虐。每一次冰魄本源的流转,都带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神珠核心那蛛网般的裂痕仿佛又清晰了一分。强行压制火毒的反噬,代价巨大。
“林大哥!”苏清雪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惶,她纤细的手指正搭在林琰腕脉上,感受着那混乱狂暴的脉象,俏脸煞白,“这火毒…好霸道!正在侵蚀你的本源!”
“无妨。”林琰睁开眼,眼神虽疲惫,深处却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一点跳梁小丑的手段,还取不了我的命。”他看向一旁紧握双拳、眼含煞气的柳如烟,“如烟,外面如何?”
“厉无涯那条老狗的人手正在挨家挨户搜查!主要集中在西城这片区域,尤其是客栈、丹房和药铺。”柳如烟语速极快,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刀锋般的冷冽,“‘云来’暂时安全,但这地方藏不了多久。最多半日,他们必搜到此地!”
时间,成了最奢侈的东西。硬拼?以他此刻油尽灯枯的状态,加上两个修为尚浅的同伴,无异于自寻死路。逃?厉无涯的火毒如同最精准的追踪印记,只要他还在丹霞城范围动用灵力,就逃不过对方的感知。
唯一的生路,在眼前这株奇花之上。
林琰的目光落在身前木榻上静静悬浮的九幽玄冰莲上。七品仙药!即使在神界也属罕见。九片花瓣层层叠叠,呈现出一种深邃到极致的玄黑,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偏偏又散发着肉眼可见的、凝练如实质的极寒白气。丝丝缕缕的寒气弥漫开来,房间角落的木桌上,一层薄薄的白霜正悄然蔓延。莲心处,一点细微如星尘的冰蓝本源静静蛰伏,那是这株仙药的核心精华,蕴含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寒力。
“清雪,为我护法。如烟,守住门窗,任何人靠近,杀无赦!”林琰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必须搏命!在这追兵环伺的绝境中,炼化这株七品仙药,借其无上寒力,一举拔除火毒,修复部分神珠,甚至……突破当前的修为桎梏!
苏清雪和柳如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与决然。苏清雪深吸一口气,盘坐于林琰对面,双手结印,一层柔和却坚韧的青色光晕自她体内扩散而出,将林琰笼罩其中,隔绝内外气息。柳如烟则如同一道无声的魅影,瞬间移至窗边,指尖数张闪烁着危险雷光的符箓已然扣住,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着下方狭窄的巷道。
林琰再无犹豫。他双手艰难地抬起,十指以一种玄奥无比的速度开始变幻,勾勒出繁复到令人眼花缭乱的神纹。每一个印诀的完成,都让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灰败一分,豆大的汗珠混合着血丝从额头滚落。这是丹帝秘传的“九转炼神诀”,专门用于炼化顶级天材地宝,对神魂和意志的消耗堪称恐怖。
“咄!”
一声低沉如龙吟的敕令从林琰喉间迸发。他猛地张口,一股微弱却精纯的本命丹火喷吐而出,并非炽热,反而带着一种冰冷的蓝白色泽——这是融合了冰魄神珠本源的异火!丹火如灵蛇,轻柔地缠绕上那朵悬浮的九幽玄冰莲。
“滋——!”
冰与火的极致碰撞在瞬间爆发!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空间本身被冻结又被撕裂的诡异声响。狂暴无匹的极寒之气如同被激怒的冰龙,轰然炸开!整个房间的温度骤然暴跌至绝对零度。墙壁、地板、木榻,一切接触到的物体表面瞬间覆盖上厚厚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幽蓝玄冰!连苏清雪布下的青色护罩都剧烈震荡起来,表面爬满了蛛网般的冰裂痕。
恐怖的寒流无孔不入,首当其冲的便是林琰!
“噗!”他身体剧震,一口蕴含着冰晶碎屑的逆血狂喷而出,在离体的瞬间就被冻结成猩红的冰坨。他的眉毛、头发瞬间挂满了白霜,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彻底冻毙!体内,那原本肆虐的火毒仿佛遇到了克星,发出了无声的哀鸣,侵蚀的速度骤然减缓,但与此同时,一股更可怕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毒,正顺着丹火的联系,疯狂倒灌而入!
冰火相冲,两股截然相反的毁灭性能量在他残破的经脉和气海中展开了最惨烈的厮杀!
“呃啊——!”饶是以林琰前世神帝的意志,此刻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吼。身体一半如坠熔炉,烈火焚身;一半如陷九幽,寒彻骨髓。剧烈的痛苦几乎要撕裂他的神魂。
“守住心神!引神珠之力,融冰莲本源!”识海中,冰魄神珠感应到致命的威胁,第一次主动发出了清晰的意念波动,带着一丝亘古的苍凉。珠体上那几道最深的裂痕骤然亮起,一股比九幽玄冰莲更加纯粹、更加古老的冰魄本源之力汹涌而出,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决堤的洪流!
这股属于神珠的至高寒力,霸道地冲入林琰的四肢百骸,并非对抗,而是以一种君临天下的姿态,强行统御、融合那来自九幽玄冰莲的狂暴寒气!湛蓝与玄黑两股寒流在林琰体内交织、碰撞,最终在神珠本源的绝对压制下,开始艰难地融合归一。
神珠贪婪地汲取着冰莲核心那一点星尘般的冰蓝本源,珠体表面的裂纹,竟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极其缓慢地弥合了一丝!虽然依旧是满目疮痍,但核心处散发的湛蓝光辉,却比之前明亮、稳定了一分!修复度,艰难地向前推进了一丝!
林琰强忍非人痛楚,抓住这神珠与冰莲本源初步融合的瞬间,将融合后的全新寒力,化作亿万柄冰魄凝成的无形利刃,狠狠斩向附着在经脉和丹田上的赤红火毒印记!
“嗤啦!”
如同滚烫的烙铁被投入万载寒潭!刺耳的消融声仿佛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厉无涯留下的霸道火毒,在这融合了神珠本源与七品仙药精华的极寒之力面前,终于显露出了颓势!一丝丝赤红色的毒气被强行剥离、冻结、湮灭!每拔除一丝火毒,林琰就感觉身体轻松一分,虽然寒毒带来的僵冷依旧刺骨,但那焚心蚀骨的灼痛却在飞速消退。
拔毒,炼化,修复神珠…三者同步进行,每一步都游走在毁灭的边缘。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中缓慢流逝。
楼下,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粗暴的拍门声和呵斥声清晰地传来。
“开门!赤焰仙宗搜查叛逆!速速开门!”
柳如烟眼神一厉,指尖的雷符微微亮起,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苏清雪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维持护罩隔绝这恐怖的冰火波动已让她灵力飞速消耗,此刻还要分心屏蔽楼下传来的声音,压力倍增。
木榻上,林琰体表覆盖的幽蓝玄冰正在发生奇异的变化。玄冰内部,无数细密的湛蓝神纹如同活物般蜿蜒游动,与九幽玄冰莲的花瓣纹理隐隐呼应。他体内狂暴冲突的冰火之力,在神珠的强力调和与炼神诀的引导下,终于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
就是此刻!
林琰紧闭的双眸豁然睁开!瞳孔深处,左眼燃起一簇冰冷的蓝白火焰,右眼则沉淀着万载不化的玄冰幽蓝!一股远超凝气境大圆满、甚至隐隐超越筑基初期的强横气息,混合着古老丹帝的威压与冰魄神珠的极寒,如同沉睡的凶兽骤然苏醒,轰然爆发!
“破!”
积压在体内的庞大能量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瓶颈应声而碎!
筑基期!
水到渠成,毫无滞涩!丹田气海瞬间扩张数倍,原本狂暴的灵力在突破的瞬间被急速压缩、提纯,化作更加凝练、更加浑厚的液态真元!真元流转间,带着刺骨的寒意与一丝丹火的特质,呈现出奇异的冰蓝色。残存的火毒如同烈日下的残雪,在这股新生力量的冲刷下彻底消融殆尽!
更惊人的是林琰的肉身。经历冰火炼狱的反复淬炼,皮肤下隐隐流转着玉质的光泽,肌肉纤维变得更加坚韧紧密,骨骼深处甚至透出淡淡的银芒。纯粹的力量感在血脉中奔涌,举手投足仿佛能撕裂空气。冰魄炼体,初显神异!
“成了!”苏清雪感受到那澎湃而稳定的筑基气息,眼中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几乎喜极而泣。柳如烟紧绷的神经也为之一松,但眼神依旧警惕地扫视着窗外。
林琰缓缓吐出一口悠长的浊气,气息在空中凝成一道白练,久久不散。他低头,看向悬浮在身前、光华略显黯淡的九幽玄冰莲。七片花瓣已彻底枯萎消散,仅余最后两片花瓣和那莲蓬还在散发着微弱的玄光。
“神珠修复…约三成半。”他内视识海,冰魄神珠湛蓝的光芒稳定了许多,核心的裂痕虽仍在,但弥合的那一丝,带来了本质的不同。他能调动的冰魄本源,比之前强大了何止十倍!一种掌控强大力量的充实感涌上心头。
然而,这份力量还不足以支撑他正面硬撼厉无涯那种金丹后期的高手。此地,依旧不可久留!
“清雪,如烟,”林琰的声音恢复了沉稳,带着筑基修士特有的威仪,“准备一下,我们立刻离开。”
他双手再次结印,这一次轻松写意了许多。指尖流淌出的不再是丹火,而是精纯的冰魄真元,迅速在身前勾勒出一个复杂的小型幻阵阵基。
“幻形易气,改天换地!”林琰低喝一声,屈指一弹,一滴蕴含着自身气息的精血和一丝新生的冰魄真元融入阵基。
嗡!
阵基光芒流转,瞬间扩散开来,将三人笼罩其中。光芒闪烁间,林琰的身形、面容如同水波般荡漾变幻。高大的身形微微佝偻下去,棱角分明的脸庞变得圆润平庸,甚至带着几分市侩,最醒目的是一头乌发化作了如雪银丝,配上刻意收敛了锋芒、显得浑浊的双眼,活脱脱一个沉迷丹道、气血亏损的老年散修。一身残破的青衫,也被幻阵模拟出的、沾着各种可疑药渍的灰色旧袍取代。
苏清雪和柳如烟也同步完成了幻化。苏清雪化作一个面容蜡黄、毫不起眼的药童少年。柳如烟则幻成一位身形瘦小、沉默寡言的中年仆妇。
三人气息更是彻底改变,微弱而驳杂,与之前判若云泥。
“走!”林琰(此刻已是银发老者的模样)低声道,声音也变得沙哑苍老。他袖袍一卷,将残余的九幽玄冰莲和莲蓬收起。
柳如烟无声地拉开后窗,三人如同三道轻烟,悄无声息地融入外面喧嚣的百草巷人流之中,消失不见。
就在他们离开不到半柱香的时间。
轰!
“云来”客栈那扇破旧的木门被狂暴的火焰掌力轰得粉碎!木屑纷飞中,厉无涯脸色铁青地踏入。他身后跟着数名气息彪悍的赤焰仙宗弟子。
“搜!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小杂种给我找出来!”厉无涯的神识如同无形的风暴,瞬间扫过整个客栈的每一个角落,带着焚灭一切的怒火。他清晰地感应到,自己留下的那道如附骨之疽的火毒印记,就在此地彻底消失了!这让他又惊又怒。
很快,一名弟子冲上二楼,指着那间布满幽蓝玄冰、寒气森然的房间:“厉师叔!在这里!”
厉无涯一步踏入,刺骨的寒意让他眉头微皱。房间内一片狼藉,厚厚的玄冰覆盖了所有,中央的木榻上,残留着一股精纯到令他心悸的极寒气息,以及…一丝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属于林琰的火毒湮灭后的残余波动。
“七品寒属性仙药的气息…还有一股…更古老纯粹的冰寒之力?”厉无涯蹲下身,手指拂过冰冷刺骨的玄冰,感受着其中残留的能量痕迹,眼神惊疑不定,随即被更深的贪婪和杀意取代,“小畜生!竟有如此机缘和手段,不仅能压制我的火毒,还能炼化此等宝物突破…好好好!我看你能躲到几时!传令下去,封锁丹霞城四门!严查所有陌生丹师!特别是身上带有阴寒气息的!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挖出来!”
他的咆哮在冰冷的房间内回荡,充满了势在必得的疯狂。丹霞城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因林琰的消失与突破,一场更猛烈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与此同时,丹霞城中心,宏伟的丹塔分部门前。
人声鼎沸,摩肩接踵。来自南域各地的丹师、药童、求丹者汇聚于此,空气中弥漫着数百上千种灵药混合的奇异药香,形成一股独特的洪流。巨大的白玉广场上,数百座制式丹炉整齐排列,炉火或熊熊燃烧,或温润平和,映照着无数张或紧张、或自信、或焦虑的面孔。丹道大会初选,正如火如荼地进行。
广场边缘,一座临时搭建的观礼高台上,数位气度不凡的丹师端坐着,正是丹塔派驻此地的几位高层和资深丹师。其中一位身穿绣有流云紫纹丹袍的老者,鹤发童颜,眼神温润却深不见底,正是丹塔在南域位高权重的巡察使之一,云枫真人。他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下方一位年轻丹师娴熟地操控着一种罕见的“蝶舞分焰术”,提炼一株六品灵草的精粹。
突然,云枫真人身旁侍立的一位中年丹师眉头微蹙,快步上前,恭敬地递过一枚刚刚被信符送来的玉简,低语道:“巡察使,赤焰仙宗厉无涯执事发来紧急通传,言其追捕一名身负重伤、窃取其宗重宝的凶徒,疑凶可能混入此次丹道大会,请求我丹塔协助封锁排查,并附上了凶徒之前的气息印记。”玉简中,一道微弱却带着厉无涯独有火毒印记的气息被拓印出来。
云枫真人接过玉简,神识一扫,脸上温和的笑容淡去几分。他并未立刻表态,目光依旧落在下方广场上,但那双洞彻世事的眼眸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的精芒。赤焰仙宗…厉无涯…通缉…重伤…窃宝?这说辞,未免太过顺理成章,也太过霸道了些。丹霞城,是丹塔的丹霞城,丹道大会,更是丹塔的盛典。赤焰仙宗的手,伸得有些长了。
他指尖无意识地在玉简上那缕属于“凶徒”的残留气息上轻轻拂过。气息微弱驳杂,带着重伤的虚弱,但在这片驳杂之下,云枫真人那敏锐到极致的神魂感知力,却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几乎微不可查的异样——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蕴含着天地至寒本源的纯粹,以及…一种历经万古沧桑、俯瞰众生的…丹道意蕴?
这种感觉一闪而逝,快得如同错觉,却让云枫真人心头猛地一跳。他再次凝神感应,那缕气息已被厉无涯的火毒印记和重伤的虚弱彻底掩盖,再无踪迹。
“凶徒?”云枫真人心中默念,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无人察觉的弧度。他放下玉简,并未如厉无涯所愿立刻下令,而是对身边的中年丹师淡淡道:“知道了。大会照常进行,我丹塔自有法度。赤焰仙宗若有人手,可在城外自行排查,城内秩序,不容干扰。”
“是,巡察使。”中年丹师躬身领命。
云枫真人的目光重新投向下方喧嚣的广场,眼神却似乎穿透了鼎沸的人声与跳跃的炉火,投向了某个未知的角落。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探究与深意的低语,只在他自己心间回荡:
“窃宝的凶徒?呵呵…厉无涯,你这次,怕是踢到一块你想象不到的…铁板了。那气息深处藏着的东西…有趣,当真有趣。”他微微眯起眼,仿佛在期待着什么,“若真在此处…这场大会,或许会比预想的,精彩得多。”
他不再关注玉简,仿佛那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重新将全副心神投入到观察下方丹师们的技艺之中。只是那偶尔扫过广场入口处汹涌人潮的目光,比之前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深邃。
丹霞城巨大的阴影下,身份转换、气息全无的林琰三人,如同水滴汇入大海,正随着涌动的人潮,一步步靠近那由数百座丹炉和无数目光组成的喧嚣漩涡——丹塔广场。银发老者模样的林琰微微低着头,浑浊的眼眸深处,一点冰冷的蓝芒如星火闪烁。
厉无涯的咆哮犹在耳畔,丹塔高台之上投下的目光带着审视。这场始于绝境、迫于追杀的丹道大会之旅,注定无法平静。林琰拢在破旧灰袍袖中的手指,无意识地捻动了一下,一丝几乎不可察的冰寒气息溢出,瞬间又被收敛得干干净净。他抬起头,望向那片被炉火映照得彤红的天空,嘴角牵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
丹霞城,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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