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色祭坛轰然启动的庞大传送之力,将闯入其中的所有修士随机抛向了祭坛的不同层级。
当周沐姝与那手持诡异眼球法杖的老妪从空间波动中稳住身形时,发现自己正立于一片无比灼热的广袤天地。
脚下,是望不到边际的赤红色沙滩。
沙粒细腻,却呈现出一种仿佛被鲜血反复浸染,又经地火煅烧后的灼目赤红。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气息与一种灼热的阴寒灵力波动。
“红焰滩……”老妪佝偻着身子,眼球法杖上的血丝微微蠕动。
她深吸一口这灼热的空气,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确认与感慨:“传言竟是真的……没想到老身有生之年,竟能踏足此地。”
周沐姝清冷的眼眸扫过这片赤色世界,问道:“大巫祭婆婆,这红沙有何来历?”
“哼,两种说法。”老妪用法杖顿了顿地,激起一片红沙。
“一说是远古神魔大战时,无尽神魔之血洒落,怨念与神力融入沙砾,永世不褪。”
“另一说则是此地曾孕育或降临过某种天地神火,极致的高温将沙砾炙烤成了这般颜色。
“这些沙子,据说大多源自巫灵山脉那处绝地‘陨仙谷’。”
“更玄乎的是,都说这片受诅咒的土地,能自行孕育出至阴至寒的神火之种。”
“自行孕育神火?”周沐姝心中一动。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话语,前方不远处的红色沙地,忽然无风自动,微微隆起。
紧接着,一丝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的小火苗,如同狡黠的精灵,凭空闪烁了一下。
很快又迅速湮灭在红沙之中,不留痕迹。
“阴子火!”周沐姝低呼一声,眼中迸发出灼热的光彩,“果然能诞生阴火!婆婆,若此地真能诞生阴子火,那……那九业煞火的本源之火,必然就隐藏在这红焰滩的某处!”
这正是她潜伏多年,深入此地的最终目标!
老妪浑浊的眼睛瞥了她一眼,忽然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探究与严厉:“丫头,之前在血池那边,你为何要出手拦我?若非你那一刀偏斜,老身早已将那小辈击杀了!”
周沐姝沉默了片刻,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片刻后,她声音平淡无波:“他曾在那四极地,间接助我脱困一次。那一刀,算是还清了这份人情。自此两不相欠。”
“妇人之仁!”老妪冷哼一声,语气愈发严厉。
周沐姝不敢应答,低下头颅。
“你要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你是南月皇族最后的血脉!身负国仇家恨与复国重任!若是让鬼将大人知晓你因私情而险些误了教主大计,等待你的,将是最严酷的教规惩处!”
然而,呵斥过后,老妪看着周沐姝略显苍白却坚毅的侧脸,眼中又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与宠溺。
她干枯的手掌抬起,轻轻摸了摸周沐姝的额头。
她语气缓和了许多,充满了沧桑:“这些年,苦了你了。孤身一人潜伏在玄炎门那等虎狼之地,时刻如履薄冰,扮演着另一个人……”
似乎说到了周沐姝的痛处,她微微颤抖,抱住了老妪。
老妪抬头望天,又道:“再忍耐一下,好孩子。只要这次我们能成功取得九业煞火,带回去完成仪式,唤醒鬼母……届时,我南月国便能重见天日!我们的族人,就再也不用东躲西藏,寄人篱下,看其他人的脸色了!”
她的声音因激动与期盼而微微颤抖。
周沐姝身体微微一颤,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为了南月复国,沐姝万死不辞!”
“好!好!”老妪欣慰地点点头。
随即,她压低了声音,透露更多隐秘。
“你需知,我尸魄神教虽立教仅二百余年,但发展极为迅猛,教众遍布南荒,势力已不容小觑,足以与那五大宗门比肩。”
”然则,谨遵鬼母早年教诲,我等一直行事低调,隐匿于暗处,几乎从未在明面上与五宗爆发大规模冲突,故许多庸人尚未察觉我教之存在。”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沉重。
“百年前,鬼母为寻求突破至高境界,毅然闯入巫灵山脉深处寻觅机缘,却因其中凶险远超预估,以致身受致命重创,濒死之际不得不自封于教内圣坛之中。”
“如今教内……实则已分作两派。一派以鬼将大人为首,誓要复活鬼母,重振南月。”
“另一派则以魂帅为首,认为鬼母时代已过,主张另立新主,甚至……可能与外界有所勾结。”
“鬼将大人正是担心教派分裂,根基动摇,才不惜一切代价,极力寻求复活鬼母之法。而这九业煞火,便是最关键的一环!”
周沐姝听得心神震动,这才明白她不在的这些年,教内局势竟如此复杂。
老妪又郑重道:“此外,你需知,老身此番也并非本体前来,只是借助法杖之力凝聚的一具分身幻化,实力不及本体十之二三。你千万切记,此行一切以夺取阴火为最高目标,绝不可再节外生枝,任性妄为,恐误了复国大事,辜负鬼将大人厚望!”
周沐姝深吸一口气,重重颔首:“沐姝明白!定不负所托!”
“嗯。”老妪稍感安心,补充道:“为策万全,鬼将大人还安排了其他帮手。小阮与黄云借助特殊渠道,混入通天商会的队伍早已进入了九色祭坛。届时若遇变故,他们或可予以你援手。”
听到这两个熟悉的名字,周沐姝眼神微动。
就在这时!
远处,红焰滩的深处,突然毫无征兆地腾起一团极其耀眼的蓝白鬼火。
那鬼火光芒强烈而稳定,在这片赤红的天地间如同灯塔般醒目。
鬼火持续燃烧而不灭,仿佛是一个明确的信号或异宝出世的征兆。
咻咻咻!
几乎在同一时间,十数道早已潜伏在附近各处的身影从沙丘和岩石后疾驰而出。
他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毫不犹豫地朝着那团鬼火的方向猛冲而去!
显然,察觉到红焰滩异常并被那鬼火吸引的,远不止她们两人!
“走!”老妪眼中精光一闪,不再多言,身形化作一道飘忽的黑烟,率先追去。
周沐姝毫不迟疑,体内极阴之力运转,身法如鬼魅般悄无声息,紧随其后。
二人瞬间没入了那片炽热而危机四伏的茫茫红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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