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晌午饭点儿。
几个“魂体”溜溜达达出府逛神武大街。
张二虎的娘惦记家里两个小孙孙，没留下吃饭。
大家不分君臣，也没分男女，挤在一张大桌子上。
秋季的正午挺热，男人体热，纷纷脱去了广袖外衣，交给下人。
下人退去，莫小北里面的龙袍是窄袖，撸高露出结实的小臂，一只脚支在椅子上，给旁边儿的朱珠剥虾。
莫小北对照顾朱珠有种迷之执着。
同样迷之执着的还有顾烨城，夹菜，喂水，体贴细致。
杜若年不用陆墨香说话，准确夹了媳妇儿爱吃的菜放碗里，陆墨香习以为常，安安静静吃着。
陆卓文两口子完全不一样，他理所当然享受白芷对他的照顾。
不是因他比白芷年纪小，是陆卓文自小就是大少爷脾气，白芷擅长照顾人，也有包容心，他们夫妻二人自有与众不同的自洽平衡。
徐凡心吃东西认真，两只手徒手捏着排骨两边，上嘴啃，吃的嘴巴油乎乎。
顾烨城靠近他脸侧，问：“你这样吃得手和脸都脏脏的，我给你把排骨肉剃下来。”
徐凡心啃下一大块排骨肉，腮帮子鼓鼓，边嚼边摇头。
白芷浅笑，“就让他啃吧，这样吃饭更香。”
说完，盛一小碗甜汤递过去，顾烨城替徐凡心接过。
陆卓文塞了一口菜，嚼两下吞下去，说：“对，让他多练练牙，嚼什么东西都费劲，就是从小照顾的太细致。”
一大口排骨肉，烧的挺烂糊，可能带点儿筋，徐凡心嚼半天，没办法咽下去。
顾烨城拿起骨碟，正要让他吐出来，徐凡心伸长了脖子硬吞下去，不轻不重噎了一下，顾烨城赶紧喂水，给他顺一顺。
“慢点儿。”最后还是顾烨城剃成小块给他吃。
陆卓文呵呵两声，阴阳怪气，“那一嘴牙就咬人好使。”
徐凡心龇开牙，冲陆卓文皱鼻子“哒哒”碰两下。
儿时的记忆刻在脑子里，全是小娃娃锋利的小尖牙，陆卓文消音，专心吃饭。
张二虎自小猪肉吃腻，更热衷羊肉。白芷八面玲珑，把常来往的这些人的习性、口味都熟记在心，张二虎若在，桌上一定会有烤羊腿。
特意吩咐厨房，膻味儿处理干净，朱珠“孕喜”，闻不得这些味道。
朱珠手边有酸橘茶，离她近的都是她平日爱吃的，特意加了两道清爽酸口的开胃小菜，果然，朱珠主要就吃那两道开胃小菜，饭量提升。
以往，这些人最爱聚宴的地方，就是徐凡心的府邸和汉中王府。
徐凡心府邸有竹青面面俱到。
汉中王府有白芷细腻周到。
用心在细微处，甚至看不出什么，只知道往那儿一坐，待着就舒服。
吃完饭。
大忙人莫小北回宫处理奏折，朱珠本想单独留会儿，莫小北不放心，刚得知她怀着双胞胎，恨不得把她放眼皮子底下才得安。
反正徐凡心在禹都要待挺长一段时间，来日方长，朱珠这么想，便跟莫小北回了宫。
男人们还是围着说话，陆墨香和白芷去里间，不适合听也不想听男人议论朝政相关的话题。
徐凡心懒洋洋靠在顾烨城肩膀。
顾烨城揉着徐凡心的手心，说：“二虎，如今任职禁军总督，还顺利吗？”
张二虎抬脚放膝盖，“顺，禁军比边沙军好管，就是懒了点儿，让他们忙起来就行。”
陆卓文眯眼盯着徐凡心一身懒骨头靠顾烨城身上，闻言接话：“不用往边沙跑挺好，张伯和张伯母总念叨二虎跑太远，现在二老可算安心了。”
“及时尽孝，挺好，我舅舅就是死后才发觉对外公尽孝太少，如今经常陪外公钓鱼，外公天天高兴的不行。”顾烨城坐的椅子宽大，徐凡心跟他挤一张椅子上，调整了姿势让徐凡心靠的舒服。
少年饭后犯困的毛病一如既往，顾烨城顺手揉了揉他的脸蛋儿。
陆卓文眼看着，眉心微折。
杜若年：“说的是，没人比我更能体会这滋味了。”
“烨城，一直想问你来着，怎么突然就退位了呢？”
顾烨城展臂，把少年紧搂了搂，千机阁不能提，只道：“我想更多时间陪凡心，他喜欢到处玩儿。”
杜若年笑了笑：“确实，人怎么活不是一辈子，高高兴兴的比什么都重要。”
张二虎揉了揉鼻尖，“就是小北挺多牢骚的，对当皇帝各种嫌弃，看得出来那是真嫌弃。”
陆卓文啧啧感叹：“为争皇位，一代一代重复血流成河的戏码，图什么呢？大禹朝如今姓莫，“司空家”那些没落皇室都傻眼了，你是干的真绝！”
顾烨城：“司空家掌权六百年，皇室子弟盘根错节，作威作福，经久腐败，换个姓氏挺好，简单点儿才纯粹。小北通透，对荣华富贵看到开，责任心强，见不得百姓受苦，他会是好皇帝。”
杜若年叹笑一声，“如今看的更开，咱们长辈的在天之灵经常在旁边晃呢！”
几人哈哈笑开。
徐凡心哈欠一个接一个，顾烨城顺了顺他额头的碎发，轻声问：“还是困吗？要不你去里间找嫂子，让她安顿你小睡一会儿。”
少年眼皮沉的要睁不开，半合眼仰头，“嗷。”
顾烨城亲了下他眉心，一触即离，徐凡心乖乖去里间找白芷。
陆卓文皱眉加深，话在舌尖绕两圈儿，瞒不住事儿的性子还是问出口，“他都二十一了，你亲他干嘛？”
顾烨城双臂往两边扶手随意一塔，眉尾轻扬，“二十一怎么了？关系好，想亲就亲了。”
“嘶--”陆卓文停顿，紧蹙眉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杜若年嘴角扬起，喝茶掩饰。
张二虎清了清嗓子，溜着眼珠子左看右看。
“不对。”陆卓文有种无法忽视的直觉，顺着大脑褶皱摩擦，“我也就在小鬼头一岁左右亲过他，后面就再没了，你这明显…不对呀！”
顾烨城逗弄他，“你不亲是你不爱亲，我亲是因为我爱亲，有什么不对？”
陆卓文顿停几瞬，努力发挥他仅有的一半睿智。
得出结论：“……也对。”
张二虎咬牙低语：“草！我真服了。”
杜若年面露忧色，“天爷，我儿子随他，这可怎么办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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