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德衍僵住半晌，动弹不得。
眼神亮光寂灭，灰蒙蒙瞪着徐凡心。
殿门开启又关上。
顾烨城步伐从容，姿态黑豹一般潇洒有力，走到徐凡心椅子前站定，伸手，“这么半天，累不累？”
少年两只手牵住他一只大手，站起后笑嘻嘻的挨近，“哥哥，不累的喔，很有趣呢。”
司空德衍一抖，转头望着两人亲昵的姿态，顿时明白过来。
机质的瞳孔爬上血丝。
毒恨低吼，“你们玩儿我！从头到尾都在玩儿我！！”
“啊啊啊……”
顾烨城捏了捏少年耳边的碎发，施舍似得转头，欣赏司空德衍开始破防。
眼眸没有一丝温度。
顾烨城在柳风絮碎魂前的一瞬间复制了他的记忆。
翻阅后知晓一些事，让顾烨城对司空德衍凉透的心更覆上三尺寒冰。
前世边沙，顾烨城埋身雪谷的那次雪崩，如他所想，并不是司空景明的手笔。
实际是司空德衍所为。
前世路线中，徐枫林到边沙陪伴顾烨城半年，在军中依旧一呼百应，司空德衍内心忌惮，他知道徐枫林是下一任“阁主”人选，顾烨城很可能不是制衡司空景明，是扳倒司空景明。他反复衡量，一个得“千机阁”全力支持的皇太子似乎更让人忌惮。
制造那场“雪崩”天灾，就是弃车保帅的决定。柳风絮用“万人脸”化成的假身份，是司空德衍的女诸葛，他曾告诉过柳风絮这件事。
司空德衍的嘶吼停下半晌，突然呵呵低笑，阴冷喃喃：“徐枫林的儿子真是有本事，小小年纪就当上千机阁主！”
“司空烨城！你知道千机阁主是什么身份吗？是即便你当了皇帝也能压在你头上的存在，你甘心吗？”
老东西，还想用策反计，真是要算计到死！
徐凡心眼眸闪过寒光。
转头搂住顾烨城的腰。
故意声音娇嗲，“嗯～不会哦，我是哥哥的乖宝宝，我都听哥哥的。”
那个劲儿，不用解释一个字，也知道这俩人什么关系了。
司空德衍恼怒嘲讽：“司空烨城！你竟为了得千机阁支持，自贱卖身！你要让皇室一脉断子绝孙吗！”
顾烨城淡漠一嗤：“你才是让皇室断子绝孙的好手，儿臣不敢与父皇比拟。”
“我相信，你的确盼着我给你延续血脉，谁让我是你仅剩的儿子呢？”
“父皇，你只有我了。”
司空德衍喉结激窜，这一幕跟二十多年前一样，病榻前，先皇因失去皇长孙病情骤然加重，奄奄一息。
司空德衍跪在榻边，对着已经口不能言的先帝，寒凉道：“你无法再偏心，父皇，你只有我了。”
先皇听懂了，五子一孙，皆是这畜生所为，先皇瞪着眼，仅靠半口气，硬是撑了半天，在无奈憎恨中，溘然长逝。
如今，这句话由自己的儿子说出，像反弹的诅咒，让司空德衍遍体生寒。
顾烨城牵着徐凡心挤在一张宽大坐席上，算着离晌午饭还有时间，便悠闲的逗弄司空德衍。
顾烨城：“一生得四个儿子……”
“司空景明是你和堂妹所生，丑闻。”
司空德衍脸色黑青。
“司空玉泽不是你亲生，大丑闻。”
司空德衍脸部青紫抽搐，他真心最疼爱的玉泽，竟不是他亲生！
他一生筹谋，让顾烨城制衡司空景明，就是为最爱的小儿子铺路，盼着他长进，盼着他长大，想将皇位捧给他。
“不可能！”司空德衍怒火攻心。
顾烨城一脸嘲讽言简意赅的告知他真相。
显然司空德衍无法承受，顾烨城继续刺激他，“我，司空烨城，是你骗|奸臣妻所生，也是个丑闻！”
“父皇啊父皇，你干干净净身世纯碎的，只有当年沈皇后所生的嫡皇子，可惜被你处心积虑的害死了。”
“嫡皇子死的时候，两岁，他已经会叫父皇了是吗？”
司空德衍颤抖着摇头，说不出话。
徐凡心挽着顾烨城的胳膊，随口讽刺一嗤，“司空德衍，你算计一生，把自己也算计进去，满盘皆输，输的连棋盘都不剩哦--”
司空德衍倏的哈哈怪笑，眼瞳血丝扭曲炸开，瞪着眼前的两人。
在疯魔中挣扎叫嚣，“我没输！你爹，你舅舅，死了！他尸骨都烂透了！”
“他不是父皇的儿子，凭什么得父皇喜爱！”
“徐枫林只要回禹都，父皇恨不得天天把他带在身边，他夸赞徐枫林时，满脸引以为傲，他看不到我！他根本看不到我！！”
“凭什么从小到大踩在我头上，我是皇子，我才是皇子，我是父皇的第一个儿子！”
“我最讨厌他！不，我最恨他，有他在，司空瑞安都得排第二！”
“他想登上千机阁主位？门儿都没有！我已经是皇帝了，他退出朝堂十几年，我还能让他踩在我头上？除非我死！”
“那你就去死！”一道声音如雷炸洪钟。
把正宣泄叫嚣的司空德衍激的从椅子弹起。
他扶着椅背，惊慌四望。
他听到了徐枫林的声音。
十尺楠木屏风后，徐枫林走出，朝着司空德衍骤缩的视线走来。
随着徐枫林逼近，司空德衍跌坐在地上，他下意识觉得眼前是鬼。
可顾烨城和徐凡心以及三个千机阁暗卫都望着徐枫林。
所以，他不是鬼。
徐枫林…还活着？？
徐枫林身高逼近一米九，比司空德衍矮上一点。
气势却绝对碾压。
徐枫林：“那你就去死！”
司空德衍瑟缩，好像还是徐枫林面前的那只老鼠，此刻肝胆吓裂！
逞强嘶喊，“徐枫林，千机阁律令严明，不可取帝王性命，你敢！”
“你终究不了解千机阁。”徐枫林目光幽冷，“千机阁不仅保护帝王，也保护阁主，你杀了“阁主位”的下一任继承人，九大部首一致通过，诛杀帝王，扞卫千机阁威严！”
司空德衍在恐惧中迷糊：“你…到底死没死！”
徐枫林哼笑一声：“死了！”
司空德衍刚要狂喜，被一脚踹在地上，脸上力道无情的是徐枫林的鞋底，“照样儿能揍你！”
“你这辈子都是我脚底的一块烂泥。”
“现在，我倒要抠下来看看，这烂泥到底多腥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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