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汉东省纪委大楼，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祁同伟的脚步声次第亮起。
他手里捏着那份银行系统攻防报告，走到挂着\"纪委书记办公室\"牌子的房门前，犹豫了三秒才敲响。
\"进来。\"
田国富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办公桌上的泡面桶还冒着热气。
这位纪委书记正对着一叠干部档案皱眉，红笔在\"汉东能源集团\"几个字上画了圈。
祁同伟把报告放在桌面上：\"银行系统暂时稳住了，但刘生肯定还有后手。\"
他拉过椅子坐下，\"王启明交代，望北楼在汉东布的局，除了财政和银行，重点就是国企。\"
田国富没看报告：\"刚才国资委送来了自查报告，省属国企里有七家最近三个月的境外付款异常，收款方全是巴马和开岛的空壳公司。\"
他推过来一份名单，\"汉东能源集团最扎眼，光是给'香江远通贸易'的技术咨询费，就付了四千八百万。\"
\"香江远通？\"
祁同伟指尖在名单上敲了敲，\"和鸿远贸易就差俩字，肯定是一伙的。\"
他突然想起什么，\"让吕梁查这家公司的股东背景，特别是和能源集团有没有人员交叉任职。\"
田国富的笔在\"能源集团董事长张涛\"的名字上顿住：\"张涛是赵立春的老部下，在能源系统干了三十年，去年刚提的省政协常委。\"
他抬头看向祁同伟，\"动他得谨慎，毕竟是正厅级国企老总。\"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张鹏拿着加密电报闯进来，文件在掌心攥得发皱：\"田书记，祁书记，网安支队截获刘生发往香江的密电——'鱼已入网，准备收线'。\"
祁同伟盯着电文末尾的发送时间——凌晨一点五十八分，正好是银行系统拦截成功后：\"他这是声东击西，银行只是幌子，真正的目标是国企资金！\"
清晨六点，汉东省政府大楼的会议室里，国资委主任周专员顶着黑眼圈汇报情况。
投影仪上的资金流向图像张蜘蛛网，红色箭头从七家国企延伸出去，最终都指向香江：\"我们查了合同，全是虚假的技术引进协议，所谓的'专利授权'在国际知识产权局根本查不到备案。\"
祁同伟坐在后排，看着列席会议的张涛。这位能源集团新任代理董事长正低头玩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得飞快，嘴角却挂着若无其事的微笑。
\"张总，\"周专员突然点名，\"能源集团付给香江远通的那笔款，能解释下具体引进了什么技术吗？\"
张涛放下手机，端起茶杯呷了口：\"是深海钻井平台的核心算法，属于商业机密。\"
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份英文合同，\"这是经过省发改委备案的，手续齐全。\"
田国富接过合同，指尖在\"技术参数\"一页停顿——全是模糊的公式推导，连个具体的设备型号都没有。
\"这份合同得请专家审审。\"他把合同递给身后的纪委工作人员，\"下午三点前给我结果。\"
散会后，祁同伟在走廊拦住张涛。
对方的鳄鱼皮公文包擦得锃亮，金属搭扣上刻着隐晦的\"Zt\"标志：\"张总，听说能源集团最近在搞混合所有制改革？\"
张涛的笑容僵了半秒：\"是啊，引进了几家战略投资者，包括香江的资本。\"
他看了眼手表，\"不好意思祁书记，我得去参加省政协的早餐会，回头再汇报？\"
看着张涛匆匆离去的背影，祁同伟对田国富说：\"这老狐狸肯定有鬼。让经侦总队查能源集团的资金池，特别是那些'体外循环'的项目公司。\"
中午十二点，省纪委审讯室里，银行科技部副主任赵磊还在反复念叨：\"我真不知道国企的事...刘生只让我管银行系统...\"
吕梁把能源集团的付款凭证推到他面前：\"这张授权单上的数字签名，和你在银行系统用的密钥完全一致。\"
他突然提高声音，\"张涛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冒险用银行密钥给国企转账！\"
赵磊的肩膀垮了下去，铁椅在地面磨出浅痕：\"是王启明逼我的...他说张总是'自己人'，让我照做就行...\"
与此同时，汉东能源集团的会议室里，张涛正对着副总们拍桌子：\"纪委的人上午去了财务部，谁要是敢乱说话，别怪我不讲情面！\"
他扔出一叠文件，\"这是昨晚连夜补的技术验收报告，每个人都得签字，出了事我顶着！\"
下午三点，国资委的专家评审会刚结束，周明远就拿着报告冲进纪委：\"田书记，那份英文合同是伪造的！所谓的'深海算法'，十年前就公开在学术期刊上了！\"
田国富立刻拨通吕梁的电话：\"带人去能源集团，查封财务部和法务部的所有电脑，特别是张涛的办公服务器！\"
他放下电话，\"让张鹏协调检察院，准备对张涛采取强制措施。\"
祁同伟突然按住他的手腕：\"等等，现在动手会打草惊蛇。刘生既然说'鱼已入网'，肯定在等我们查国企时转移剩下的资金。\"
他看向窗外，\"让经侦队盯着能源集团的资金账户，特别是大额转账，等他们动手时再抓现行。\"
傍晚七点，能源集团财务部的灯光亮得刺眼。
会计小李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转账指令，手指在回车键上悬停许久。
张涛的秘书刚送来董事长亲笔签字的授权单，让把最后一笔六千万转到香江远通：\"张总说这是最后一笔，转完就没事了。\"
小李的鼠标指针在\"确认\"按钮上游移，突然想起上午纪委工作人员的叮嘱：\"有异常转账立刻打这个电话。\"
他悄悄摸出手机，按亮屏幕。
十五公里外的纪委监控室里，祁同伟看着实时传输的监控画面：\"让经侦队准备行动，等转账指令发出就动手。\"
他转身对田国富说，\"张涛办公室的保险柜，估计还藏着更硬的证据。\"
晚上八点零三分，能源集团的转账指令刚进入银行系统，就被预设的监控程序拦截。
吕梁带着反贪局的人冲进财务部时，小李正把授权单塞进碎纸机，纸屑像雪花般落在地毯上。
\"住手！\"吕梁按住他的手腕。
张涛的办公室里，纪委工作人员正用激光检测仪扫描墙壁。
田国富盯着那幅《泰山日出》油画——画框比正常尺寸厚了三厘米。
当画被取下时，后面露出个嵌入式保险柜，密码锁上还沾着新鲜的指纹。
\"祁书记猜得没错。\"
田国富看着打开的保险柜，里面除了瑞士银行的存单，还有本黑色笔记本，记录着近五年来向香江转移资金的明细，总额超过三亿。
审讯室里，张涛看着笔记本上的字迹，突然笑了：\"既然被你们找到了，我也不瞒了。这些钱都是刘生逼我转的，他手里有我在澳洲买别墅的证据。\"
他突然抬头，\"但我知道谁是望北楼在汉东的总协调人——是省人大副主任李为民的弟弟，李为平，他在香江开了家咨询公司，专门负责对接国企。\"
凌晨一点，祁同伟在监控室里看着李为平的出入境记录——近三年往返香江四十六次，每次都和国企转账时间吻合。
\"让驻港联络办协查李为平的公司，特别是和能源集团的业务往来。\"
他对张鹏说，\"另外通知周明远，国资委要对省属国企搞次全面审计，重点查境外投资和技术引进项目。\"
田国富端着两杯浓茶走进来，雾气在镜片上凝成水珠：\"张涛交代，刘生下一步要动汉东交通集团的高速公路收费系统，说是能通过修改后台数据，把过路费悄无声息地转到境外账户。\"
祁同伟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滚烫的杯壁：\"让网安支队立刻进驻交通集团，还有，通知田国富，纪委要介入交通集团的内部调查。\"
他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刘生想在国企撕开口子，我们就给他织张更大的网。\"
清晨五点，汉东交通集团的服务器机房里，技术人员正在安装新的防火墙。
祁同伟看着屏幕上滚动的日志，突然指着某条记录：\"这个Ip地址是香江的，昨晚试图登录收费系统后台。\"
工程师敲击键盘追踪路径，最终停在一个熟悉的域名：\"是李为平的公司！他们用的攻击程序，和之前攻击银行的是同一个版本！\"
祁同伟拿出手机，拨通田国富的电话：\"可以收网了。\"他看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告诉吕梁，动作要快，别让这条鱼再溜回香江。\"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纪委大楼时，祁同伟站在地图前，在汉东能源集团和交通集团的位置分别画了红圈。
两个红圈之间用蓝笔连起条线，终点指向香江。
他知道，这只是清理望北楼余党的开始，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但只要守住国企这个阵地，刘生就休想掏空汉东的根基。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田国富拿着刚打印的协查通报走来：\"香江警方已经控制了李为平的公司，搜出了和七家国企的转账协议。\"他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下一步，该轮到香江那边的主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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