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孙悟空的动静,同样让还没彻底离去的太上老君感应到了。
他刚走到兜率宫门口,衣袍下摆还沾着炉边的火星子,听见身后炉体晃动的声响,
顿时黑着脸嘀咕道:
“这该死的猢狲,
就不能等老道转过回廊再出来吗?当着童子的面掀炉,这不是明着拆老道的台,搞得老道很没面子!”
说完重重叹了口气,拂尘甩得带起一阵风,
离去的脚步踩得云阶“噔噔”响,比平时快了大半,像是在赌气似的。
孙悟空蹦出八卦炉后,膝盖还磕在炉沿上,
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望着那尊刻着八卦纹路的青铜炉,炉身泛着圣人法宝特有的温润光泽,
指尖刚触到炉壁,
就感觉到里面流转的浑厚灵力——这哪是他太乙金仙能撼动的?
再看脚下,兜率宫的地砖缝里隐约有金色阵纹在闪,
显然布着加固阵法。他挠了挠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不知情的两名童子,见孙悟空愣在炉边没动作,脸涨得通红,手里的拂尘都快攥出水来,对着孙悟空吼道:
“你这妖猴胆大包天!
竟真敢将老君的八卦炉掀翻!
你等着,我这就去禀报老君,定要让他剥了你的猴皮炼丹药,抽了你的筋做拂尘!”
说完,两个童子梗着脖子,头也不回地向外跑去,跑过回廊时还故意放慢了脚步,
像是在等他跟上“剧情”。
此时孙悟空有些傻眼,看看旁边纹丝不动的八卦炉,
又看看回廊尽头童子故意露出的衣角,
再傻也明白了——这俩小娃娃是在催他按“剧本”走呢。
他咂咂嘴,心里明镜似的:若是不把这八卦炉推翻,西游里火焰山那一难就没了由头,
太上老君该得的那成气运怕是要飞了。
见此,孙悟空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从耳朵里掏出金箍棒,对着八卦炉底座轻轻捅了捅。
那棒子刚碰到炉脚,就听“吧嗒”一声,沉重的八卦炉竟像纸糊的似的歪倒在地,
炉灰扬了他一脸,混着丹砂的甜腥味。
这一幕看得孙悟空嘴角直抽搐,他抹了把脸,气得对着空荡的丹房吼道:
“这该死的老君,装也装得像一点啊!
我一个太乙金仙,动动手指头就掀翻你圣人的法宝,你这不是明着在这儿耍猴呢!”
然而,丹房里只有炉灰落地的轻响,
空荡荡的药架上,陶罐里的药草还在散发着清苦的香气,
连个回音都没有,更别说天兵天将的影子了。
见此,孙悟空眼珠一转,索性在兜率宫里转开了,手指划过一排排丹架,罐子里的金丹叮当作响。
可这一次,他的运气实在一般,翻了半天只找到两三壶金丹,揭开壶盖闻了闻,都是三转、四转的,灵气不算醇厚。
他咂咂嘴,倒也不嫌弃,揣进怀里——蚊子再小也是肉,
总比空手强。随后他掖了掖衣襟,向着兜率宫外冲去。
刚踏出兜率宫的朱漆大门,就见无数天兵天将围了上来,甲胄反射的金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兵器碰撞声“哐当”作响,像砸在铁板上。
孙悟空把这些天在炉里被炼化的火气全撒了出来,金箍棒“唰”地变长,碗口粗的棒身带着破空的呼啸,
对着冲来的天兵天将猛地一扫。
刹那间,上万名天兵天将像被狂风卷过的麦子,“呼啦啦”全被扫飞了出去,撞在云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紧接着又反手一棒,另一面冲来的上万名天兵天将再次倒飞而出,云团都被砸得散了形。
随后,孙悟空挥舞着金箍棒左劈右砍,棒影翻飞,那气势之盛,连周围的云气都被搅得旋转起来,
仿佛连天地都要跟着晃三晃。
然而孙悟空不知,此时天庭的一个角落里,几株垂柳的枝条后面,几位仙人正躲在那里,手里捧着玉杯灵酿,盘子里堆着蜜饯仙果,看得津津有味。
哪吒也在其中,他瘦小的身影坐在赵公明肩膀上,腿还够不着地,嘴里塞着颗水蜜桃,含糊不清地对赵公明嘟囔:
“赵公明大哥,
你看这猴子凶不凶?
那一棍下去,上万天兵都跟纸片似的飞了,比我风火轮还厉害!”
赵公明配合地吐出葡萄籽,葡萄皮落在云团上,晕开一点紫渍,他笑着说:
“那是自然,
他可是齐天大圣,敢闹天宫的主儿,能不厉害吗?”
两人的嘀咕引得其他仙人纷纷笑起来,笑声顺着风飘出去不远,又被他们自己捂住了嘴。
此时杀得兴起的孙悟空突然瞥了眼身后的兜率宫,红墙绿瓦在云里若隐若现,
他又看了看手中巨大的金箍棒,心里一动,当即抡起棒子,
就想把这兜率宫也砸个稀巴烂。
可就在这时,他脑海中突然响起一声炸响,震得他神魂都跟着晃,那声音带着丹炉的焦糊气:
“你这猢狲今日敢动老道的兜率宫,
老道不管你是谁,定要将你抽筋扒皮,扔进丹炉里炼上七七四十九天!”
这声怒喝让孙悟空手一哆嗦,急忙收了棒子,脸上露出几分尴尬,挠了挠头嘀咕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刚杀得太嗨,没收住。”
说完,他脚踩祥云,向着远处飞去。
孙悟空这举动,把躲在远处看“猴戏”的众仙惊出一身冷汗,手里的酒杯都差点掉了。
哪吒伸出白嫩的小手,擦了擦额上根本不存在的汗水,小脸蛋吓得有点发白,满脸后怕地说:
“这猴子刚才可吓死我了,真要是一棍下去砸了兜率宫,估计他的小命当场就没了,老君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赵公明也缓缓点头,指尖捻着的葡萄都忘了吃。
离去的孙悟空径直冲向凌霄宝殿,金箍棒拖在云阶上,划出长长的火星。
此时的玉帝正坐在龙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扶手,看着台下的太白金星,
还有凌霄宝殿内仅剩的零星几位神仙,
嘴角抽了抽——按“剧本”,他本该趴在桌案下高呼“快请西天如来佛祖”,
可看着众仙嘴角那憋不住的笑意,
肩膀还一耸一耸的,实在张不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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