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土见柳逸这一番举动,微微一愣。
她没想到对方仅凭“孟婆”二字,
便知晓自己是后土。
要知道,能认出她是后土的,都是上古洪荒的大能,
可在这些洪荒大能之中,她却从未见过柳逸,此事让她愈发诧异。此时,
她对地道给自己的提示,再无任何怀疑,
缓缓说道:
“这位道长,
平心娘娘也好,后土也罢,都已如过往云烟。”
说完,她极为不甘心地叹了口气,这叹息中,更多的是对巫族的不甘心。
巫族曾经的辉煌,如今已不复存在,这让她怎能不心痛。
这时,柳逸缓缓说道:
“平心娘娘,
关于为你批命,我可以做,但即便批了命,
你也无力改变任何事。
相反,知晓命运后,你只会陷入更深的痛苦,所以,我劝你就此放弃。”
听到柳逸的话,后土皱起了眉头。
她不明白,柳逸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柳逸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缓缓说道:
“平心娘娘,
你所求的这‘一线生机’,
包含着你对巫族的不甘,
以及对三界众生,能否获得一线生机的祈愿,
其次,才是关乎你自己能否走出六道轮回,
这里面存在先后顺序。
对于巫族之事,已然是定局,无力回天,在这一点上,批命与否都无法改变。
但关于三界众生的一线生机,与你自己的一线生机,
你需要二者舍弃其一。
并且,即便舍弃其一,你也难以达成心中所愿。
所以综合来看,批命并无意义。”
后土听后更为震惊,随后缓缓问道:
“为何我的一线生机,要与三界众生的一线生机二选一?
难道,三界众生会因我而灭亡吗?”
听着后土的话,柳逸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当然清楚三界众生的结局,想想后世的末法时代,
再联想到古天庭,便能轻易得出结论。
上古天庭那些满天神佛,最终下场也不尽人意,
最大原因便是,鸿钧与天道阻碍了这方天地的位格晋升,
致使这方世界走向衰败,
衰败之后除了毁灭,别无他途。
但这些事,他不能直接说出来。
柳逸深知,一旦说出这话,下一刻天道就会注意到他。
沉思片刻,柳逸只能委婉地说:
“平心娘娘,
三界众生的生灭,与你并无直接关联,这是大势所趋。
如果,你选择放弃三界众生的一线生机,
你自己的一线生机或许还能保留。
但关键在于,你既然身化轮回,
就不可能对三界众生的这一线生机,坐视不管。
所以,正如我所说,你这个问题无解。”
后土此时全陷入了沉默,内心满是纠结。
柳逸见此,随即,也没有隐瞒,便将后土的命格,一并说了出来:
“罢了,我先将你的命格该诉你,到时,你在选择。
“你命格,需从混沌初开说起。
你本是先天五行之土所化,承洪荒厚载之性,
生就与大地同息、与万灵共脉的根骨。
早年随祖巫兄长立族,杀伐见了千万重,却偏在骨血里养出一副‘不忍’来,
见走兽断足哀鸣,便令山土生草垫其伤。
见游鱼涸于浅滩,便引地脉活水润其鳞。
见众生初兴,在洪荒劫火里如灯草般摇曳,便忍不住以自身本源护那一方水土,
让稚子能在你掌心学步,让老者能在你脊背安卧。
这便是你的‘命盘’根基。
承土之‘重’,却怀水之‘柔’。
掌大地轮回之门,却最先勘破‘生灭’不是终点,而是让万灵有处可去、有处可归的慈悲。
只是这命格太沉。
你要眼睁睁看着,祖巫兄弟一个个陨于量劫,
看着自己护佑的生灵,在轮回里颠沛,看着亲手创下的地府成了三界秩序的基石,
自己却化作六道本身,
再无‘后土’之名,只剩‘大地之母’的无边孤寂。
可你命里藏着一线生机,不在自身,而在万灵。
每逢清明,人族插柳,妖族叩山,连地府的孤魂,都要对着大地叩首。
那不是拜泥土,是在拜你当年化道时,留在三界里的那点‘不忍’。
这香火不散,你便不算真的‘去了’。
你这命,是以身做秤,称尽洪荒生灭。
以魂为引,渡遍三界孤魂。”
这一线生机,就如同黑暗中的一点微光,虽然微弱,却给人以希望。”
这时,后土听明白了。
显然,她若想为三界众生谋求这一丝生机,
自己将会因此身死道消。
若不这么做,就能保留一线生机。
这件事确实无法二者兼得。
但正如柳逸所说,她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三界众生走向毁灭,
用三界众生的一线生机,来换自己的,她无法接受。
随即她急忙问道:
“道长,
既然如此,我选择放弃自己的一线生机,
为三界寻求这一丝生机。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愿意一试。”
听到后土的回答,柳逸并不意外。
他深知,后土娘娘又怎会为了自己的一线生机,而放弃三界众生呢?
其实,柳逸历经无数,
原本并不相信,这世上真有甘愿为他人舍弃生命之人,
但对于后土,他不得不信,心中也因此对后土怀有极高的敬意。
当即,柳逸一咬牙,缓缓说道:
“平心娘娘,既然你选择为三界众生批命,
以获得这一线生机,那么一旦批命完成,
此事便会与你产生因果,
到那时,数不尽的麻烦将接踵而至,你也不后悔吗?”
后土毫不犹豫,缓缓摇头,
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然。
看到后土坚定的神情,柳逸心中的敬意愈发浓厚,
当即决定为后土冒一次险。
随即,他对着脑海中的系统说道:
“系统,
暂时为我屏蔽一刻钟的天机。”
随着他话音落下,系统出手为他屏蔽了天机。
之后,柳逸不再犹豫,拿起桌上的纸笔,
开始缓缓书写起来:
“世界分为大千世界、中千世界、小千世界,
每个世界都有着独特的晋升历程,生生灭灭,如是轮回。
但若天道有私,那么便会断绝这方世界的晋升之路,加快无量量劫的到来。
无量量劫将至时,天倾地覆,
一切都将不复存在,随后,便会迎来一个新的纪元。
到那时,这方天地万物无存,而这方世界需的养分,皆被天道截取,
从而天道达到超脱,独留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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