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瞳孔骤然放大,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每一次跳动都像是挣扎着逃脱窒息的桎梏。
空气仿佛凝固,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乌鸦——这个三年前如同鬼魅般出现的男人,他竟然在三年前就布下了这个局,等着我一步步踏入他精心设计的“真相”!
“沈警官,看来你终于开始理解陈野的‘善意谎言’了。”乌鸦那不带丝毫情感的机械音从破窗处传来,像电流划过金属表面般刺耳。
他的金属手臂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幽光,手中甩出的注射器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稳稳地扎在我面前的实验台上。
针尖穿透玻璃的微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那面墙的真正颜色……是裁决者为你设计的永恒谜题!”
裁决者?
又一个陌生的名字,像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混乱不堪的湖面,激起更大的涟漪。
我的心口一阵发紧,仿佛有什么东西正缓缓逼近。
我的分光仪几乎是本能地扫过那枚注射器的针头,冰冷的金属光泽下,数据流飞速闪过屏幕:“金属成分与周医生诊所的药剂瓶完全吻合!”
周医生!
那个平日里温文尔雅、总带着温和笑意的心理医生,却在关键时刻提供了陈野的不在场证明。
此刻想来,那份镇定背后是否藏着更深的隐秘?
他的诊所,他的药剂瓶……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无数被忽略的细节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三年前,误判案结案的那一天,阳光刺眼得让人睁不开眼。
我站在实验室门口,汗水顺着额角滑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灼的气息。
我记得,陈野就站在这间实验室,背对着我,沉默地注视着墙壁。
当时我以为他是在为逝去的受害者默哀,现在想来,他当时手里是不是也拿着什么?
“没错,”林疏桐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沉思,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陈野最后的影像显示,他当时同时打开了两个箱子——一个装着你刚才分析出来的伪造墙灰,另一个……”
她没有说下去,但我们都明白了。
另一个箱子里,藏着的,就是这把通往我母亲死亡真相的钥匙!
“他用红漆,覆盖了真正的经纬度!”我猛地按住太阳穴,那段被尘封的记忆碎片此刻无比清晰。
陈野当时拿着一小桶红漆,在墙上涂抹着什么。
我问他,他说是在标记重要的物证位置,防止日后遗忘。
我当时竟然信了!
原来,他标记的,是谎言。他覆盖的,才是真相。
“那磷粉里的放射性示踪剂呢?”我转向林疏桐,声音有些沙哑。
她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裂缝深处的磷粉氧化层,经过我的质谱仪分析,确实含有微量放射性示踪剂。这种示踪剂,通常用于追踪特定物质的流向,而且……它的半衰期很短,说明是近期才被激活,或者说,是近期才暴露在能够被我们检测到的环境中。”
“激活?”
“是的,”她深吸一口气,“而且,将三年前误判案的物证照片与当前样本并置对比,我发现了一个更可怕的事实。自然风化的墙灰,无论其原始成分如何,经过长时间暴露,其表面应该呈现均匀的灰白色。但这里的墙灰,虽然混杂在裂缝深处,却呈现出一种极不自然的浅黄色,像是……像是被人为染过色!”
人工打磨的墙灰,人工染色的墙灰,放射性示踪剂,周医生的药剂瓶,还有这把母亲案的钥匙……所有的线索都像一根根看不见的丝线,将陈野、乌鸦、周医生,甚至那个神秘的“裁决者”紧紧地缠绕在一起。
陈野,我的师傅,那个我曾经无比敬重的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善意谎言”究竟是为了保护我,还是为了掩盖更深的黑暗?
“看来,你们接收信息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乌鸦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嘲弄,“沈墨,你母亲的案子,还有三年前的误判案,甚至陈野的死,都只是‘裁决者’游戏棋盘上的一小部分。陈野选择了用他的方式保护你,他以为用伪造的线索将你引向歧途,就能让你远离真正的危险。可惜,他低估了你的执着,也低估了‘裁决者’的耐心。”
窗外的夜风穿堂而过,带来一阵阵凉意。
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实验台边缘,木纹粗糙,触感真实,却无法让我冷静下来。
“裁决者究竟是谁?”我厉声问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乌鸦的机械臂轻微地摆动了一下,发出细密的摩擦声:“告诉你也无妨,因为你很快就会亲自‘认识’他了。他是一个喜欢制定规则,也喜欢看别人在规则中挣扎的‘艺术家’。而你,沈墨,就是他最新的‘作品’。”
“他为什么要针对我?针对我母亲?”
“因为……你母亲知道得太多了。”乌鸦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飘忽,“而你,继承了她的‘好奇心’。陈野最后的影像里,老陈的袖口沾着人工打磨的墙灰,这不仅仅是为了伪造现场,更是为了给你一个信号,一个只有你能解读的信号。他希望你发现墙灰的异常,进而怀疑一切。”
我死死盯着那把钥匙,冰冷的金属触感仿佛能穿透我的皮肤,直达骨髓。
这把钥匙,它能打开什么?
是母亲留下的遗物?
还是一个潘多拉的魔盒?
林疏桐的手术刀轻轻一挑,存储卡的加密层应声而开。
她将存储卡接入电脑,屏幕上,陈野最后的影像再次播放。
这一次,我们注意到了更多的细节。
老陈确实打开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箱子。
一个箱子里,是那些颗粒棱角带有波浪状磨损的墙灰,与我母亲案发现场的墙灰完全一致。
而另一个箱子里,除了那把闪着寒光的钥匙,似乎还有别的东西,被他迅速地用一块黑布盖住了。
“他知道自己会被灭口。”林疏桐轻声说,“所以他留下了这些,他想让你找到真相,但又不想让你直接面对危险。”
“所以,他选择了最笨拙,也最决绝的方式。”我闭上眼睛,陈野那张布满风霜的脸庞浮现在眼前。
他脸上的皱纹,他习惯性的蹙眉,他偶尔露出的疲惫笑容……这一切,都像一把把尖刀,反复切割着我的心脏。
“乌鸦,你三年前就在等我来拿这个‘真相’!”我猛地睁开眼,目光如电,直刺窗外那个模糊的黑影,“你,或者说‘裁决者’,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些?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窗外,乌鸦的身影似乎晃动了一下,然后,那个机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玩味:“目的?沈警官,游戏才刚刚开始。陈野为你铺设的道路,充满了‘善意’的陷阱。而我们,只是想看看,当所有的‘善意’都被揭开,露出的‘真实’,会不会把你彻底吞噬。”
“这枚注射器,”我拿起实验台上的注射器,针尖在灯光下闪着寒芒,“里面的药剂,是什么?”
“是你解开下一个谜题的关键。”乌鸦的声音渐行渐远,“也是周医生……留给你最后的‘礼物’。沈墨,陈野的办公室,你应该再去看看。有些东西,只有在特定的‘心境’下,才能被发现。”
话音刚落,窗外的黑影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只剩下破碎的玻璃在夜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我和林疏桐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与决绝。
陈野的办公室……
那里,曾是我学习和成长的地方,也是他最后工作的地方。
那里,一定还隐藏着他未来得及说出口的秘密。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情绪。
母亲的案子,陈野的死,三年前的误判,神秘的“裁决者”,还有那把冰冷的钥匙……这一切都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我困在其中。
我必须挣脱出去。
我小心翼翼地收起那把钥匙,它沉甸甸的,压在我的掌心,也压在我的心头。
林疏桐已经开始对注射器内的液体进行初步分析,她的眉头紧锁,神情专注。
“陈野……”我低声呢喃着这个名字,心中百感交集。
他用生命为我铺设了一条通往真相的荆棘之路。
他留下的每一个线索,都像是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我,也考验着我。
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心中却燃起了一团火。
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无论那个“裁决者”有多么强大和神秘,我都不会退缩。
为了母亲,为了陈野,也为了那些被掩盖的真相。
我的目光落回到布满仪器的实验台上,思绪却飘向了警局那间熟悉的办公室,飘向了陈野曾经日夜伏案的办公桌,以及他最后一次接受问询时,坐过的那张冰冷的审讯椅。
他最后的话语,他最后的物品,一定还有被我忽略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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