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踹开解剖室冷藏柜那扇厚重的铁门,刹那间,零下二十二度的寒气如同一把锋利的冰锥,带着刺骨的冷意直接扎进鼻腔,鼻腔内瞬间充斥着冰冷的刺痛感。
我呼出的气在面前形成一团浓重的白雾,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
睫毛在呼气间迅速凝成细小的冰晶,那些冰晶如同微小的利刃,刺得眼眶发酸——这温度不对,普通停尸房的冷藏柜顶多维持在 -15c,眼前这台却像台吞了液氮的怪物,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沈墨!\"林疏桐的声音被寒气削得锋利,如同冰碴划过耳膜。
我反手按住腰间的温差仪,那金属外壳贴着掌心,冰冷的温度刺得生疼,仿佛掌心被一块寒冰紧紧贴着。
仪器红光扫过内壁时,我后槽牙猛地一咬——冰晶不是普通商用冰箱该有的絮状,全是棱角分明的六边形棱柱,在紫外线手电的冷光下,闪烁着幽蓝的光芒,那光芒如同鬼魅的眼睛,透着诡异。
医用超低温保存舱...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手腕突然被攥住。
林疏桐的指尖凉得惊人,像块冻透的玉贴在我脉搏上,我甚至能感觉到她指尖的冰冷顺着脉搏蔓延至全身。
她另一只手举着紫外线灯扫过门框,显影液勾勒出的红色数字在金属表面跳动:59:32。\"别进去。\"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尾音却在发抖,我这才注意到她白大褂下摆沾着星点褐色——是没擦干净的血迹,混着福尔马林的苦腥钻进鼻腔,那刺鼻的气味如同针一般扎进我的嗅觉神经,更浓的是神经抑制剂的甜腻,像腐烂的荔枝,令人作呕。
对讲机在口袋里震动,那震动的感觉如同一只小虫子在口袋里蠕动。
张队的声音裹着电流刺进来:\"小沈啊,知道为什么选 -22c吗?\"他笑起来像砂纸磨玻璃,那刺耳的声音在这寒冷的空间里格外清晰。\"温度每降1c,你们的反应速度就降15%。
等倒计时归零...\"
我没听完。
右手沿着冷藏柜内壁摸索,金属凸起划得指腹发疼,那种疼痛如同被刀片轻轻割过。
三道平行划痕,深浅和间距熟悉得让我喉头发紧。
上个月勘查箱被陈野抢去修,他蹲在痕检室地板上敲敲打打,抬头时护目镜滑到鼻尖:\"你这箱子该换了,金属应力疲劳都刻进纹路里了。\"当时我嫌他啰嗦,现在摸着内壁的划痕,和勘查箱侧面那道旧痕严丝合缝——镜像对称。
陈野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
三年前暴雨夜,他举着现场照片冲进办公室,雨水顺着帽檐滴在我刚写完的报告上:\"老沈,你看这鞋印的压痕。\"我记得自己拍了桌子,说他疯了,说所有证据都指向流浪汉。
后来他追着那辆黑色轿车冲进巷子,我蹲在地上捡他摔落的勘查箱,箱侧那道划痕就是那时蹭的。
\"是他。\"我对着空气说,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齿轮。
林疏桐的手劲松了些,我能感觉到她指尖在抖,却没问\"谁\"——她太了解陈野,了解那个总把勘查箱擦得锃亮、连指纹贴都要对齐的痕检员。
倒计时跳到40:17。
张队的声音又响起来,这次更近,像就贴在门外:\"还没发现吗?
三年前你'误判'的现场,陈野故意留了半枚鞋印。\"我的指甲掐进掌心,记忆突然清晰得可怕——那天在巷口,陈野转身对我笑,雨水冲花了他脸上的血,他说:\"老沈,帮我个忙。\"当时我以为他要遗言,现在才懂,他是在说\"开始\"。
张队在之前的对话中隐隐提到:“这计时系统可在我掌控之中。”与此同时,我在冷藏柜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小盒子,上面闪烁着不明的灯光,似乎与计时系统有关。
就在这时,倒计时突然从59分32秒跳到45分00秒。
\"所以你让我退出警队。\"我对着对讲机说,声音稳得自己都惊讶。
金属划痕硌着掌心,像陈野在敲摩斯密码。
林疏桐突然拽了拽我衣袖,她的眼睛在冷光下泛着水光:\"沈墨,他...\"
\"他设了局。\"我替她说完。
三年前的\"误判\"不是错,是陈野把我推出漩涡中心;现在这道划痕,是他用命给的钥匙。
冷藏柜里的冷气灌进领口,我却觉得浑身发烫,像是有团火从胃里烧起来——不是愧疚,是明白后的震颤。
\"30:00。\"张队的声音带着某种期待,\"该做选择了。\"
我没理他。
指尖顺着划痕一路往下,在角落摸到个凹陷——是陈野惯用的标记,用勘查箱的金属头刻的。
当啷一声,一块金属板掉下来,露出后面嵌着的U盘。
林疏桐的呼吸突然加重,她的手指悬在U盘上方,又缩了回去:\"你来吧。\"
倒计时跳到25:47。
我刚要碰U盘,身后传来金属摩擦的尖啸,那声音如同魔鬼的嚎叫,划破了这寒冷的寂静。
\"小墨!\"
老吴的声音像根针,直接扎破了冷藏柜里的死寂。
我转头的瞬间,看见他佝偻着背拽开侧门,白大褂下摆沾着解剖室的消毒水味,那味道在这冷空气中弥漫开来,带着一种刺鼻的清新。
他抬起布满老年斑的手,食指颤巍巍指着实验台——三支针剂在冷光下泛着幽蓝,标签上的字迹我再熟悉不过。
此时,林疏桐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被这突如其来的发现所震撼。
而我,也感到那冰冷的寒气似乎更加刺骨,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是陈野的笔记。
当老吴的声音传入我的耳膜时,我后颈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他弓着背挤进门缝,白大褂下摆沾染的消毒水味混合着冷库里的冰碴味,刺鼻得让人鼻腔发酸。
那双手我再熟悉不过了——指节上的老年斑就像撒了一把碎茶叶,此刻正抖得厉害,食指几乎要戳到实验台的玻璃上:“小墨,看看针剂。”
我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
三支拇指粗细的玻璃管在紫外线灯下泛着幽蓝色的光,标签上的字迹是陈野的。
他总是喜欢用0.3毫米的针管笔,写“LZ - 03”时最后一勾要绕半圈,此刻那半圈弧度正贴在玻璃上,像一道凝固的闪电。
“肌松剂的纯度有0.03%的差异。”老吴的喉结动了动,声音像砂纸擦过生锈的铁,“我今早翻看陈野当年的实验笔记,他标注过医用级和商用肌松剂的分子链差异——有人在伪造痕迹。”他枯瘦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用医用药物伪装成商用药物,目的是……是为了”
操控死亡时间。
这五个字像一把冰锥扎进我的太阳穴。
我猛地攥住针剂管,玻璃冷得刺骨。
三年前的那起连环案,法医报告上写着“死亡时间为凌晨两点至四点”,可当时陈野盯着鞋印压痕说不对——现在想来,如果凶手用超低温环境延缓了尸体腐败,再用药物调整尸僵速度……我指甲掐进掌心,喉咙里泛起一股腥味。
“沈墨!”林疏桐的声音从冷藏柜最里面传出来。
她半蹲着,后背抵着结霜的金属墙,手里捏着一份泛黄的文件。
我走近时瞥见封皮上“陈野”两个字,是老吴的笔迹——那是三年前的尸检报告。
她翻页的动作很轻,但却像在撕裂丝绸,那细微的声音在寂静的冷藏柜里格外清晰。
“死亡时间被改过了。”她的指尖停在“2019年12月23日”那一行字上,“原始记录应该是……更晚。”她突然抬起头,眼尾泛红,“我带来了陈野出事前一周的血样。”说着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支试管,里面的液体在冷光下泛着暗紫色,“有神经抑制剂的代谢残留。”
我看着她把试管凑近针剂管。
两种液体在玻璃壁上投下重叠的影子——就在暗紫色和幽蓝色交织的瞬间,林疏桐突然倒吸了一口气。
“抑制剂的浓度不对。”她的声音颤抖着,“如果他真的在三年前就死了,代谢残留早就降解到检测线以下了……除非……”
“除非他一直被冻在这样的温度里。”我替她把话说完。
冷藏柜的寒气顺着领口灌进我的脊椎,我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陈野勘查箱上的划痕、老吴说的肌松剂差异、被篡改的死亡时间——所有的碎片突然拼成了一幅图景:有人用超低温保存了他,用药物维持他的生理特征,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叮——”
倒计时的电子音像一根细针扎进我的耳膜。
我猛地抬起头,墙上的红色数字正疯狂跳动:59分32秒→45分00秒。
张队的笑声从通风管道里传出来,带着电流的刺响:“沈专家,林医生,老法医——在零下二十二度的环境中,神经传导速度会比常温慢37%。猜猜看,你们最先失去的是听觉还是触觉?”
林疏桐猛地攥住我的手腕。
她的手指冷得像一块玉,但脉搏跳得很急,一下一下撞击着我的掌纹:“他在干扰我们。”老吴突然咳嗽起来,弓着背扶着实验台,指节敲了敲台面:“小墨,看看接缝处。”
我顺着他的指尖摸向冷藏柜的内壁。
金属接缝处有一道极浅的凹痕,用指甲刮过能感觉到三毫米的凸起——这和陈野电脑里暗网论坛的标题栏高度吻合。
三个月前我帮他修电脑时,瞥见过那个未关闭的页面:「拼图游戏开始——时间误差是最完美的谎言」。
当时他说在查二手设备走私,现在想来,那根本就是张队的宣战书。
“他从三年前就开始布局了。”我对着空气说道,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齿轮。
林疏桐的手稍微松了一些,但仍攥着我的袖口,好像怕我突然消失。
老吴的咳嗽声渐渐减弱,他扶着实验台直起腰,目光扫过台面上那块灰扑扑的防冻布——在边角翘起的地方,露出一截银色金属的反光。
我盯着那抹反光,喉结动了动。
右手悬在防冻布上方,能感觉到布料下传来的寒意,比空气更刺骨,那寒意如同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抓住我的手。
张队的笑声还在通风管道里回荡,倒计时的红光映在布面上,像一滴凝固的血。
“小墨。”老吴突然扯了扯我的衣角,他的眼睛在冷光下泛着浑浊的灰色,“撕开吧。”
我屏住呼吸,指尖扣住防冻布的边缘。
布料被冻得发硬,撕开时发出细碎的裂响,那声音如同冰裂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脆。
露出来的金属表面结着薄霜,隐约能看见刻度线——那是一台温度记录仪,显示屏上的数字还在跳动,每跳一次,我就仿佛听见陈野在我耳边说:“老沈,帮我个忙。”
这次,我终于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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