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需要带仓鼠吗?”乔羡鱼摸了摸在你手掌心摊成鼠饼的莫厌冬。
你把它团成球揣回兜里,回想了临行前莫厌冬几乎是要跳到地板上打滚的行为,很显然,莫厌冬已经拿捏住你了,比起故作姿态的绿茶行为,你更害怕它孩子一般的撒娇卖萌。
乔羡鱼忙道:“这么宝贝干什么,我想看看雌雄……”
你心说那我更得快点收起来。
乔羡鱼身旁的女生提醒道:“开工吧,等到卯时这里恐怕就有人来了。”
乔羡鱼的药修朋友名为喻笑,一只手支着铲子,一边丈量着这三个坟头的高低,比起你和乔羡鱼,喻笑相当高挑,说话的声音也是一连串的小珠子,干练又清脆,有点像学生时代最怕的严厉班主任,你被她一提醒,下意识就要去抄铲子,乔羡鱼也闭上嘴,抓住了铲柄。
灵源峰后山常年湿气重,这里又是常人不到的一处斜坡角落,荒草疯长,积水在石缝间泛着灰光。坟墓便立在一块凸起的青石旁,没有墓碑,只有一块斜插进泥里的破碎碑石,连字都没刻全,只能看清一笔潦草的“奠”字。碑前竖着几根烧过半截的香,灰白色的香灰散乱成圈,像被什么舔舐过,四散着躺倒在地。
乔羡鱼问道:“她是中间这个吗?”
喻笑答:“我没亲眼看过,他们半夜埋的。”
半夜下葬的尸体被人半夜挖出来,也算是一种黑色幽默的呼应,过去你可从没从事过这种职业。阴风阵阵,脚边的草叶划过你的脚踝,你觉得有些冷,忍不住没话找话:“你们觉得鬼是存在的吗?”
都修真了,怎么能没有这种体系呢?
乔羡鱼即答:“不存在。”
喻笑把铁锹钉进中间土包的边缘,考虑到尸体的存在,你们不能破坏性太强,又考虑到证据的问题,你们也不能使用灵力,还好不是刑侦故事,不然铲子上的指纹可怎么办。
你有样学样跟着喻笑清理多出来的土壤:“为什么?”
乔羡鱼道:“我姐姐要是变成鬼了,怎么不来看看我?”
你和喻笑都静了静,你不清楚乔羡鱼和喻笑是怎么说的,偷觑一眼喻笑的神色,却见到喻笑也在看你,她和你一样惶惑,一样摸不清楚乔羡鱼对于姐姐的死讯是什么态度。
你们三个人的组合未免太散装了些,或者说各自心怀鬼胎的盲盒拼拼乐,大家对彼此都不算太熟,你是因为剧情需要,乔羡鱼是因为姐姐,喻笑……可能是一些不必要的好奇心。
这种临时队友的感觉却并不坏,反而给你一种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各自乱七八糟活着的真实感,在迷离的夜色里,女孩子的笑声和小动作都让你放松下来。
最后还是喻笑没忍住:“你和你姐姐……你想她吗?”
她先问出这个问题让你好受很多,毕竟困惑一直堆在喉头几乎让你窒息。
乔羡鱼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你,终于意识到你们在顾及她的情绪:“我说你们怎么要说不说的……我和她不太熟,我来万重山来得早,姐姐本来说好不来的,不知道怎么还是跑来了。”
你和喻笑轮流着一人一铲子,不敢打断乔羡鱼的回忆,而乔羡鱼的追思仿佛也就只走到这里,她也加入了挖坟的壮举里,甚至下手比你们直接得多——她瞄准坟地的正中央,直接送了一铲下去。
“果然,”乔羡鱼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笑容,“这里是空的。”
喻笑道:“这不可能,此处葬着那三个归属灵源峰的修士,这是药圃的人亲口和我说的。”
“他们葬在这里没错,”乔羡鱼却道,“但是尸体恐怕早就没了。”
她不再顾及着力气,第一铲下去,土松得过分,铲尖一陷便吃进半尺。第二铲带出的湿泥黑得发亮,还混着未干透的枯叶,她动作不快,却不曾停下,肩膀起伏间汗水已渗出发根,溅落在土上,瞬间渗入尘土间。
你和喻笑都只好默默帮她把乱掀起的土收拾好,毕竟过会还得埋回去。乔羡鱼挖掘的姿态已经近乎于疯狂,到后面几乎是咬着牙砸下铲子,直到铁铲碰到硬物,发出一声“哐”的闷响,像是谁在坟下低声叩门。
终于,乔羡鱼顿住,手指用力握紧,片刻后将铲子丢到一旁,跪下去,徒手扒开松动的泥土。她的指尖很快磨破,指甲缝全是泥,血混着水流进掌心。
你和喻笑被这氛围压制住,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一直低头让你头重脚轻,呼吸的间隙里你抬头向远山看去,黛色的山像是晕染开的水墨,你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这样幽暗的天色,仿佛下一秒就会隐隐约约亮起来。
再低头,乔羡鱼挖出了一个一手就能托起的木盒子。
坟冢里再没有别的东西。
你的心脏突然鼓噪起来,看见乔羡鱼颤抖着手打开木匣,带来的不安不亚于诸神看见潘多拉打开灾厄的魔盒。
木匣的构造称得上简陋,只垫着一块粗糙的亚麻布,而在深深浅浅的纹路中央,暗淡的月光映照着一枚小拇指指头大小的椭圆形种子。
“这是什么?”你听见自己的声音。
“是魔种,”喻笑盯着它冷冷道,“我就知道他们遮遮掩掩的准没好事……”
她爆了几句粗口,把发愣的乔羡鱼拽起来:“把这个种子拿走,盒子埋回去,快!”
浮金阁上的尸体是如何不见踪影的,在这个问题被解决之前你一直觉得周越川的噩耗只是一道虚浮而遥远的讯息。
“你的意思是,乔知鹤就变成了这么小一颗种子?”乔羡鱼问。
喻笑抿起嘴唇:“我确实有过猜测,这枚种子——”
她打量了半晌乔羡鱼的神色,还是没把“小心魔种”的提醒说出口,只是粗暴地抓起盒子塞到了乔羡鱼怀里:“放在盒子里面,藏好了,应该就不会有事,这是藏瘴木做的盒子,虽然做工粗糙了些。”
这枚种子太小了,通体漆黑,完全看不出它和人的血肉有什么关联,也想象不到它是如何吞噬生命。
但你见过那相似的景象,辰读时受害者身上开出花朵,浮金阁的黑暗里听见的粘稠摩擦声,在此刻都不谋而合,故事不会平白无故地把两件事摆在你面前。
你能想到,也许就是几颗承载着周越川和另外三人的种子,穿过浮金阁船舱那处镂空的地板里坠落下去,砸入那夜漆黑的湖面里,连涟漪都没有惊起。就在不远处,拍卖的灯火通明,黄澄澄的灯光一圈圈慢悠悠地转着,人们在包厢里饮酒,帘幔浮动,笑谈间决定了某件拍品的去处。
而命运张开嘴,于是那枚种子在它的舌尖轻轻滚动了一下,滑入了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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