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警报声像一把钝刀锯开我的意识。
我猛地从行军床上弹起来,手指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金属通行证——Ω符号的凸起边缘已经在我反复摩挲下变得光滑。这是我们在终焉之地的第三天。
宿舍区一片混乱。陈婷正在啜泣,乔家劲骂骂咧咧地系着鞋带,而楚天秋已经穿戴整齐,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冷静得令人不适。
\"第三日游戏即将开始。\"广播里的声音比昨日更加扭曲,\"请前往d区集合。\"
齐夏站在门口等我,眼下挂着更深的青黑。\"睡得如何?\"他问,声音沙哑。
\"像具尸体。\"我揉了揉太阳穴。连续两天的精神高度紧张让我产生了某种错觉——仿佛我从来就属于这个世界,所谓\"穿越者\"的记忆才是幻觉。
走廊比昨天更加破败。墙纸大面积剥落,露出后面发霉的水泥墙。那些奇怪的符号更多了,几乎每隔几步就能看见一个Ω变体,有些还带着像是用血画成的箭头。
\"你觉得这些标记是谁留下的?\"我问齐夏。
他摇摇头:\"韩晓说它们会自己生长,像霉菌一样。\"
d区是一个半圆形的剧场,十二把椅子呈扇形排列,每把椅子上方都垂下一根麻绳,末端系着绳套。舞台中央立着一个巨大的十字架,横梁两端挂着天平——正是昨天那个被楚天秋动了手脚的天平,但托盘上的腐蚀痕迹神秘消失了。
\"第三日游戏:倒吊人。\"广播宣布,\"规则如下:每人选择一把椅子坐下,将绳套套在颈部。游戏开始后,十字架上的天平将随机倾斜。每次倾斜后,较轻一端的参与者将被吊起十秒钟。\"
我的喉咙发紧。这分明是一场俄罗斯轮盘赌式的绞刑游戏。
\"这太危险了!\"韩晓惊呼,\"颈部承受不了——\"
\"绳套内置传感器。\"广播打断她,\"当检测到生命体征下降到临界值时会自动松开。但请注意,重复窒息会导致不可逆的脑损伤。\"
老金直接跪在了地上:\"我不玩了...我退出...\"
\"退出即死亡。\"广播冷冰冰地回应。
楚天秋突然走向第一把椅子:\"浪费时间。\"他利落地套上绳套,目光扫过众人,\"越早开始,越早结束。\"
其他人不情愿地陆续入座。我选了齐夏左侧的位置,注意到绳套内侧有细小的金属颗粒——某种导电材料?
\"游戏开始。\"广播声刚落,十字架上的天平猛地向右倾斜。
\"啊!\"最右侧的陈婷尖叫着被吊上半空,双腿疯狂踢蹬。绳套发出诡异的蓝光,她像条上钩的鱼般痉挛着。十秒后她重重摔回椅子,脖子上留下一圈焦黑的灼痕。
\"电流...\"我咬牙道。这不仅仅是绞刑,还加入了电击。
天平再次移动,这次是左侧。乔家劲被吊起,肌肉在电流刺激下绷得像石头。他硬是没发出一声呻吟,但下来时嘴角已经咬出血。
第三次倾斜选中了李香玲。电光中她手中的蝴蝶刀当啷落地,皮衣领口冒出青烟。
我数着轮次,发现天平倾斜完全没有规律。已经七轮过去,我和齐夏、楚天秋还没被选中,而陈婷已经被吊起三次,脸色发紫。
\"这不是随机的。\"我低声对齐夏说,\"天平被人控制了。\"
他微不可察地点头,目光锁定十字架底座。我顺着看去,发现有一条几乎不可见的细线延伸到舞台侧面帷幕后。
第八轮,天平剧烈左倾——这次是我。
绳套收紧的瞬间,世界骤然颠倒。电流像千万根钢针穿透颈部,视线瞬间被血红色淹没。我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不似人类的咯咯声,四肢不受控制地抽搐。
在窒息的边缘,我恍惚看见舞台地板上有发光的符号——不是Ω,而是一个倒置的树形图案,树根处刻着\"SEEK thE Root\"。
十秒结束,我摔回椅子,大口喘气。脖子上的灼痛反而让思维异常清晰。那个符号和文字明显是提示,但为什么只有在倒吊状态才能看见?
接下来的三轮,我刻意观察被吊起的人,确认只有特定角度的参与者才能看到地板上的秘密。而楚天秋...他每次有人被吊起时都会调整眼镜,镜片反射的光正好指向帷幕后的某个位置。
第十二轮,天平终于选中了楚天秋。出乎意料的是,被吊起时他几乎没有挣扎,而是艰难地转动头部,似乎在寻找什么。电光中,他的眼镜掉了下来,镜片在地板上摔得粉碎。
游戏结束的铃声响起时,已经有三人昏迷。陈婷瘫在椅子上口吐白沫,韩晓正在给她做心肺复苏。
\"恭喜存活者。\"广播说,\"特别奖励将给予发现真相的人。\"
人群散开时,我假装系鞋带,快速记下地板上的符号。齐夏则走向楚天秋摔碎的眼镜,趁人不备藏起了一块镜片。
回到公共休息区,气氛比前两天更加凝重。李香玲的脖子上缠着撕碎的床单,正在磨她那把蝴蝶刀;乔家劲反常地沉默,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
我和齐夏找了个隐蔽角落。他掏出那块镜片:\"看。\"
镜片边缘刻着微小的数字:317。翻过来,背面用几乎看不见的线条组成了一个迷宫图案。
\"这是...\"我皱眉。
\"监控室的密码。\"齐夏说,\"楚天秋在游戏前就去过那里。我注意到他鞋底有特殊的红色灰尘——只有监控室的地板是那种材质。\"
我画出了看到的符号和文字:\"只有被倒吊时才能看到这些。\"
齐夏的眼神变得锐利:\"倒置的树...生命之树的象征。在卡巴拉教义中,倒置的生命之树代表堕落的智慧。\"他指向符号的根部,\"'寻找根源'...终焉之地的控制中心可能在地下。\"
我们决定分头行动。齐夏去试探楚天秋,我则借口找医疗用品,溜向了游戏区。
夜幕下的d区剧场像巨兽的腹腔。我蹑手蹑脚地潜到舞台中央,趴在地上寻找那个符号。奇怪的是,现在它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污渍,完全不像倒吊时看到的发光图案。
\"找这个吗?\"
我浑身一僵。楚天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伴随着手枪上膛的清脆声响。
慢慢转身,我看见他站在舞台边缘,手中是一把老式左轮。月光下,他的金丝眼镜缺了一片镜片,显得格外诡异。
\"你知道多少?\"他问,声音平静得可怕。
\"足够多。\"我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你控制了天平,故意让某些人多次受刑。为什么?\"
他嘴角抽动了一下:\"筛选。终焉之地不是随机杀人游戏,它有目的。\"枪口纹丝不动,\"而你...林郗,你根本不该在这里。系统没有你的记录。\"
心跳漏了一拍。他知道我是穿越者?
\"什么系统?\"我试探地问。
\"监控一切的系统。\"他向前一步,\"终焉之地是个实验场,观察人类在极端压力下的反应。每九天重置一次,我们已经循环了...我不记得多少次了。\"
这解释了他反常的冷静和对规则的熟悉。但有个细节不对...
\"你说九天重置?\"我慢慢后退,\"但游戏规则是十天。\"
\"第十天永远不会到来。\"他苦笑,\"每次到第九天结束时,一切都会回到原点。除了我——我找到了保留记忆的方法。\"
我的后背抵上了十字架。无处可逃了。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是变量。\"他的眼神变得狂热,\"系统没有你的数据,意味着你可能打破循环。我需要你配合一个实验...\"
枪口突然转向他自己。在我震惊的目光中,他将左轮对准太阳穴,扣下扳机。
咔嗒。空膛。
\"俄罗斯轮盘赌。\"他微笑,\"第六次尝试,依然不会死。系统不允许重要样本自毁。\"他扔给我那把枪,\"但你...试试看?\"
我接住左轮,金属触感冰凉。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作为\"变量\",我可能有不同的结果。但如果是谎言...
\"不敢?\"楚天秋讥讽道,\"看来你也没那么特别。\"
扳机扣动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看见楚天秋微微睁大的眼睛——
咔嗒。
还活着。
楚天秋的表情从期待变成失望,又变成某种诡异的释然:\"有趣。系统对你也没有死亡限制。\"他突然转身,\"明天第四天游戏是'沉默图书馆'。如果你真想终结这一切,就找出那本《终焉之书》。\"
他消失在阴影中,留下我和那把空枪。
回到休息区,齐夏正在等我。他脸色异常苍白:\"楚天秋不见了。\"
\"我见到他了。\"我低声复述了遭遇,省略了俄罗斯轮盘赌的部分。
齐夏听完后沉默良久,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我在他床垫下找到的。\"
纸上画着复杂的符号阵列,中央是一个巨大的Ω,周围环绕着十二个小人图案。其中十一个被划掉,只剩下一个标着问号——显然代表我。
最下方有一行小字:\"当异物入局,循环可破。\"
\"他一直在观察我们所有人,\"齐夏说,\"但对你特别关注。你有什么没告诉我的吗,林郗?\"
面对他探询的目光,我犹豫了。该坦白我是穿越者吗?在这个疯狂的世界,真相会不会显得更不可信?
就在这时,一声尖叫划破夜空。我们冲出去,看见李香玲站在浴室门口,手中的蝴蝶刀滴着水。
浴缸里,老金仰面躺着,手腕切开,水面被染成淡红。但他的表情异常平静,甚至带着微笑。更诡异的是,他左手紧紧攥着一张纸条。
我掰开他僵硬的手指。纸条上只有两个字:
\"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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