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败的叛军如决堤洪水,沿着北门官道奔逃的身影,很快传到了其他战线的叛军。
正与雁门军厮杀的骑兵、步兵,瞬间失去了战意,丢盔弃甲,与溃逃人流汇作一团。
许多人还未明白情况,便被自家人推搡着卷入逃亡洪流。
庞德将最后一名亲兵的尸体踹下马去,刀锋滴血,望着如丧家犬般逃窜的叛军冷笑一声。
他振臂高呼:“骑兵随我追剿!”
雁门骑兵追着叛军杀出了北门,马蹄踏碎满地残旗,刀光追着叛军后背不断收割性命。
追出三里后,庞德见叛军已如惊弓之鸟溃散,方才勒马收兵,衣甲上溅满的鲜血在火把中凝成紫黑色。
城内街巷间,周仓与冯明率领步兵,一部分围杀着那些还在负隅顽抗,以及来不及溃逃的残兵。一部分收拢跪地投降的叛军。
当庞德率军回城时,城内街巷已经在清扫战场了。庞德擦去脸上血污,对周仓和冯明说道:“两位将军辛苦了,抓紧布防城门,让其余弟兄抓紧吃饭休息。
叛军虽逃,有可能很快就会杀回来的。”
晨曦中,冀县城头的“庞”字大旗猎猎作响,掩盖了曾经惨烈的战场。
韩遂瘫坐在马背上,胸口剧烈起伏,手中的槊还在微微震颤。
黎明将残兵们的身影拉得歪斜破碎,清点人数时的冰冷数字如重锤砸在韩遂心头。
不足四千的士卒瑟缩在路的两侧,有人抱着渗血的伤口低声哀嚎,有人茫然望着冀县方向,连兵器都握不稳。
攻城时折损的三千精锐犹在眼前,此次守城战又折损三千,两场恶战竟让上万兵马损失大半,这仗打的有点不顺心啊!
“应该是金城或陇西的雁门军!”韩遂望着冀县方向,心里暗想。
西北的朔风卷着沙尘扑在脸上,他眼中闪过阴鸷的光。
冀县虽未守住,却已成功引蛇出洞,只是没想到雁门军的驰援竟如此神速,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身后。
“传令下去,就地休整!”韩遂沙哑的声音惊飞了枯树上的寒鸦,“派人往安定方向哨探,见到梁兴将军兵马,命令他加速赶来!”
只要梁兴带领的兵马抵达,他就能重整旗鼓杀回冀县,重新夺回冀县将。
只是战况未如预想般发展。本应是他在据守冀县,与援军形成内外夹击之势,歼灭来援的雁门军,如今却落得仓皇败逃。
韩遂摩挲着槊上的裂痕,忽然仰天大笑,笑声惊得几个伤兵瑟缩着后退。
笑罢,他猛地扯开染血的衣襟,任由冷风吹过汗湿的胸膛:“不过是暂避锋芒!待我卷土重来,定叫冀县血流成河!”
黎明的阳光将他的身影投在碎石堆上,宛如一尊扭曲的魔神。
梁兴的马鞭狠狠抽在战马臀侧,一万骑兵扬起的烟尘遮天蔽日,如一条蜿蜒的黑龙在官道上奔涌。
当遇到迎面而来的斥候时,梁兴一愣!听了斥候说冀县已丢,主公让他极速会合。
“什么?!”梁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看着斥候。
主公攻下冀县不到一天,反而被雁门军夺了,还折损惨重,这消息如惊雷炸响,震得他耳畔嗡嗡作响。
“全军加速!”他猛地扯下披风甩在地上。
马蹄声骤然密集,梁兴一马当先,头盔上的雉羽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腰间佩剑随着颠簸发出铮铮鸣响。
傍晚时分,梁兴终于望见了韩遂残部扬起的旌旗。
两军会合的刹那,士气陡然高涨。韩遂握住梁兴的手,嘴角勾起一抹狞笑:“来得及时!”
他的目光扫过重整旗鼓的士卒,眼中凶光毕露,“雁门军不过侥幸取胜,如今他们也是疲惫未消。今夜饱餐战饭,准备云梯,明日拂晓,随我踏平冀县!”
黎明的薄雾尚未散尽,号角声已撕裂天际。韩遂与梁兴并肩而行,身后一万多大军如潮水般漫过原野。
长枪如林,战旗蔽日,马蹄声震得地面都在颤抖。远处冀县的城墙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晨雾如轻纱笼罩冀县,韩遂的战鼓却已撕裂了这层朦胧。
一万四千多大军如黑云压城,密密麻麻的云梯被士卒扛在肩头,刀枪盾牌在初升的朝阳下泛着森冷的光。
韩遂手指着西门,大声喊道:“弟兄们,给我攻破城门!杀光雁门军!”
战鼓声中,五千叛军骑兵如乌云般压至冀县城下。马蹄声中,弓弦震颤声似秋蝉齐鸣。五千支箭矢破空而起,在灰蒙蒙的天际划出凄厉弧线,直扑西门城头。
雁门军早有防备,盾牌如墙竖起,箭矢撞在牛皮与青铜铸就的盾面上,迸出点点火星。
庞德望着城下盘旋如蚁的叛军骑兵,眼神冷若寒霜。他振臂挥动令旗,高呼:“射击!”
令旗挥落的刹那间,早已千张弓待发的一千弓兵,“嗡——”的震颤声中,雁门军的箭矢也破空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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