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刘兄！他是在虚张声势！他一定是疯了才会承认！”
邓家家主状若疯魔，一把抢过那张沾血的告示，眼神癫狂。
“承认了又怎么样？妖术就是妖术！百姓愚昧，但不是傻子！他拿不出证据，这就是自寻死路！！”
他还在自欺欺人，还在为自己那“绝妙”的计策寻找着最后一丝翻盘的希望！
然而，刘承只是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怜悯地看着他。
“证据？”
刘承惨笑一声，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邓兄啊……你……你再往下看看……”
邓家家主一愣，颤抖着手，目光顺着那刺目的朱砂红字，继续往下。
告示的后半段，还有一行字。
一行……足以将他们二人，乃至整个冀州所有世家，彻底打入万劫不复深渊的字！
“另：为答谢上天庇佑，安抚三州民心，本侯韩云，定于三日后，于州府邺城广场，举办‘神迹展示大会’！”
“届时，诚邀三州所有父老乡亲，前来亲眼见证！”
“亲眼见证……这上天赐下的……神迹！”
嗡！！！
邓家家主的脑子里，像是被一柄千斤重的巨锤，狠狠地砸了一下！
整个人，瞬间僵住！
他脸上的癫狂、愤怒、不甘……所有的表情，在这一刻，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种……死灰般的空白！
“神……神迹展示大会？”
他的嘴唇哆嗦着，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他要干什么？”
“干什么？”
刘承“噗通”一声，瘫坐在了太师椅上，双目失神，喃喃自语。
“他要当着全天下人的面，把我们泼过去的脏水，变成他登天封神的圣水！”
“他要把我们说的‘妖术’，变成所有人顶礼膜拜的‘神迹’！”
“我们说他会妖术，好！他不但承认，他还要当众表演给大家看！”
刘承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你现在去跟百姓说，韩云是骗子，他用的是障眼法！你猜百姓会怎么说？”
“他们会指着你的鼻子骂！‘放你娘的屁！当初不是你们说韩圣主会妖术吗？现在怎么又成假的了？’”
“我们……我们亲手为他铺好了路！现在，他只需要顺着这条路，走上神坛就行了啊！！”
“噗——”
邓家家主再也承受不住这毁灭性的打击，又是一口老血喷出，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竟是直接气晕了过去！
山谷内，只剩下刘承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
他看着昏死过去的邓家家主，又看了看地上那张被鲜血染红的告示。
那鲜红的“神迹”二字，此刻看来，是何等的讽刺！
他们赌上了身家性命，自以为想出了一条“诛心”绝户计。
却没想到，他们不过是搭起了一个最华丽的舞台，然后亲手将自己的死敌……推上了主角的位置！
刘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浑浊的泪水，从他那张写满绝望的脸上，无声滑落。
“一步错，满盘皆输……”
“韩云……你好狠！你好毒啊！”
刘承失魂落魄地坐在那张冰冷的太师椅上，指尖的鲜血已经凝固，与破碎的紫砂碎片黏连在一起，带来一阵阵刺痛。
但他感觉不到。
他所有的感官，似乎都随着那张染血的告示，一同被碾碎了。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昏死过去的邓家家主悠悠转醒。
他茫然地睁开眼，浑浊的瞳孔里倒映出刘承那张死灰色的脸。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回。
“告示……那张告示！”
邓家家主猛地坐了起来，疯了一样在地上摸索着，当他再次抓起那张被他自己鲜血染红的纸张时，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精气神。
“神迹展示大会……他要展示神迹……”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荒谬与绝望。
“刘兄……他……他怎么敢啊……”
“敢？”
刘承惨然一笑，笑声嘶哑。
“邓兄啊，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
刘承缓缓抬起头，那双曾经精光四射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空洞。
“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错得离谱！”
“我们以为，我们想出的是一条诛心绝户计，能让他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可我们算错了一件事……”
刘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癫狂的自嘲！
“我们算错了他的胆子！算错了他的手段！”
“他根本就不是人！他是个怪物！一个彻头彻尾，不按常理出牌的怪物啊！”
“诛心？我们诛的什么心？我们只是把他那些‘不合理’的功绩，用‘妖术’这个词给合理化了！”
“我们亲手替他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一个让所有百姓都能理解，都能接受的借口！”
“现在好了！”
刘承猛地一拍桌子，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燃起了两团疯狂的火焰！
“他顺着我们的话承认了！他还要办什么‘神迹展示大会’！”
“他这是在告诉全天下的人！没错！我韩云就是会法术！但不是害人的妖术，是救人的神术！”
“我们……我们他娘的，就是两个天字第一号的大傻子！”
“我们花光了家底，赌上了身家性命，就是为了给他搭一个登天封神的台子啊！！！”
“噗——”
邓家家主刚缓过来的一口气，再次被这血淋淋的现实给击穿，又是一口老血喷出，他指着刘承，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两眼一翻，彻底瘫软了下去，这一次，不知是死是活。
刘承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知道，邓家完了。
他刘家，也完了。
……
与山谷内的死寂绝望截然不同。
整个冀、青、兖三州，此刻正被一股前所未有的狂热浪潮所席卷！
韩云的那一纸告示，就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核弹，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
无数快马从邺城飞驰而出，背着插着令旗的信使，将那盖着鲜红大印的告示，送往三州的每一个郡县，每一个村镇！
“号外！号外！韩圣主亲发告示了！”
“韩圣主承认了！他老人家真的会神仙法术！”
“什么妖术！都他娘的是污蔑！那是上天赐下的神迹！”
流言的走向，在这一刻，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逆转！
之前那些关于“妖术祸国”、“子孙粮”的恐慌，被这更加劲爆，更加匪夷所思的消息，冲击得烟消云散！
百姓们的好奇心，被彻底点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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