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依李应暗示,将兵马分作四路:林冲率左路攻前门,秦明领右路袭侧翼,自率中路直扑后门,另派李俊、张顺带水军封锁祝家庄与外界相通的水道,约定以号炮为令,三面夹击。
天刚蒙蒙亮,宋江在后门阵前勒马,命喽啰叫战。祝家庄大门紧闭,庄墙上箭垛后隐约可见庄丁身影,却无人应答。宋江正纳闷,忽听西侧尘土飞扬,一彪人马疾驰而来,旗号上写着“扈”字——竟是扈家庄的人!
领头的是位女将,身披青甲,腰束红裙,手提双刀,胯下一匹桃花马,正是扈三娘。她勒住马,柳眉倒竖,对着宋江喝道:“宋江贼寇,害我父亲性命,今日定要你血债血偿!”
宋江见她容貌出众,武艺不凡,暗赞一声“好个女将”,嘴上却道:“扈姑娘,你父亲之死乃祝彪嫁祸,与我梁山无关,何必助纣为虐?”
“休要狡辩!”扈三娘说着,拍马提刀直冲过来。
阵中王英早已看得两眼发直,见扈三娘冲来,顿时心痒难耐,拍马出列:“哥哥莫慌,待俺矮脚虎拿下这婆娘,给哥哥做个压寨夫人!”这王英本就好色,见扈三娘姿色过人,早忘了军令,一门心思只想活捉她。
宋江想拦已来不及,只得喊道:“王英,小心!”
王英舞着长枪,嬉皮笑脸地冲向扈三娘:“小娘子,跟俺回梁山享福吧!”扈三娘见他言语轻佻,怒火更盛,双刀一错,直取王英咽喉。王英哪里是她对手?不过五七个回合,就被扈三娘卖个破绽,一把抓住枪杆,猛地一拽,将他从马上扯了下来,反手用绳索捆了。
“哈哈哈,这婆娘果然厉害!”阵中李逵大笑,刚想出战,却被宋江喝住:“休得胡来!”
秦明见王英被擒,怒吼一声,舞动狼牙棒冲上去:“贼婆娘,快放了我兄弟!”扈三娘不慌不忙,挺刀迎战。两人斗了十数回合,扈三娘渐渐不支,虚晃一刀,拨马便走。秦明紧追不舍,刚转过一个土坡,忽听“轰隆”一声,连人带马跌入陷阱——竟是栾廷玉设下的埋伏!
“秦明哥哥!”邓飞见状,拍马赶来相救,却被祝家庄冲出的庄丁围住,厮杀中也被绊马索绊倒,当了俘虏。
欧鹏见势不妙,挺枪上前接应,栾廷玉从庄墙上飞身跃下,手持铁棒与他战在一处。栾廷玉武艺高强,欧鹏渐渐不敌,被一棒扫中腿弯,翻身落马,幸得身边喽啰拼死相救,才没被活捉,却也伤得不轻。
一时间,战场大乱。扈三娘回马杀来,双刀翻飞,梁山喽啰无人能挡。她目光锁定宋江,咬牙切齿道:“宋江,拿命来!”
王英被捆在扈三娘马后,嘴里还不老实:“小娘子,俺知道错了,你放了俺,俺保证对你好……”扈三娘听得心烦,一马鞭抽在他脸上:“闭嘴!再胡言,割了你的舌头!”王英这才悻悻住口,却仍不住偷瞄扈三娘的背影。
宋江见扈三娘直冲自己而来,不慌不忙,拨马往左侧树林退去。扈三娘紧追不舍,骂道:“贼寇,哪里逃!”刚进树林,忽听一声炮响,两侧杀出数名喽啰,将她去路堵住——竟是林冲的埋伏!
林冲挺矛而出,大喝:“扈姑娘,束手就擒吧!”扈三娘又惊又怒,挥刀便砍。林冲武艺何等高强,矛法沉稳,招招不离扈三娘要害。扈三娘拼尽全力,也只撑了二十回合,便被林冲一矛挑落双刀,伸手将她从马上擒了过来,按在地上捆了。
“把她带回营中,好生看管,不得无礼!”宋江吩咐道。喽啰们将扈三娘押走时,她还在挣扎怒骂:“宋江,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此时,前门、侧翼的战事也陷入僵局。林冲虽擒了扈三娘,却未能攻破后门;秦明、邓飞被俘,右路元气大伤;左路林冲部被栾廷玉死死缠住,寸步难行。天色渐暗,宋江见损兵折将,只得鸣金收兵。
回营后,宋江清点人马,发现除王英、秦明、邓飞被俘,欧鹏受伤,还折了近千喽啰,二打祝家庄依旧无功而返。他坐在帐中,眉头紧锁,对吴用道:“军师,祝家庄有栾廷玉坐镇,又有盘陀路相助,硬攻怕是难以得手啊。”
吴用沉吟道:“哥哥莫急,我已有一计,只是需得一人相助。”
宋江正愁闷,忽听帐外吵嚷,原来是李逵嚷嚷着要杀了扈三娘,为被俘的兄弟报仇。宋江忙喝止:“李逵休得无礼!扈三娘虽是敌将,却也是条好汉,不可擅杀。”
他思索片刻,对喽啰道:“将扈三娘好生护着,送往梁山,交与我父亲看管,待破了祝家庄,再做处置。”
这话一出,众好汉皆感诧异。李逵叫道:“哥哥,这婆娘害了咱们多少兄弟,怎能送回梁山?还交给宋太公?”
宋江道:“扈三娘与祝彪有婚约,却未必真心助祝家庄。将她送回梁山,一来可离间她与祝家庄的关系,二来也能稳住扈家庄其余人马,免得他们死战。”众人虽仍有疑虑,却也不再多言。
送走扈三娘,宋江又与吴用商议破庄之策。吴用道:“祝家庄的栾廷玉武艺高强,且熟悉地形,是最大的障碍。此人有个师兄弟,名叫孙立,现任登州兵马提辖,武艺不在他之下。若能说动孙立相助,大事可成。”
宋江眼睛一亮:“孙立?如何能请动他?”
“孙立近日正有难处。”吴用道,“他的表弟解珍、解宝被人陷害,打入死牢,孙立碍于官职,不敢擅动。他弟媳顾大嫂性情刚烈,以死相逼,孙立已决意劫狱救人。如今他事发在即,正是走投无路之时,若我等邀他入伙,许以重诺,他定会应允。”
宋江大喜:“此计甚妙!只是孙立与栾廷玉是师兄弟,如何能取信于祝家庄?”
“这便是关键。”吴用笑道,“孙立劫狱后,官府必会发海捕文书,但祝家庄地处偏远,文书一时半会儿到不了。我们可让孙立扮作调防路过的官军,以探望师兄弟为名混入祝家庄,作为内应。”
宋江连连点头:“好!就依军师之计!速派人去登州联络孙立!”
为让祝家庄放松警惕,宋江依吴用之计,下令兵马后撤五里扎营,并故意在营中丢下些粮食、布匹等辎重,装作士气低落、准备撤军的样子。
祝家庄内,祝太公见梁山军后撤,又拾到些辎重,果然信以为真,对祝彪道:“看来宋江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只是栾教头擒了秦明、邓飞,扈三娘却被擒,倒是可惜了。”
正说着,庄丁来报,扈成求见。扈成是扈三娘的哥哥,神色焦急地进了庄,对祝太公道:“太公,我妹妹被宋江擒去,还望祝家庄出兵相救。”
祝彪冷笑道:“你妹妹被擒,是她无能,与我祝家庄何干?当初让你出兵,你推三阻四,如今倒想起我们了?”
扈成咬咬牙:“只要能救出我妹妹,扈家庄愿不再插手祝家庄与梁山之事,若祝家庄需要,我还可提供粮草援助。”
祝太公沉吟道:“也罢,看在你我两庄往日情分上,我可派人假意攻打梁山营寨,逼宋江放人。但你需答应,日后若梁山再来犯,扈家庄必须出兵相助。”扈成无奈,只得应允。
谁知祝家庄的“假意攻打”刚到宋江营前,就被早有准备的花荣射退。扈成见妹妹未被救出,心中焦急,亲自来到宋江营中求和:“宋头领,只要你放了我妹妹,扈家庄保证从此中立,绝不再助祝家庄,还可暗中提供祝家庄的布防图。”
宋江道:“放你妹妹不难,但需你答应,待我破了祝家庄,不得为难扈家庄百姓。”扈成连忙应下。宋江便让扈成回去等候消息,实则是想用扈成稳住扈家庄,免得他们再与祝家庄联手。
这边宋江与扈成周旋,那边吴用已派人联络上孙立。孙立果然如吴用所料,正带着解珍、解宝及顾大嫂、孙新等人四处躲避官府追捕,听闻梁山邀他入伙,还能帮他报仇,当即应允,愿依计行事。
与此同时,祝太公见梁山军虽退,却未走远,心中不安,密令心腹祝二携带书信,前往州衙求援。祝二刚出祝家庄地界,就被奉命巡查的吕方截住。吕方将他押回营中,宋江亲自审问,祝二起初嘴硬,被李逵吓唬了几句,便吓得全盘托出:“庄里粮草只够支撑半月,栾廷玉虽勇,却也难以抵挡梁山大军久攻。太公让我去州衙求太守速发援兵,夹击梁山。”
宋江让祝二假意回禀,说州衙已应允出兵,实则将其软禁,断绝祝家庄的外援希望。
几日后,孙立带着解珍、解宝、孙新、顾大嫂等人,扮作登州调来的官军,来到祝家庄前。栾廷玉听闻师兄弟到来,亲自出庄迎接,见孙立带着家眷和同僚,又有官府文书(实为吴用伪造),信了七八分。
“师弟,你怎会在此地?”栾廷玉拉着孙立的手问道。
孙立道:“我奉命调防,路过此地,听闻师兄在此镇守,特来探望。顺便也想在庄中歇息几日,避开沿途盗匪。”
栾廷玉将信将疑,带他们见了祝太公。祝太公见孙立一行人军容整齐,又有栾廷玉担保,便放下心来,让他们住进庄内客房,并拨了些庄丁供孙立“调遣”,实则是监视。
孙立住进祝家庄后,每日与栾廷玉饮酒叙旧,谈及兵法,句句切中要害,渐渐取得栾廷玉的完全信任。他暗中观察祝家庄的布防,记下盘陀路的走法和陷阱的位置,只待宋江那边的信号,便可里应外合,一举破庄。
宋江在营中得知孙立已成功混入祝家庄,大喜过望,对吴用道:“军师妙计!看来破祝家庄指日可待了!”吴用笑道:“哥哥只需耐心等待,待孙立摸清庄内情况,便是我等动手之时。”
夜色渐深,祝家庄内一片寂静,谁也不知,一场足以颠覆整个独龙岗的风暴,已在暗中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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