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城外围的塔林像一片沉默的石林，数十座石塔错落有致地矗立在荒原上，塔身布满了风化的雷纹，在阴沉的天色下泛着青灰色的光。吴邪靠在一座石塔的基座上，胸口的伤因为刚才的奔跑隐隐作痛，他掏出最后半瓶水，递给身边的胖子。
“天真，你说这破地方就是雷城外围？”胖子灌了口 water，抹了把嘴，眼神扫过周围的石塔，“除了这些破塔，连个鬼影都没有，哪像藏着宝藏的样子？”
“你看这塔身的雷纹。”吴邪指着石塔上的纹路，这些纹路和他在南海王地宫看到的如出一辙，“而且这里的雷声比别处更响，显然是某种声学装置，能放大雷声。”
他的话音刚落，天上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鸣！塔林内的雷声被石塔反射，形成无数道声波，在塔林间来回冲撞，震得人耳膜生疼。胖子忍不住捂住耳朵，却看到张起灵突然拔刀，黑金古刀的寒光闪过，狠狠劈向身边一座石塔的雕像！
“轰隆”一声，雕像应声碎裂，露出里面的青铜柱——柱身布满了螺旋状的纹路，像被拉长的耳蜗，雷声经过青铜柱的传导，发出“嗡嗡”的共振声，塔身的雷纹竟在共振中亮起，像活了过来。
“这柱子能传导声音。”张起灵的声音在雷鸣中显得格外清晰，他用刀背敲了敲青铜柱，回声在塔林间扩散，“雷城的核心，应该和这些青铜柱有关。”
吴邪凑近青铜柱，指尖触到柱身的纹路时，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石塔开始扭曲，变成了十一仓的货架；青铜柱上的雷纹流淌起来，像死当区的积水；耳边的雷鸣里，竟夹杂着潘子的歌声：“小三爷，你大胆地往前走啊，莫回头……”
“天真！你咋了？”胖子的吼声将他拉回现实，吴邪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正伸手去抓青铜柱上的尖刺，手指已经被划破，鲜血滴在柱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我看到了幻象。”吴邪甩了甩头，试图驱散眼前的残影，“刚才的雷声里，好像有潘子的声音。”
张起灵蹲下身，用刀刮下一点石塔基座的粉末，放在手心搓了搓，粉末在阳光下泛着微弱的磷光。“这里的空气中有磷磁粉，浓度很高，遇到雷声的震动会发光，还能干扰人的神经，产生幻觉。”
吴邪恍然大悟。他想起在天麟楼遇到的青铜片幻觉，原理应该和这里相似，都是利用某种物质干扰人的感官。“墙壁上的磁粉现象也是这个原因！”他指着石塔之间的地面，那里的泥土在雷声中隐隐发光，勾勒出某种图案，“你看地面的纹路，像不像流杯渠？”
流杯渠是古代文人饮酒行令的装置，通常是蜿蜒的石槽，将酒杯放在水里，随水流漂浮，停在谁面前，谁就要饮酒作诗。但雷城的流杯渠显然不是用来饮酒的——它的走向与青铜柱的螺旋纹完全吻合，终点指向塔林中心的一座石塔，塔顶上有个漏斗状的装置，正对着天空。
“进入内城的方法，就是从流杯渠潜下去。”吴邪的眼睛亮了，“流杯渠的水应该连接着雷城的地下暗河，而塔顶的漏斗能收集雷声，通过青铜柱传导到暗河，形成某种‘钥匙’，打开内城的门。”
胖子凑近流杯渠，用手掬起一捧水，水很凉，带着股金属的腥味。“这水看着不干净，潜下去不会被毒死吧？”
“试试就知道了。”吴邪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不过得等下一次打雷，漏斗收集到足够的雷声，流杯渠才会出现入口。”
张起灵已经走到塔林中心的石塔下，黑金古刀插在地上，他正用手触摸塔顶的漏斗，指尖传来细微的震动，显然在感受雷声的频率。“快了。”他抬头看了看天，乌云越来越厚，下一次雷击应该就在几分钟后。
***塔林外围的山坡上，焦老板的队伍正原地扎营。刘丧被绑在一棵枯树下，耳朵里塞着棉花——焦老板怕他听到吴邪的动静，特意让手下堵住了他的耳朵。但他毕竟是“听雷”的高手，即使塞着棉花，也能隐约听到塔林里传来的青铜柱共振声。
“听到什么了？”焦老板走过来，踢了踢刘丧的腿，语气带着不耐烦。自从抓住黑眼镜他们，吴邪的踪迹就断了，这让他心里越来越焦躁。
刘丧摇摇头，故意露出茫然的表情：“什么都听不到，雷声太大，干扰了声波。”他知道吴邪他们就在塔林里，也猜到他们在找进入内城的方法，他不能说，一旦说了，吴邪他们就危险了。
焦老板狐疑地盯着他，显然不信，但他不懂声波探测的原理，也没办法验证。“再敢耍花样，我就割了你的耳朵！”他恶狠狠地说，转身走向帐篷。
刘丧看着焦老板的背影，悄悄吐出嘴里的棉花——刚才他趁手下不注意，把棉花吐了，塔林里的动静听得更清楚了：青铜柱的共振声、石塔的回声、还有隐约的说话声，是吴邪和胖子！
他的心跳开始加速，大脑飞速运转：吴邪他们肯定找到了关键线索，焦老板的人太多，硬拼肯定不行，得想办法给吴邪报信，让他们小心。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黑眼镜身上。黑眼镜被铁链锁在帐篷柱上，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正闭目养神，好像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但刘丧注意到，他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节奏很特别，像是在打某种暗号。
是摩斯密码！刘丧的眼睛亮了。他小时候学过摩斯密码，黑眼镜敲的节奏是“危险，焦老板在监听”。
刘丧立刻用脚尖在地上敲击，回了个“收到，吴邪在塔林，可能从流杯渠进入内城”。
黑眼镜的手指停顿了一瞬，随即继续敲击：“知道了，想办法拖延时间，我们会想办法脱身。”
两人的暗号交流在焦老板的眼皮底下完成，没人察觉。刘丧松了口气，重新把棉花塞进耳朵，闭上眼睛，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他知道，接下来就看黑眼镜的了——那家伙一向诡计多端，肯定有办法给吴邪争取时间。
***塔林中心，雷声越来越近，空气里的磷磁粉浓度越来越高，石塔的雷纹亮得像霓虹灯。吴邪、胖子和张起灵站在流杯渠边，等待着雷击的瞬间。
“天真，你确定要从这水里潜下去？”胖子看着泛着磷光的水流，心里有点发怵，“万一里面有噬人蚌或者别的怪物，我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没别的选择了。”吴邪检查了一下潜水装备，是他从焦老板的余党那里搜来的，还算完好，“霍道夫说我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进入内城，找到听雷装置。”
张起灵拍了拍吴邪的肩膀，示意他放心。他已经用刀在流杯渠的入口处做了标记，只要雷击出现，入口就会打开，他会第一个下去探路。
“轰隆——！”
又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鸣！塔顶的漏斗精准地接住了雷声，青铜柱发出剧烈的共振，流杯渠的水面突然沸腾起来，中心位置出现一个漩涡，漩涡的底部，隐约能看到个漆黑的洞口——是内城的入口！
“就是现在！”吴邪大喊一声，率先跳入漩涡。胖子和张起灵紧随其后，三人的身影瞬间被漩涡吞没，消失在流杯渠里。
他们没看到，在他们潜入水下的瞬间，塔林外围的山坡上，黑眼镜突然对着焦老板的手下大喊：“快看！塔林里有光！吴邪他们肯定找到了宝藏！”
焦老板的手下果然被吸引，纷纷看向塔林的方向。黑眼镜趁机用藏在鞋底的铁丝解开了手铐，一拳打晕身边的守卫，拉起刘丧就跑：“快走！”
混乱中，焦老板才反应过来上当，怒吼着下令追赶：“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但已经晚了，黑眼镜和刘丧钻进了塔林边缘的密道，消失在雷雨中。焦老板气得脸色铁青，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逃走，心里却更加确定——吴邪一定在塔林里找到了进入内城的方法，他必须尽快赶过去，不能让吴邪捷足先登。
他下令手下收拾装备，立刻进入塔林：“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吴邪找出来！雷城的宝藏，只能是我的！”
塔林内，流杯渠的漩涡渐渐平息，水面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水下的暗河里，吴邪三人正朝着雷城的内城前进。水流带着他们穿过狭窄的通道，青铜柱的共振声在耳边回响，像在指引方向。
吴邪看着身边的胖子和张起灵，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从吴山居到雷城，从西沙到蛇沼，他们一路跌跌撞撞，却始终不离不弃。或许雷城的秘密并非长生不老，而是这些陪在身边的人，以及他们共同经历的一切。
他握紧手里的潜水灯，照亮前方的黑暗。雷城的内城就在前方，听雷装置的秘密即将揭晓，而他知道，无论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只要三人在一起，就没有闯不过的难关。
水下的暗河里，三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只留下潜水灯的光柱，在黑暗中划出坚定的轨迹，像一道劈开混沌的光，指引着他们走向未知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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