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烽火在夜空中熊熊燃烧,像一根直插天际的紫色巨柱,雷光缠绕,噼啪作响。那火不像是普通的火焰,而是带着怨气与灵魂的怒吼,从地底深处冲出,撕裂云层,照亮了整片荒芜的禁地。它不仅仅是一个信号,更像是一个诅咒——宣告着这片被封印千年的死地,终于再次苏醒。
李沧澜静静地坐在剑域边缘,双膝贴着冰冷的岩石,黑袍在阴风中猎猎翻飞。他面前那把残破的剑,斜插在石缝里,剑身上布满裂痕,每一道都渗出森寒的白气,如同活物般顺着台阶缓缓流淌,压制着从深渊爬出的阴冷气息。这寒气不是普通的霜雪,而是“镇魂霜”——由残剑中的剑魂和混沌灵力融合而成,专门克制幽冥邪祟。
他闭着眼,眉心却微微跳动,仿佛有雷在体内奔腾。他的噬灵眼早已开启,金色的瞳孔倒映着天上那道冲天火柱,顺着光芒一路向上,竟在厚重云层中捕捉到一丝微弱的星芒。那是天机阁的回应——星引阵动了,命运的轨迹已经开始偏转。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瞬交汇,也足以改变整个战局。
“他们来了。”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像风,却像一把利刃划破了死寂。
话音刚落,靠在石壁上的归尘灵体轻轻一震,眉心浮现出一道微光。那是一枚用碎骨和符砂炼成的残阵,曾是一位阵法大师最后的遗物,如今被李沧澜以血唤醒,勉强维持运转。阵盘嗡鸣两声,浮现出一行血色虚影:【星轨已通,三刻钟后,首波援军可达外围云障】。
李沧澜的手指在剑柄上轻轻敲了一下,节奏平稳,像是某种暗号。袖中滑出半截青铜铃铛,他没摇,只是指尖轻点铃身,一道无形波动悄然扩散,钻入大地深处。那铃铛通体暗青,刻着九道逆鳞纹,据说是上古“锁魂铃”的碎片重铸而成,能引动地脉共鸣,唤醒沉睡的执念。
下一瞬,三道虚影凭空浮现,仿佛从虚空裂缝中走出,带着腐朽与不甘的气息。
左边是一柄断剑,剑刃上刻着“斩妄”二字,剑灵盘踞其上,眼神空洞却杀意凛然。这是三个月前他吞噬的一位剑修的执念。那人死于幽冥殿的炼魂炉,神魂被抽离,炼成傀儡,最后反噬主人,自爆而亡。本该消散,却被李沧澜用混沌灵窍留住一丝灵识,封于剑心。
右边趴着一头巨兽残魄,形似虎豹,背生骨刺,浑身焦黑。它是守护宗门灵矿而死的护山灵兽,死后残魂被李沧澜吞下毒雾本源后意外滋养,虽不能说话,却懂人心。
最后一道人影最诡异,通体墨绿,皮肤皲裂,不断渗出脓液般的毒雾——是某毒宗长老临死前的最后一缕怨念。那长老曾以万人炼毒,最终被自己的“噬心蛊”反噬,惨死而亡,怨气不散,被李沧澜顺手截取,藏于灵窍深处。
三道残念出现的刹那,空气都变了味道。阴风骤起,夹杂着血腥与腐臭,连九幽烽火的光芒都暗了一瞬。
断剑自行飞起,落入残剑域中,与那些裂纹共鸣,整片区域的镇魂之力瞬间翻倍。寒霜蔓延,石缝凝结出冰晶,整座断崖仿佛都在颤抖。灵兽残魄低吼一声,化作一道薄如蝉翼的光幕横在裂谷上方,虽弱,却能预警百丈内的能量波动。毒宗执念则无声散开,化作毒瘴渗入石阶缝隙,不多时,整个入口都被一层看不见的毒雾笼罩,空气变得粘稠,呼吸间似有针刺喉。
李沧澜缓缓吐出一口气,神情平静。他知道,这三道执念之所以愿意现身,并非因为他仁慈,而是因果使然。他吞了他们的怨,也养了他们的恨,如今一声铃响,债主上门,还情还命,全看这一战。
“你不怕他们反噬?”归尘忽然开口,声音虚弱却清醒。他的灵体已近乎透明,每一次说话都在消耗残存的魂力。
“怕?”李沧澜冷笑,嘴角扬起一抹讥讽,“他们比我更恨幽冥殿。一个被抽魂炼器,一个被焚骨扬灰,一个被挖心取毒——我只是给了他们一个报仇的机会。”
说完,他抬手一召,三道残念齐齐低头,随即化作光芒消散。他们的力量已融入战场,剩下的,就等时间发酵。
归尘沉默片刻,忽然抬手指向第七层:“血契符又动了。”
李沧澜转头。
只见残阵浮现新讯息:【凌霄剑宗三十六剑使已破云障,领头者持‘青锋令’,预计两刻钟抵达天梯外围;北荒幽冥残部三队已汇合,正沿地脉潜行,目标——第七层入口】。
“青锋令?”李沧澜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那老家伙还真舍得放人出来。”
他记得那块令牌,是凌霄剑宗掌门贴身之物,唯有宗门大劫时才会动用。传闻此令一出,三十六剑使可调动七成剑阵之力,甚至能短暂开启“万剑归宗”之境。如今竟让剑使带着来了,说明对方也意识到,这一战不是小打小闹,而是生死存亡的总清算。
他站起身,走到断崖最前端,脚下浮岩晃了晃,但他纹丝不动。抬头看天,九幽烽火依旧燃烧,紫雷噼啪作响,仿佛在向整个青冥洲宣告:此地,开战在即。
他从怀中取出最后一块清心玉碎粉,摊在掌心。这是他省下来压反噬用的。每次动用混沌灵窍,血脉中的古老诅咒就会苏醒一分,若无清心玉压制,不出三日,他便会彻底失控,沦为只知杀戮的怪物。现在,他要把这点东西,换成最关键的延命时间。
深吸一口气,他将玉粉抹上眉心。
刹那间,混沌灵窍剧烈震颤,黑气如潮水退去。系统提示浮现:【灵窍污染度暂时压制至12.1%,血脉暴走倒计时延长一个时辰】。
他嘴角扯了扯,没笑,只是把空玉盒随手一扔,砸进裂谷,转眼被黑雾吞没。
“一个时辰……够了。”
他转身,双手按在残剑上,缓缓注入混沌灵力。剑域再次扩张,从半丈推至一丈,剑纹蔓延至整块断崖,寒光流转,宛如一座微型剑阵即将成型。每一寸石面都刻上了古老的剑纹,那是他以血为墨、以魂为引,耗时七日刻画而成的“锁魂剑阵”,一旦激活,可封禁百丈内所有灵体行动。
与此同时,他展开吞噬领域。
暗金色光晕自他周身扩散,笼罩整个第八阶平台。领域一开,天上落下的星辉、地下爬升的阴气、空气中残存的毒瘴,全被缓缓吸入眉心混沌灵窍,转化为可用之源。这不是为了战斗,而是为了掌控战场节奏。
他要让这片战场,彻底变成他的主场。
归尘看着他,忽然道:“他们快到了。”
“谁?”
“想杀你的人,想救你的人,还有……不知道自己该站哪边的人。”
李沧澜没答,只是将残剑拔起,反手插入自己脚前石缝,剑尖朝下,直指深渊。
这个动作,像是立誓,又像是下战书。
风忽然停了。
连九幽烽火的火焰都凝固了一瞬。
就在这死寂中,裂谷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哒”声,像是机关被触动。紧接着,第七层入口处的石壁微微震动,一道裂缝缓缓张开,隐约可见几道黑影贴着岩壁移动,速度极慢,却坚定向前。他们穿着漆黑斗篷,胸前绣着倒悬的鬼面纹,那是幽冥殿死士的标志。
归尘瞳孔一缩:“幽冥残部……提前到了。”
李沧澜闭上眼,再睁开时,金瞳如刀。
“让他们上来。”
“可若现在交手,打乱布局——”
“我说,让他们上来。”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我不动,他们就不敢动。他们一动,我就有理由先清场。”
他抬起手,指尖凝聚一缕混沌能量,轻轻点在残剑剑脊上。剑身微震,一道无形波动扩散而出,与灵兽残魄布下的预警屏障相连。只要第七层有人踏出一步,这道屏障就会瞬间反馈,他能在半息内做出反应。
这才是真正的“号角”。
不是靠喊,不是靠火,而是用整个战场的节奏,逼所有人听他的鼓点。
归尘不再多言,默默将残阵能量调至最高,维持着与外界的联络通道。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刻,都可能是决战前最后的静默。
李沧澜盘膝坐下,背脊挺直如枪。
他没有再看裂谷,也没有抬头望天,只是盯着脚前那柄残剑,看着剑刃上倒映出自己金瞳的模样。
那眼神,已经没有恐惧,没有犹豫,也没有愤怒。
只有一种近乎荒诞的平静,像是疯子临死前的微笑,又像是赌徒掀开最后一张牌前的呼吸。
他知道,三十六剑使来了,幽冥残部动了,天机阁在推演,北荒在奔袭。
他知道,朔月之夜只剩一个时辰,他体内那股血脉随时可能炸开,把他变成敌我不分的怪物。
他也知道,叶清歌的剑意还在某处飘荡,林雪薇的护心符或许早已碎裂,而他自己,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只想变强的少年。
他曾是凌霄剑宗最年轻的内门弟子,天赋卓绝,心性纯良。可那一夜,幽冥殿突袭宗门,血洗山门,他亲眼看着师父被抽魂炼器,师妹被活剖取骨,而他自己,因体内觉醒的混沌血脉被判定为“灾星”,遭宗门驱逐。那一剑,斩断的不只是师门情谊,还有他对正道最后的信任。
后来他流浪北荒,吞执念,炼残魂,一步步走上这条逆天之路。他不再问对错,只问结果。他不求救世,只求复仇。
而现在,他站在这里,站在天梯第八阶,站在命运的悬崖边。
重要的是——
他站在这里。
剑在。
火在。
号角已响。
谁来,谁死。
他抬起手,最后一次摸了摸青铜铃铛。
铃铛未响。
但他知道,该来的,都听到了。
远处,云层翻涌,一道银光破空而来,如流星坠地,正是凌霄剑宗的“青锋令”先行信标。与此同时,地脉深处传来低沉的震动,幽冥残部已悄然接近第七层入口,毒瘴与阴气交织,隐隐形成一道“鬼门虚影”。
时间,正在收紧。
李沧澜闭目,心神沉入灵窍。
他看见了那团深埋于血脉中的黑焰——那是混沌始祖的诅咒,也是他力量的源头。它在跳动,如同心脏,等待着朔月降临的那一刻彻底苏醒。
“再撑一个时辰……”他在心中默念,“等我送你们全部,送进地狱。”
风,再度吹起。
残剑轻鸣。
第八阶的战场,已成牢笼。
只等猎物,踏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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