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里的苗医微光
初夏的午后，天空像被谁打翻了墨水瓶，浓黑的云层在城市上空急速翻滚，风裹着闷热的湿气撞在玻璃窗上，发出沉闷的呜咽声。叶尘刚在工作室整理完苗医草药图谱，抬头就看见窗外的光线骤然暗了下来，远处的楼宇瞬间被灰色雨幕吞没。
“这雨来得也太急了。”苏瑶端着刚泡好的薄荷茶走进来，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就砸在遮阳棚上，噼里啪啦的声响很快连成一片，像是无数根鞭子在抽打地面。她随手点开手机里的本地新闻，弹出的推送让两人脸色瞬间凝重——“本市突降特大暴雨，多处路段积水超30厘米，城东惠民社区因地势低洼，部分居民楼已出现倒灌”，配图里，浑浊的积水正顺着单元门的台阶往楼道里漫，几个穿着雨衣的社区工作人员正蹚水搬运沙袋，画面边缘还能看到有人在焦急地挥手。
“惠民社区住的大多是老人，他们行动不便，肯定慌了。”苏瑶放下茶杯，转身就往储藏室走，“咱们的草药止咳贴、退烧药还有生姜都在货架第三层，快装到急救箱里。”叶尘没多说，抓起墙角的两把大雨伞，又找了个结实的帆布包，把热水壶、一次性纸杯和几包红糖塞进包里。两人动作飞快，不过五分钟，两个塞满物资的急救箱就拎在了手里，雨衣往身上一裹，便冲进了雨里。
雨势比新闻里拍的还要大，街道上的积水已经没过了脚踝，汽车驶过溅起的水花能打湿人的裤腿。叶尘开车小心翼翼地往城东走，越靠近惠民社区，路况越差，走到半路，前方路段被积水阻断，交警正挥手示意车辆绕行。“不行，绕路太远，老人们等不起。”叶尘停下车，果断解开安全带，“我背你过去，咱们走小巷穿过去，能近不少。”
苏瑶看着他结实的后背，没推辞，把急救箱牢牢抱在怀里，伏在他背上。叶尘深吸一口气，踩着积水往小巷里走。巷子里的积水更深，已经没过了膝盖，浑浊的水里掺着落叶和杂物，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生怕被暗藏的石子绊倒。雨水顺着雨衣的帽檐往下淌，模糊了视线，叶尘只能微微低头，盯着脚下的路，偶尔还要避开漂浮的垃圾桶。苏瑶用手撑着他的肩膀，尽量减轻他的负担，耳边只有哗哗的雨声和两人沉重的脚步声，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叶尘的后背在微微出汗，即使隔着雨衣，也能感受到他呼吸的急促。
走了将近二十分钟，终于看到了惠民社区的大门。社区里一片狼藉，几棵老树的枝桠被风吹断，横在路中间，积水已经漫到了居民楼一层的窗台，不少住户正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张望，脸上满是焦虑。叶尘把苏瑶放下，两人拧了拧雨衣上的水，顾不上歇口气，就朝着最里面的3号楼走去——新闻里说，这栋楼的倒灌情况最严重。
刚走到单元门口，就听见二楼传来一阵微弱的咳嗽声。“是张奶奶的声音，她一个人住一楼。”苏瑶心里一紧，快步往楼道里走。楼道里的积水已经没过了小腿，冰冷的水顺着裤管往上渗，走到101门口，苏瑶轻轻敲了敲门：“张奶奶，您在家吗？我们是叶尘和苏瑶。”
门里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接着门被拉开一条缝，张奶奶裹着厚厚的外套，脸色苍白，手里还攥着一条湿毛巾，看见他们，眼眶一下子红了：“你们可来了，刚才雨太大，水都漫进屋里了，我想挪到床上，不小心淋了雨，现在浑身发冷，还老咳嗽。”
叶尘赶紧扶着张奶奶走到床边，让她躺下，又把带来的热水袋灌好热水，塞进她的被窝里。“张奶奶，您别担心，我们带了草药贴和生姜红糖，您先暖暖身子。”苏瑶打开急救箱，拿出一片草药止咳贴，又用酒精棉片轻轻擦拭张奶奶的胸口，将草药贴小心地贴在她的膻中穴上，“这是咱们苗医特制的止咳贴，里面有桔梗、甘草的成分，能缓解咳嗽，您忍一下，刚开始可能会有点温热的感觉。”
叶尘则拿着热水壶和红糖走进厨房，厨房的地面也积了水，他找了个干净的锅，把生姜切成片放进锅里，又加了两勺红糖，倒上热水，放在电磁炉上煮。很快，厨房里就飘出了生姜的辛辣味和红糖的甜香，苏瑶扶着张奶奶坐起来，叶尘端着煮好的生姜红糖水走过来，用勺子舀起一点，吹凉了才递到张奶奶嘴边：“张奶奶，您慢点喝，喝完身子就暖和了。”
张奶奶小口小口地喝着，温热的糖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很快就感觉到一股暖意从胃里蔓延开来，浑身的冷意渐渐消散，咳嗽也轻了些。她拉着苏瑶的手，布满皱纹的手微微颤抖：“多亏了你们啊，要是你们没来，我一个老婆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刚才我想给社区打电话，手机还不小心掉水里了，连个求助的人都没有。”
“张奶奶，您别客气，我们既然来了，就会帮您把事情处理好。”叶尘一边说，一边帮张奶奶把屋里的湿衣服收拾到塑料袋里，又找了块干布，帮她擦了擦床边的水渍，“等雨停了，社区会安排人来清理积水，您要是有什么需要，随时喊我们。”
安抚好张奶奶，两人又拿着急救箱往楼上走。二楼的李爷爷和李奶奶正站在门口，看见他们，李爷爷赶紧迎上来：“小叶、小苏，你们可来了，我家老头子刚才想下去看看积水情况，不小心滑倒了，现在腿疼得厉害，还发着烧。”
叶尘赶紧走进屋里，李爷爷正坐在沙发上，捂着膝盖，脸色通红。叶尘蹲下身，轻轻掀开李爷爷的裤腿，膝盖处已经肿了起来，他用手轻轻按了按，李爷爷疼得皱起了眉头。“李爷爷，您这是软组织挫伤，还好没伤到骨头。”叶尘从急救箱里拿出一瓶活血化瘀的苗医药酒，倒在手心，双手搓热后，轻轻按揉李爷爷的膝盖，“我先给您揉揉，促进血液循环，再贴片消肿止痛的草药贴，您忍一下，可能会有点疼。”
苏瑶则拿出体温计，帮李爷爷量体温，38.5c，她从急救箱里拿出退烧药，又倒了杯温水，递到李爷爷手里：“李爷爷，您先把退烧药吃了，半小时后再量量体温，要是还没降，我们再想办法。”
李奶奶在一旁看着，眼眶红红的：“真是麻烦你们了，这么大的雨，你们还特意跑过来。刚才社区主任也来了，但是他们人手不够，还要去别的楼查看情况，只能先给我们送了袋沙袋。”
“李奶奶，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苏瑶一边帮李奶奶擦桌子上的水渍，一边说，“您家里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比如收拾东西，或者需要我们帮您联系家人？”
“不用不用，我们儿子在外地，说了也让他担心，有你们在，我们就放心了。”李奶奶笑着说，“你们这么年轻，还懂这么多苗医的法子，真是厉害。上次我感冒咳嗽，贴了你们给的草药贴，没几天就好了，比吃药还管用。”
帮李爷爷处理好伤口，又等他吃完退烧药，两人又往三楼走。三楼的王阿姨家有个三岁的孩子，刚才孩子被雷声吓哭了，还不小心淋了雨，现在有点低烧，王阿姨正抱着孩子急得团团转。苏瑶赶紧拿出儿童专用的退烧药，又用温水给孩子擦了擦额头和手心，叶尘则拿出一片儿童款的草药贴，贴在孩子的后背：“王阿姨，您别担心，孩子只是轻微受凉，吃点退烧药，再贴片草药贴，很快就会好的。您多给孩子喝点温水，注意别让他再着凉。”
王阿姨抱着孩子，感激地说：“真是太谢谢你们了，刚才我都快急哭了，想带孩子去医院，但是外面雨太大，根本走不了。你们来了，我心里就踏实多了。”
就这样，两人挨家挨户地查看情况，从一楼到六楼，每一户都仔细询问有没有人受伤、有没有人不舒服。遇到受凉的居民，就给他们贴草药贴；遇到发烧的居民，就给他们测体温、喂退烧药；遇到家里积水严重的，就帮他们一起把贵重物品搬到高处。楼道里的积水越来越深，他们的鞋子和裤腿早就湿透了，冰冷的水裹着小腿，冻得人骨头疼，但两人都顾不上这些，只想着尽快帮居民们解决问题。
不知不觉，外面的天已经黑了，雨势渐渐小了些，社区里的积水也开始慢慢退去。叶尘看了看手机，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他和苏瑶从下午四点多赶到社区，已经忙了七个多小时，连一口饭都没吃，只喝了几口带来的热水。
“小叶、小苏，你们快歇会儿，吃点东西。”社区主任提着几盒热乎的盒饭走过来，他的衣服也湿透了，脸上满是疲惫，但眼神里满是感激，“刚才我去外面的快餐店买的，还热着呢，你们赶紧吃点垫垫肚子。今天真是多亏了你们，要是没有你们，这些老人们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叶尘和苏瑶接过盒饭，坐在楼道里的台阶上，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盒饭很简单，就是一荤一素一汤，但在忙碌了这么久之后，却觉得格外香。社区主任坐在他们旁边，看着他们，忍不住感慨：“你们俩真是好样的，现在像你们这么有责任心的年轻人不多了。之前你们在社区办苗医健康驿站，给老人们免费看诊、教养生操，大家就都记着你们的好。今天这么大的雨，你们还主动过来帮忙，关键时刻，还是你们靠得住！”
叶尘擦了擦嘴角的饭粒，笑着说：“主任，您别这么说，我们只是做了我们该做的。我们是苗医，治病救人、帮助别人，本来就是我们的本分。这些老人们就像我们的爷爷奶奶一样，看到他们有困难，我们肯定不能不管。”
苏瑶也点点头：“是啊，只要能帮大家解决困难，我们累点没关系。现在积水开始退了，等明天雨停了，我们再过来看看，帮大家做个后续的调理，免得有人留下后遗症。”
吃完盒饭，两人又陪着社区主任去查看了几户情况，确认所有居民都安全了，才准备离开。走出居民楼，雨已经停了，天空中露出了几颗星星，空气里弥漫着雨后泥土的清新气息。社区里的积水已经退到了脚踝，路灯的光映在积水里，泛起一圈圈微弱的涟漪。
叶尘背着苏瑶，慢慢往社区外走。苏瑶伏在他的背上，看着他疲惫的背影，心里暖暖的。她知道，叶尘今天累坏了，从下午背她蹚水进来，到晚上挨家挨户帮忙，他几乎没歇过，现在走路的脚步都有些沉重。“叶尘，你累不累？要不我们歇会儿再走？”苏瑶轻声问。
“不累，这点累算什么。”叶尘笑了笑，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语气里满是满足，“你看，今天我们帮了这么多老人，张奶奶的咳嗽缓解了，李爷爷的腿不疼了，还有王阿姨家的孩子也不发烧了，想到这些，我就觉得浑身都有力气。”
苏瑶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远处城市的灯火，轻声说：“是啊，虽然今天很累，但也很有意义。我们的苗医草药贴和调理方法，在这种紧急情况下能帮到大家，说明我们一直以来的努力都没有白费。以后，我们还要把苗医文化推广得更广，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叶尘点点头，脚步坚定地往前走着。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两人的身影在雨后的街道上，像一束微弱却温暖的光，照亮了前行的路。他们知道，未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很多人需要帮助，但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有信心把苗医的这份温暖和希望，传递给更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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