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等人也陷入了沉思,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搞半天,那些鬼东西还能随便改规则?这还怎么玩?”
旋涡低声骂了一句,打破了沉默说道。
“所以关在前辈在升级‘天眼’?”
天平冷静地分析道,
“试图从更高维度去‘看’?”
“嗯。“我们目前能做的,就是相信关在,相信总部的研究,同时……”
王面点头,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我们自己,也要变得更强。强到足以在祂们落子的瞬间,做出反应,强到足以斩断祂们伸向大夏的爪子。”
他的话语激起了队员们眼中的战意,那份因神明不可测而带来的无力感,被一种更加决绝的斗志取代。
“那必须的。”
月鬼抱着手臂,语气里透着冷意说道,
“总不能一直被动挨打。”
王面看着重新凝聚起斗志的队员们,心中那沉重的铅块似乎松动了一丝。
“队长,药。”
檀香立刻端来一杯温水和配好的药丸,眼神关切。
王面接过,默默服下,药力带着温和的暖意散开,稍稍缓解了脏腑的抽痛。
“都去休息吧。”
队员们陆续离开,客厅只剩下王面一人。
神明不可预测,法则对于凡人来说更是难驯。
前路,如同被浓雾笼罩的深海,危机四伏,方向难明。
疲惫如影随形,迷茫未曾散去,但那双银灰色的眼眸深处,属于王面的那份坚韧不屈的意志,却在冰冷的海水中,重新淬炼出一点寒星。
……
王面最近感觉自己很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并非源于上次时间回溯带来的、刻在骨子里的疲惫与那几缕刺眼的白发——
那些他早已习惯,如同勋章与伤痕并存。
这是一种全新的、难以言喻的异样感。
最初只是微弱的信号,在望潮渔村事件尘埃落定、身体机能基本恢复后的某个深夜悄然浮现。
训练结束后,他独自回到房间,明明刚洗过澡,浴室的水汽还未散尽,指尖拂过手臂时,却猛地顿住。
一种奇特的、仿佛砂纸摩擦枯叶的粗糙感顺着神经末梢直冲大脑。
不是汗液蒸发后的微黏,也不是秋日干燥的紧绷,而是一种更深层的、源自内部的“干涸”错觉。
皮肤下的水分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瞬间抽空,每一寸肌理都发出无声的尖叫。
他下意识地用力搓了搓手臂,试图驱散这荒谬的感觉,却只换来一阵更尖锐的、如同细微龟裂般的幻痛。
烦躁感油然而生。
他走到衣柜前,翻出了几件备用绷带,那是守夜人的常备品,处理外伤用的。
没有任何伤口需要包扎,但此刻,缠绕绷带的冲动却异常强烈。
他沉默地、一圈又一圈地将绷带紧紧裹在小臂上,力道之大让绷带深深勒进皮肉。
奇异的,当那股坚实的压迫感传递到神经,那令人心悸的干涸错觉如同退潮般迅速缓解了。
他盯着缠满绷带的手臂,银灰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茫然。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干涸感”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强烈。
它不再局限于手臂,如同无形的瘟疫蔓延至躯干、双腿,甚至脖颈。
每一次发作都毫无征兆,上一秒还在分析任务简报,下一秒那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枯槁感便席卷全身。
皮肤仿佛变成了脆弱的纸壳,微风拂过都像钝刀子刮擦,每一次衣物摩擦都带来难以忍受的刺痛幻象。
为了对抗这种感觉,王面开始本能地寻求“压迫”。
绷带成了他随身携带的秘密武器。
小臂、小腿、腰腹……绷带成了隔绝外界无形沙砾的盔甲,那坚实的束缚感是唯一能平息体内那场无形沙暴的锚点。
他裹得极紧,有时甚至能在皮肤上留下长时间的红痕,衣物被刻意选择高领、长袖,将绷带和皮肤可能的异常遮掩得天衣无缝。
当绷带不够或场合不允许时,其他方式便应运而生。
假面小队的队员们开始隐约察觉到队长的某些变化。
檀香是第一个发现异样的。
她注意到王面房间地板总是湿漉漉的,有时一整天都未干透。
这不符合队长一贯的简洁高效。
有一次她敲门询问是否需要更换日常用品时,门内传来王面略显急促的回应:
“不用,谢谢。”
她推开门缝时,瞥见浴缸里水波晃动,王面整个人沉在水下,只露出紧蹙的眉头和口鼻,闭着眼,仿佛在进行某种艰难的水下冥想。
水明明没过全身,他的表情却像在沙漠中跋涉。
“队长最近……泡澡时间很长?”
檀香私下里疑惑地对蔷薇提起。
蔷薇眉梢微挑,她留意到的是王面房间的变化。
那个曾经整洁得如同样板间的房间,如今床铺变得异常“丰富”。
被子、枕头、甚至几件厚外套,都被堆叠、围拢成一个鸟巢般的形状。
王面似乎不再满足于平整地躺在上面,而是更倾向于将自己蜷缩进那个柔软的、有包裹感的凹陷里。
某次,蔷薇深夜送一份紧急文件,敲开门时,王面正从那堆“鸟巢”中起身,睡眼惺忪,头发微乱,身上还穿着训练服,领口处似乎有绷带的边缘一闪而过。
“队长,你的床……”
蔷薇欲言又止。
王面迅速拉平了衣领,神色恢复了一贯的沉静说道:
“嗯,有点累,随便躺了会儿。文件给我。”
他接过文件,动作依旧利落,但蔷薇敏锐地捕捉到他转身时,手指无意识地、飞快地按了一下自己的上臂,那里在衣服下微微隆起,透出绷带的轮廓。
月鬼甚至有一次在战术讨论时,看到王面独自坐在角落的沙发里,双臂紧紧环抱着自己,头微微低着,肩膀紧绷。
那姿态并非疲惫的放松,更像一种防御性的、自我禁锢的姿势。
月鬼走过去想调侃两句,走近了却发现王面闭着眼,额角渗出细汗,呼吸有些急促。
月鬼的脚步顿住了,那句玩笑话卡在喉咙里,最终只是默默倒了杯温水放在王面面前的茶几上,什么也没说。
这些零碎的片段,如同无声的拼图,在假面小队成员们的心中悄然拼凑。
队长还是那个强大、冷静、可靠的王面,他依旧会完美地指挥每一次任务。
但在那些不经意的瞬间,在那扇紧闭的浴室门后,在那堆叠如巢的床铺上,在那绷带缠绕的皮肤下,在那反常寻求靠近的肢体接触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王面深知自己的异样正被队友们察觉。
每一次发作时,他只能把自己更深地沉入浴缸冰冷的水中,或者用绷带将自己裹得更紧,直到皮肤发麻,或者在深夜独自一人时,死死地蜷缩进被褥堆成的堡垒里,用全身的重量压住那想要崩解的感觉。
水无法浸润,拥抱只能短暂缓解。
那根植于时间回溯后遗症的、名为“干涸”的幽灵,正无声无息地啃噬着这位时间代理人的躯体与意志。
他银灰色的眼眸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指尖无意识地按压着衣袖下绷带缠绕的小臂,感受着那熟悉的、带来一丝虚假安全感的压迫。
现在的自己需要一位医生。
王面心里这样想着。
翌日清晨,王面裹紧了高领的黑色训练服外套,将袖口刻意拉下遮住手腕,穿过守夜人总部肃穆的回廊,径直走向总司令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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