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的银梳刺破镜面的瞬间,地下室的齿轮突然喷出蓝布浆。林恩被气浪掀翻,看见1947年的周爱玲从镜中伸出手,掌心躺着枚带血的胎盘——正是林恩出生证明上缺失的部分。“她们用脐带当导索。”周爱玲的声音混着雾笛,银梳划开自己的手腕,鲜血在镜面上写成“八生八世,以血为引”。
小艾的瞳孔完全变成银色,她举起齿轮对准林恩的后颈:“姐姐说你的血能让锚链重生。”林恩这才发现,齿轮内侧的“J.ZhoU”刻痕里嵌着自己的胎发,而小艾后颈的梳齿已经长成微型锚链,链环里锁着1998年林肯的笑脸。
“看看镜子后面。”老船长的机械骨架从齿轮堆里站起,胸腔里掉出盘1947年的胶片。林恩捡起放映,看见父亲在灯塔顶层调整望远镜,镜片里映着母亲被绑在锚链上的画面,而她的肚子里,赫然有两个跳动的胎儿——其中一个后颈泛着银梳的冷光。
“你以为双胞胎是意外?”周爱玲的镜像抚摸着小艾的头发,蓝布衫上的“007”编号渗出羊水,“1947年他们取走你的双胞胎弟弟,用他的心脏做了锚链的活扣。”林恩突然想起十年前婴儿篮里的半把银梳,梳背的“循环”刻痕其实是“林肯”的缩写。
地下室的天花板裂开,无数蓝布衫从雾中坠落,每个衣领都绣着小艾的名字。林恩的银梳自动飞向镜面,与周爱玲的梳子合并成完整的锚形。当梳齿相触时,所有齿轮开始顺时针转动,墙面投影切换成历代锚手的死亡瞬间——她们都在女儿十岁生日那天,被自己的镜像杀死。
“第八次循环的祭品是双生血脉。”小艾的声音变成林肯的低语,她举起扳手砍向林恩,“用母亲的血激活锚链,用女儿的肉修补裂痕。”扳手挥来的瞬间,林恩侧身躲过,却看见镜中的自己露出微笑,手里抱着的不是小艾,是1947年的男婴。
雾中传来第十三声滴答。林恩的后颈突然剧痛,银梳破体而出,梳背刻着“周小艾 2035-”。她终于明白,自己才是第八代锚链的活扣,而小艾是用来引诱她的饵。当蓝布衫缠住她的四肢时,林恩用银梳划开小艾的倒影,镜面碎裂声中,她看见托拉夫镇的地下埋着八具女尸,每具都抱着婴儿,婴儿的脸都是小艾。
“妈妈,你看。”小艾的声音恢复童真,她捡起齿轮放进林恩手心,“外公的扳手能砍断锚链。”齿轮突然变形为扳手,内侧刻痕清晰可见:“爱玲,保护我们的女儿,无论她来自哪片海。”林恩抬头,看见父亲在1974年的雾中微笑,他的身后,是正在沉没的托拉夫号,锚链上的编号从001到008。
蓝布衫同时爆裂,化作血雾扑向镜面。林恩举起扳手砍向机械核心,齿轮箱爆炸的强光中,她听见小艾的啼哭——和十年前雾散时的哭声一模一样。当烟雾散去,地下室只剩她们母女,小艾的瞳孔恢复琥珀色,后颈的胎记淡得几乎看不见。
“雾散了吗?”小艾揉着眼睛,手里攥着半把银梳,梳背刻着“解脱”。林恩望向破碎的镜面,镜中映着晴朗的海面,远处有艘挂着“恒顺”旗号的货轮正在沉没,甲板上站着七个蓝布衫女人,她们同时转身,露出小艾的脸。
十年前的婴儿篮漂进地下室,篮底多了张纸条,母亲的字迹被海水晕染:“当你看见八个锚链时,记得用爱当刀。”林恩摸向小艾的后颈,那里有块新的胎记,形状像把折断的银梳。
雾笛再次响起,这次是八声,每声间隔七秒。林恩握紧扳手,知道下一个十年,当小艾十五岁时,雾会带着更浓的茉莉香回来。但这次,她怀里的婴儿不再是容器,而是带着锯齿的钥匙——能砍断锚链,也能编织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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