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朱漆大门比宋明允想象中沉得多。
他抬手推了半扇,门轴发出吱呀闷响,惊得门廊下几只麻雀扑棱棱乱飞。
“宋大人好手段啊。”左侧突然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
宋明允转头,见是礼部员外郎周元礼,正捏着玉扳指冲他笑,“昨日还在安平蹲大牢验尸,今日就穿三品朝服登大理寺——这官运,比御花园的牡丹开得还急。”
“周大人这是夸我呢?”宋明允扯了扯硬邦邦的朝服前襟,上面那道焦痕在阳光下格外刺眼,“我这朝服还是烧了影卫密信的‘老物件’,可比不得您身上那苏绣云纹,摸一把能掉二两金粉。”
周围响起低低的窃笑。
周元礼脸色一僵,拂袖转身。
宋明允扫过人群,见有老吏捧着茶盏垂眼,有年轻官员攥着笏板欲言又止,连廊下当值的小吏都在交头接耳——这哪是大理寺,分明是座戏台子,人人都等着看新官出丑。
他摸着腰间新换的银鱼袋,想起昨夜阿秀替他补朝服时说的话:“太爷,这扣子得钉紧了,不然您往堂上一坐,衣裳崩开可就闹笑话了。”此刻倒真希望崩开——好让这些人看看,他里头穿的还是在安平穿旧的青布中衣,到底是个验尸的,不是什么大老爷。
议事厅的檀木案几落了层薄灰。
宋明允抖开袖袍坐下,望着堆成小山的卷宗,突然想起张老三说的“大理寺积案能埋了安平城”。
他随手抽了本,封皮上“宗人府”三个字刺得人眼疼——再翻几本,竟有七成案卷都盖着宗人府的朱砂印。
“这是近三年的要案?”他敲了敲案几,抬头问立在堂下的主簿,“怎么全和宗人府有关?”
主簿缩了缩脖子:“回大人,宗人府……宗人府的案子向来由大理寺协办。”
“协办?”宋明允翻到某页,指节重重叩在“御前侍卫暴毙案”上,“这案里写死者是坠马暴亡,可验尸记录说死者指甲缝有铜屑——大理寺的仵作是瞎了眼,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堂下一片死寂。
宋明允扯出怀里的《洗冤集录》残卷,拍在案上:“去把仵作房的阿秀叫进来。”
阿秀来得很快,发间还沾着点骨粉。
她拎着个布包往宋明允跟前一站,布包“哗啦”倒出几样东西——银制喉管探测勺、竹制骨节测量尺,都是系统奖励的宝贝。
“大人要验哪具?”她撸起袖子,眼睛亮得像安平镇的夜明珠。
“御前侍卫那具。”宋明允把卷宗推过去,“重点看齿缝。”
阿秀蹲在骨架前,探测勺轻轻撬开死者后槽牙。
她眯眼凑近,用竹尺挑出点暗褐色残渣:“这是……药渣?”
宋明允凑过去闻了闻,喉结动了动:“天香散。”
“天香散?”阿秀愣了,“那不是……”
“皇室秘药,只给龙体欠安的主子们用。”宋明允指尖摩挲着骨架指节上的铜屑,“死者坠马前被灌了药,指甲里的铜屑是挣扎时抓了机关——这哪是暴毙?分明是灭口。”
堂下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
宋明允抬眼,正看见主簿额角的汗顺着下巴滴在青石板上。
“张老三。”他扬声喊,“去查查当年审这案子的主审官。”
张老三应了声“得嘞”,转身时腰间的佩刀撞在门框上,哐当响得人心慌。
日头偏西时,张老三回来了,靴底沾着黄泥。
“大人,那主审官说三年前就病逝了。”他抹了把脸,“可小人去他老家瞧了——灵堂没设,棺材没买,连白幡都没挂。他娘子见着我就哭,说他临终前直喊‘有人要挖祖坟’。”
宋明允笑了:“这丧事办得比我在安平审偷鸡案还潦草——合着是怕死人开口?”
这时陆沉从后堂进来,靴跟敲出清脆的响。
“大人,档案库最里间有间密室。”他抱臂站着,“锁着,钥匙在管档案的老郑头手里。”
宋明允摸了摸下巴:“去把老郑头请过来,说我要和他喝两盅。”
老郑头来的时候手抖得厉害,酒壶都拿不稳。
宋明允替他斟满,自己端着茶盏:“老丈在大理寺当差多少年了?”
“三十年了。”老郑头灌了口酒,眼眶红了,“当年我还跟着前任大理寺卿验过靖安王旧部的尸首……”
宋明允指尖一顿,面上却笑得随意:“老丈可知,有些旧案卷宗,该见天日了?”
老郑头突然呛着,酒液顺着胡须往下淌:“大人,有些事……连皇上都未必想知道。”
夜色漫进大理寺时,宋明允独自坐在书房。
烛火忽明忽暗,照得书案上那封密信泛着幽光——信封右下角的图腾,和他烧进御河的那封一模一样。
他捏着信角,在烛火上慢慢移动。
火舌舔过纸边,腾起一缕焦黑的烟。
“我来大理寺,不是为了查案。”他对着灰烬低语,“是为了看谁急着让我查错案。”
窗外传来更夫打梆子的声音,三更了。
宋明允起身推开窗,晚风卷着些微凉意扑进来。
他望着天上半轮残月,突然想起阿秀白天说的话:“大人,那具骨架的指骨有裂痕,像是被人强行掰开的——许是要拿走什么东西。”
他摸了摸袖中残卷,嘴角勾起半分笑意。
明日早朝,该让某些人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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