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总，新能源车生产线已经调试完毕。”苏卡波站在车间门口，目光却越过流水线，落在远处那道熟悉的身影上。十年了，她依然是栗色的长发，只是身边多了两个孩子，和一个他永远无法取代的男人。
***
津南市的午后阳光透过陆氏集团新能源汽车制造基地的高透玻璃穹顶，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巨大的机械臂如同钢铁巨人的臂膀，在头顶三米高的轨道上精准交错，关节处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每一次转动都带着液压装置低沉的嗡鸣，却丝毫不显杂乱——它们正默契地完成着电池模组的焊接与组装，火花在透明防护罩内溅起细碎的光点，转瞬即逝。
无人运输车像游鱼般沿着地面嵌设的磁轨无声滑行，车身上的LEd屏实时显示着所载部件的型号与目的地。
米娅牵着莉娜的手慢慢走过生产线，小姑娘的裙摆偶尔会扫过地面的感应线，引得运输车顶端的示廓灯轻轻闪烁，像是在与她打招呼。
“这是我们最新研发的固态电池，能量密度比传统电池提升了40%，充电十分钟就能续航八百公里。”
厂长吴磊手里拿着全息投影仪，掌心托着的蓝色三维电池模型正缓缓旋转，“您看这里的纳米涂层，能让电池在-40c到80c的环境下保持稳定，特别适合沙岛国的沙漠气候。”
米娅的目光落在模型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那是十年前离开时苏卡波送的，内侧刻着极小的双月徽记。“安全性呢？”她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穿刺、挤压、高温测试全部通过，甚至能承受军用级别的冲击。”
吴磊的语气带着自豪，视线却不由自主飘向前面不远处——阿尔瓦正和陆霆珏并肩走着，两人时不时停下脚步对着某台设备低语，陆霆珏指间夹着的平板上，隐约能看到新能源汽车改装成军用巡逻车的设计图。
车间中控台前，苏卡波的身影在一排显示屏的蓝光中显得有些清瘦。
他穿着一身炭灰色西装，领带系得严丝合缝，领口别着的银色工牌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牌面的芯片在能量场作用下泛着淡淡的莹光。
指尖在平板上快速滑动时，袖口露出的腕表表盘反射着屏幕的光，那是块老式机械表，表盘内侧同样刻着双月徽记，是他十年前在沙岛国购入的古董款。
当米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滑动参数的手指忽然顿了半秒，指腹在冰凉的玻璃面板上留下极浅的汗痕。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时脸上已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只是耳尖悄悄泛起了红。
“小卡，好久不见。”米娅停下脚步，微笑着伸出手。
她的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虎口处有几道浅浅的薄茧——那是过去十年里，她为了快速掌握代码指令，每天敲击键盘超过八小时磨出的痕迹。
苏卡波握住那只手的瞬间，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触感依旧柔软，却比记忆里多了几分坚韧，像沙漠里经风历雨却依旧绽放的月见草。
他很快松开手，指尖却残留着她的温度，让他想起二十年前在沙岛国的夜晚，她也是这样牵着他的手，在月光下走过开满银莲的湖畔。
“陛下，”他微微颔首，声音平稳得像是经过了千百次练习，“欢迎视察津南基地。”
“叔叔，你的工牌在发光耶！”莉娜好奇地仰起头，发间别着的珍珠发卡反射着光，她的目光落在苏卡波胸前，小手指了指那块莹光闪烁的工牌。
小姑娘的锁骨处，有一块月牙形的淡粉色胎记，此刻正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
苏卡波蹲下身，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颗糖果，透明的糖纸在光线下折射出虹彩——那是沙岛国特有的双月徽记，左边的月牙饱满如盘，右边的月牙纤细似钩，正是十年前米娅最喜欢的图案。
“因为这里有特殊的能量场，”他的声音放得极柔，看着莉娜的眼神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就像小公主的胎记一样，会为重要的人发光呀。”
莉娜接过糖果，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的瞬间眼睛亮了起来：“是月见草味的！和妈妈种的花一样香！”
米娅站在一旁，看着苏卡波眼底一闪而过的惊喜，忽然想起十几年，刚从国外学成归来时说，要在沙岛国种满月见草，等花开的时候就向她求婚。那时的他穿着白大褂，头发乱糟糟的，手里拿着刚培育成功的电池样品，笑得像个孩子。
而此刻，苏卡波站起身，顺手理了理莉娜被风吹乱的刘海，口袋里的手却悄悄握紧了——那里还有整整一盒同款糖果，是他每年换季时都会让助理新定制的，就放在办公室抽屉的最深处，和那枚没能送出去的戒指，隔着一层绒布静静相对。
VIp休息室的恒温系统正低鸣运转，卢卡斯踩着转椅的踏板，小手在中控台的全息屏上胡乱滑动。
原本想调出基地的机械臂操作动画，指尖却误触了加密文件夹——一串年份标签突然弹出，伴随着滋滋的电流声，监控画面如潮水般涌现在210寸的巨幕上。
2013年的画面带着旧录像特有的颗粒感。深夜的津南基地办公室，苏卡波的白衬衫皱巴巴地卷到肘部，键盘上散落着半盒烟蒂。
他面前的屏幕循环播放着沙岛国皇室订婚庆典的新闻，米娅穿着银白色礼服的身影一闪而过时，他总会猛地攥紧鼠标，将生产线的参数表调出来反复修改。
凌晨三点，监控镜头捕捉到他将半瓶威士忌倒进咖啡杯，仰头灌下去的瞬间，喉结滚动的弧度格外用力。
最终他趴在桌上醉倒，脸颊贴着的图纸上，固态电池的设计稿被酒液晕开了一片深色痕迹，角落里还能看清“适配沙岛气候”的小字。
画面切到2015年的会议室。东南亚总部的视频会议界面占了半个屏幕，总监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卡波，沙岛分部缺负责人，你回去再合适不过。”
苏卡波坐在长桌尽头，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击，目光却飘向窗外——那里当时还是片荒地。“津南的生产线刚起步，离不开人。”
他拒绝得平静，挂断会议后却立刻调出园林设计图，在基地后院的规划区圈出一片月牙形水域，旁边标着“种银莲”三个字。后来这片沙岛国风格的园林真的建了起来，月光穿过仿制的双月图腾时，总会在水面投下重叠的光晕。
2019年的车间亮着彻夜长明的灯。苏卡波戴着防割手套，正将粉色的塑料部件组装成童车框架。
新闻播报的声音从挂在墙上的电视里传来：“沙岛国公主莉娜诞生，皇室公布首张全家福...”他握着螺丝刀的手顿了顿，随即加快了动作，连机械臂都暂时停下工作，静静悬在他身后。
天亮时，第一辆带着双月徽记的粉色童车停在了他的办公室，车座上还缝着块月牙形的棉垫，针脚细密得不像出自男人之手。
卢卡斯皱着眉，小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2019年的画面，又转头看向玻璃窗外。
苏卡波正弯腰给莉娜戴安全帽，小姑娘的碎发粘在汗湿的额角，他的指尖像碰易碎品似的轻轻拨开，指腹在她锁骨处的胎记上方几毫米处悬空顿了顿，才稳稳扣好安全帽的卡扣阳光落在他微垂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温柔的阴影，那眼神里的东西，卢卡斯在爸爸看妈妈时见过。
“爸爸，”他从转椅上跳下来，拽了拽阿尔瓦的军装衣角，“那个苏叔叔看米娅妈妈的眼神...和你藏起妈妈旧照片时一模一样。”
阿尔瓦顺着儿子的目光望去，苏卡波已经直起身，正后退半步听莉娜说话，双手背在身后，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什么——那是卢卡斯刚才在监控里见过的，他总攥在手里的素圈戒指。
国防部长摸了摸儿子的头，军靴踩在地毯上没发出半点声音：“有些人的爱会说出来，有些人却会把它变成守护。就像这基地的防护系统，永远在暗处运行，却从不会让危险靠近。”
卢卡斯似懂非懂地点头，转头时正好看见苏卡波从口袋里又摸出颗糖果，这次的糖纸映着阳光，双月徽记在他掌心闪闪发亮，像枚藏了十年的秘密勋章。
试驾跑道旁的人工湖泛着粼粼波光，苏卡波拉开陆氏最新款新能源越野车的车门，金属把手在阳光下折射出细腻的磨砂质感。
“这款‘潜行者’是军民两用车型，除了陆地续航，最特别的就是海底模式。”他的指尖轻叩中控台，一块嵌着珊瑚纹的圆形按钮随之亮起，纹路间流淌着像海水般的幽蓝光泽。
米娅弯腰坐进副驾时，目光突然被那按钮牢牢吸住——珊瑚的枝桠走向、按钮边缘模仿浪花的弧度，甚至连釉面下若隐若现的细闪，都和她二十岁那年在津南咖啡馆随手画在餐巾纸上的草图分毫不差。
那时她刚和苏卡波讨论完海岛交通难题，一时兴起画了辆能在海底穿梭的车，还笑着说“等技术成熟了，要开着它从沙岛直接冲到津南”。
“按下这个键，”苏卡波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专业，指尖悬在按钮上方没有落下，“车身会自动闭合所有通风口，轮毂切换成螺旋桨模式，续航三小时，足够穿越这片人工湖抵达对岸的模拟岛屿。”
米娅的指尖微微发颤，她记得那张餐巾纸后来被咖啡渍晕了角，她随手揉掉扔进了垃圾桶。
“这个设计……”
“您当年留在津南的笔记，”苏卡波转头看她，眼底的光像被阳光照透的海水，“我一直留着。”
他没说的是，那张被揉皱的餐巾纸是他当年翻遍了咖啡馆的垃圾桶找回来的，后来被小心翼翼地裱在亚克力相框里，就挂在办公室最显眼的墙上。
后排的莉娜正扒着车窗看湖景，突然惊呼一声：“哇！”车顶的全景天窗不知何时切换成了全息投影屏，碧蓝的海水瞬间漫过视野，成群的热带鱼从头顶游过，连带着咸湿的海风气息都从空调口弥漫开来——那是沙岛国特有的、混着椰香的海风味。
“妈妈快看！是我们家窗外的珊瑚礁！”莉娜兴奋地扑到天窗下，小手指着屏幕里一块月牙形的礁石，“还有双月湾！退潮的时候能捡到好多贝壳！”
全息影像里的海浪拍打着礁石，连浪花溅起的高度、泡沫消散的速度，都精准得像是从沙岛国皇室别墅的监控里截取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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