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截然不同的、冰冷刺骨的记忆洪流,毫无预兆地冲破闸门,蛮横地涌入脑海!它带着厄流区特有的、混杂着垃圾腐烂与绝望的恶臭,带着金属撞击的冰冷钝响,带着深入骨髓的剧痛……瞬间将眼前温馨的画面撕裂!
* * *
**回忆篇:雷王星的暗影**
那是永远笼罩在压抑冷色调下的**雷王星**。天空是灰蒙蒙的铅色,空气里弥漫着工业废气和贫穷特有的酸腐味。而我,不过是厄流区——这个巨大星球最肮脏、最混乱角落里的……一团垃圾。
“呃啊!”
身体被一股巨力狠狠掼在冰冷坚硬、布满污垢的地板上!骨头仿佛都要碎裂开来,五脏六腑一阵翻江倒海。剧痛让我蜷缩成一团,喉咙里只能发出破碎的呻吟。视线模糊,只能看到几双沾满泥泞、散发着恶臭的破旧靴子围拢过来。
“啧,这样没意思。”一个粗嘎的声音带着残忍的笑意响起。
“不如……我们这样玩?”另一个更猥琐的声音提议。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心脏!我试图挣扎,但伤痕累累的身体早已透支了最后一丝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几个人渣粗暴地抓起我的胳膊和腿,像丢一袋腐烂的垃圾一样,将我塞进一个散发着铁锈和机油味的、冰冷的**集装箱**里!
“不——!!!” 绝望的嘶喊被沉重的箱门关闭声无情地切断!
下一秒,天旋地转!
整个集装箱被他们从高高的、足有五层楼高的金属阶梯上猛地推了下去!
“哐当!哐当!哐当——!!!”
剧烈的、震耳欲聋的撞击声!每一次翻滚、每一次碰撞,都像是被巨大的铁锤狠狠砸在身上!身体在狭窄冰冷的金属空间里被疯狂地抛甩、撞击!骨头断裂的脆响清晰地传入自己的耳朵,温热的液体(分不清是汗还是血)糊满了脸颊和身体。尖锐的金属棱角划破皮肤,带来火烧火燎的剧痛!
“啊——!!!” 无法抑制的惨叫声从喉咙深处迸发出来,又被下一次猛烈的撞击生生打断!五脏六腑仿佛被搅成了一团烂泥!
半分钟……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的地狱轮回。
终于,集装箱重重地砸在阶梯最底层的坚硬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不再滚动。
世界……安静了。
剧痛如同潮水般席卷了每一寸神经,意识在黑暗和剧痛的撕扯下,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微弱的、断断续续的抽气声在死寂的箱内回荡。黑暗,冰冷,剧痛……这就是我全部的世界。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很久,也许只是一瞬。集装箱被巨大的机械臂吊起,移动。外面传来模糊的、我无法理解的喧嚣。最终,箱子被放下,光线从未关严的缝隙透入一丝。
“……你们都是干什么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一个冰冷、带着明显恼怒和不耐烦的年轻男声,如同淬了冰的刀锋,穿透了箱壁,刺入我混沌的意识。
是……谁?
我用尽全身仅存的一丝力气,动了动手指。仅仅是这个微小的动作,就引发了全身撕裂般的剧痛浪潮,眼前阵阵发黑。疼……现在动一下,都是要命的酷刑!
“哐啷!”
集装箱的门被粗暴地拉开!刺眼的光线瞬间涌入,让我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一只冰冷的、覆盖着金属甲胄的大手,毫不留情地伸了进来,像拎一件毫无价值的破烂,粗暴地抓住了我伤痕累累的后衣领!
“呃!” 剧痛让我瞬间弓起了身体,像一只被捏住后颈的猫。身体被轻而易举地拎出了集装箱,双脚悬空,如同残破的布偶般无力地晃荡着。每一次晃动,都牵扯着断裂的骨头和撕裂的伤口。
我用力地、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视线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华贵的深紫色。精致的、绣着繁复雷电纹路的衣袍下摆。视线艰难地上移……一张极其年轻、却冷峻得如同冰雕般的侧脸。及腰的长发,是那种紫到近乎发黑的色泽,如同上好的绸缎,在光线中流淌着高贵而冰冷的光泽。他微微侧过头,那双深邃的、仿佛蕴藏着雷霆风暴的紫色眼眸,居高临下地扫了过来,带着审视和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紫发紫眸!皇室!雷王星皇室!**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比在厄流区面对那些人渣时更甚!雷王星的皇室,是绝对的统治者,是力量的化身,更是……冷酷无情的代名词!落入他们手中,只会比死更惨!
求生的本能,在极致的恐惧和剧痛中,爆发出最后一点微光!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还没……还没找到……雷霆!
“呃……雷……霆……” 我用尽胸腔里最后一丝空气,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嘶哑破碎得如同破旧风箱,微不可闻。这是我在厄流区挣扎求生时,唯一听过的、属于雷王星皇室的名字。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吐出这个名字后,残存的意识彻底被黑暗吞噬。
……
再次恢复意识,是被一股**刺骨的冰冷**强行唤醒的!
“哗啦——!”
一大桶冰水兜头浇下!激得我浑身一个剧烈的哆嗦,猛地睁开了眼睛!冰冷的水珠顺着湿透的黑发、脸颊滑落,流进脖子,冻得牙齿都在打颤。身上的伤口被冷水一激,更是钻心地疼。
视线艰难地聚焦。
我发现自己正狼狈地趴伏在冰冷光滑、光可鉴人的黑色地板上。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冷冽的、带着淡淡金属和消毒水混合的奇异香气。头顶是极高、绘着华丽雷霆图纹的穹顶。
正前方,高高的、由某种闪烁着幽蓝光泽的金属铸成的皇座上,端坐着一个身影。
他比之前那个紫发青年年长一些,面容更加威严冷硬,线条如同刀削斧凿。同样是深邃的紫眸,但那双眼睛里蕴含的不再是年轻气盛的恼怒,而是沉淀了岁月和权力的、如同万年寒冰般的**不怒自威**。他只是微微垂着眼帘,居高临下地斜睨着我,那目光冰冷得没有丝毫温度,仿佛在打量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你是谁?”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威压,如同闷雷滚过空旷的大殿,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我脆弱不堪的神经上。
嗓子火烧火燎般的疼,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腹的伤痛。我费力地吞咽了一下,试图润泽干裂的喉咙,发出的声音却依旧嘶哑难听到了极点:“祁……奥阳……” 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在砂纸上摩擦。
活下去……我必须活下去!唯一的希望,似乎只剩下那个名字……
“我……找雷霆……” 我用尽力气,再次挤出这个名字,带着卑微的祈求。
皇座上的男人,雷皇,那双冰冷的紫眸中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快得让人抓不住。他沉默了片刻,那沉默如同实质般压在心头,让人喘不过气。
然后,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宣告命运般的绝对力量:
“雷霆?呵。”一声极轻的、带着嘲弄意味的冷哼,“那是上一任雷皇的名讳。他,已经死了。”
死了?!
上一任……已死?!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劈在我的天灵盖上!比从五层阶梯滚落时更深的绝望瞬间攫住了心脏!连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之光,也彻底熄灭了!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冷,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我知道的……我早就该知道的……雷王星的人,绝非善类!雷霆死了,我提及他的名字,是不是……是不是触怒了眼前这位更可怕的现任雷皇?
九死一生……不,是十死无生!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瞬间蔓延至头顶!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绝望和恐惧彻底压垮时,雷皇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将她带下去,洗干净。”
洗干净?然后呢?是处决前的仪式吗?我麻木地想着,身体因为恐惧而僵硬。
然而,雷皇的下一句话,却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了我完全无法理解的巨大涟漪:
“……送到雷哲那里。”
雷哲?!
什么?!!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巨大的震惊甚至暂时压过了恐惧和剧痛!雷皇……竟然如此“手软”?没有立刻处死我这个闯入皇宫的“垃圾”,反而要把我……送给一个叫“雷哲”的人?
雷哲是谁?是皇室成员吗?是雷皇的什么人?他为什么要我?等待我的会是什么?是另一种更可怕的折磨方式吗?
太多的问题如同乱麻般瞬间塞满了呆滞的思路,思维彻底停滞了。我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任由两个同样穿着冰冷甲胄的护卫粗暴地将我从地上架起来,拖拽着离开这座冰冷威严的大殿。
甚至当后来有人端来一杯散发着诡异甜腻香气、一看就**绝对有问题**的水,强硬地灌进我嘴里时,我也只是机械地吞咽着,没有任何反应。感官似乎被一层厚厚的隔膜包裹,外界的刺激变得遥远而不真实。身体残留的剧痛,和内心巨大的空洞茫然交织在一起,只剩下一种行尸走肉般的麻木。
药水的效力很快发作,意识再次沉入一片混沌的黑暗。在彻底失去知觉的前一刻,那个陌生的名字,如同一个幽深的谜团,烙印在了意识的最深处——
**雷哲……**
混沌的意识如同沉船般缓慢上浮。
最先感知到的,是**柔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仿佛陷入云端般的极致柔软,包裹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紧接着,是干净清爽的气息,带着阳光晒过的棉布味道和一种淡淡的、清冽的植物香气,取代了记忆里厄流区挥之不去的腐臭和血腥。
我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雕刻着简约却精致藤蔓纹路的雪白天花板。柔和的、不知从何处散发的光线,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种宁静温暖的氛围里。身上盖着轻软如羽的丝绒薄被,触感细腻得不可思议。
我……没死?
而且……身上干干净净!那些深入骨髓的剧痛消失了,断裂的骨头、撕裂的皮肉,仿佛从未存在过!更让我震惊的是,体内原本因重伤和惊吓而枯竭的元力,此刻竟充盈澎湃,如同涨潮的海洋,在经脉中汩汩流淌,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和……安全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雷皇……雷哲……那个一看就有问题的水……无数的疑问在脑海中翻腾。
“你是谁?”
一个清冷、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从柔软的床垫上弹坐起来!循声望去——
是他!
那个在集装箱旁,用冰冷机甲手臂拎起我、紫发紫眸、面容冷峻的年轻皇室成员!他就站在离床不远的地方,背对着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修剪得一丝不苟、如同绿色地毯般的皇家园林,远处隐约可见高耸入云的尖塔。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及腰的紫黑色长发流淌着绸缎般的光泽。他换下了冰冷的甲胄,穿着一身剪裁极其合体的深紫色丝绒常服,领口和袖口绣着银色的雷电暗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与厄流区格格不入的、近乎不真实的优雅与疏离。
他正静静地看着我,那双深邃的紫色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泉,只有纯粹的、冰冷的审视。
“我……” 我刚想开口,心脏却骤然一缩!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毫无预兆地袭来!
只见雷哲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明显的动作,只是指尖极其轻微地一弹!
“滋啦——!”
一道细若发丝、却快如闪电的蓝紫色电弧,如同毒蛇出洞,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瞬间射向我的面门!那速度,快到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保护!**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圣光织愈的白玉铃铛在我手腕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嗡——!”
一个由无数纯白光丝瞬间交织而成的、半透明的**光茧护罩**,在我身周不到半米处骤然成型!光芒璀璨而坚韧!
“噼啪!”
那道电弧狠狠地撞在光罩上,发出一声刺耳的爆鸣!护罩剧烈地波动了一下,纯白光丝疯狂流转,勉强将大部分狂暴的雷电能量抵消、驱散。
然而……
“呃!” 我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几缕极其细微的、如同漏网之鱼的蓝紫色电蛇,竟然穿透了护罩最薄弱的一角!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毒针,狠狠扎在我的左肩和手臂裸露的皮肤上!
瞬间的剧痛和麻痹感席卷而来!被击中的地方立刻泛起一片刺眼的红痕,皮肤下的毛细血管仿佛都在瞬间爆裂,带来火辣辣的灼烧感!圣光织愈的光丝立刻缠绕上去,柔和的治愈能量涌动,迅速抚平着创伤,但那残留的、如同被无数细小针尖反复刺扎的麻痹感,却久久不散。
好强!好快!好精准的控制力!这根本不是试探,而是带着某种判断意味的攻击!
雷哲那双冰冷的紫眸,在看到我成功召唤出圣光织愈护罩,以及被细微电流击中后的反应时,瞳孔似乎极其细微地收缩了一下。他收回了指尖跳跃的电弧,周身那股无形的压迫感也随之消散。
“你不是雷王星人。” 他平静地陈述,语气笃定得如同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那双深紫的眼眸中,审视的意味更加浓重,仿佛在重新评估一件意料之外的物品。
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他竟不再看我,转身,迈着一种近乎刻板精确的步伐,径直……**冲出了房间**?!
留下我一个人,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黑发(被冷汗浸的?),捂着残留麻痹感的手臂,坐在柔软得过分的大床上,彻底懵了。
???
我需要理理事情发展!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从差点摔死,到被泼冷水,再到被送到这个莫名其妙的“雷哲”这里,然后被电疗,最后被一句“不是雷王星人”打发了?雷王星皇室都是神经病吗?!
* * *
再次见到雷哲,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地点换成了一个摆满了巨大书架、弥漫着古老书卷和淡淡茶香的……图书室?他坐在一张宽大的、铺着深色天鹅绒的扶手椅里,手里捧着一本厚重的、封面烫金的书。
这一次,他身上的气息似乎……不那么具有攻击性了?或者说,那份冰冷疏离还在,但多了一丝……难以捉摸的……“友好”?
他没看我,只是自顾自地拿起旁边小圆桌上放着的一瓶东西。
**橘子汽水!**
晶莹剔透的玻璃瓶身,里面是晃动着、跳跃着无数金色小气泡的橙黄色液体!瓶口还凝结着细密冰凉的水珠!
“!!!” 我的双眼瞬间放光,如同饿了三天的猫看见了鲜鱼!在厄流区,这种象征着甜蜜和奢侈的饮料,只存在于最遥不可及的传说里!喉咙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脚步不受控制地就想往前挪。
雷哲似乎察觉到了我灼热的目光。他微微抬眼,那双深邃的紫眸扫过我瞬间亮晶晶的黑眸和下意识舔嘴唇的动作,嘴角极其细微地、几不可察地向上勾了一下,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玩味。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优雅地摩挲着冰凉的玻璃瓶身,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却像带着钩子:“想要?”
我用力点头,黑发随着动作晃动。
“打赢门口那两个暗卫,” 他轻描淡写地朝图书室厚重的大门方向抬了抬下巴,“它就是你的。”
门口那两个?我进来时瞥到了一眼,像两座沉默的黑铁塔,气息内敛却厚重如山。一看就是高手!
没问题!为了橘子汽水!拼了!刚刚恢复的元力给了我盲目的自信。
现实……啪啪打脸。
那场在皇家园林进行的、为了橘子汽水的“战斗”,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一场单方面的……教学式碾压。两个暗卫如同鬼魅,配合默契,力量、速度、战斗经验都远超我的想象。赤狱裁罪的灼热剑气被轻易格挡化解,圣光织愈的防御护罩在连绵不绝的重击下摇摇欲坠。
我被打得灰头土脸,黑白相间的小法式衬衣沾满了草屑和尘土,黑色的短裙边缘也被撕裂了一小块。身上又添了不少淤青和擦伤,虽然都不致命,但疼得龇牙咧嘴。当然,那两个暗卫也没讨到多少好,被我拼着受伤的狠劲用赤狱裁罪划破了他们的护甲,其中一个的手臂还被圣光织愈的光丝灼伤了一道口子。
**两败俱伤。**
我喘着粗气,拄着赤狱裁罪勉强站稳,圣光织愈的光丝缠绕在手臂的淤青上,散发着柔和的治愈微光。脸上还沾着点泥土,黑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样子狼狈不堪,但眼神却亮得惊人,直勾勾地盯着雷哲。
“现在……可以了吧?” 声音带着喘息,却异常执着。
雷哲依旧坐在那张舒适的扶手椅里,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战斗只是花园里飞过了一只蝴蝶。他合上手中的书,深邃的紫眸在我一身狼狈和那双亮得惊人的黑眸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损伤程度,又似乎带着一丝……极淡的……认可?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那只骨节分明、白皙得过分的手,拿起了桌上那瓶橘子汽水。
修长的手指扣住瓶盖,轻轻一旋。
“呲——”
随着一声令人心醉神迷的轻响,带着橘子清香的甜蜜气泡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他并没有递给我,而是拿过旁边一个剔透的**高脚杯**,极其优雅地将那金灿灿的、跳跃着气泡的液体,缓缓地、只倒了……**三分之一杯**。
然后,他捏着纤细的杯脚,轻轻晃了晃,让气泡升腾得更欢快些,这才将杯子优雅地递到我面前。
我:“……?”
管他什么高不高脚杯!我现在只想痛饮!
几乎是抢过来,我仰起头,“咕咚咕咚”几大口,就将那三分之一的橘子汽水灌了下去!冰凉、酸甜、带着气泡在舌尖炸开的刺激感瞬间席卷了味蕾!太好喝了!简直是从地狱升到了天堂!我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眼巴巴地看向那还剩下大半瓶的汽水瓶子。
雷哲看着我这副牛饮的样子,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俊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变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嘴角似乎也微微抽动了一下,那是一种混合着嫌弃、无语、以及某种“果然如此”的了然神情。
“你以后便住在这里,” 他移开目光,不再看我那“惨不忍睹”的喝相,声音恢复了平板的语调,却丢下了一个重磅炸弹,“作为我的…**妹妹**。”
噗——!
我差点被最后一口汽水呛死!妹妹?!什么玩意儿?!
雷哲不再理会我震惊到扭曲的表情,自顾自地拿起那个空的高脚杯,又倒了……**三分之一**的橘子汽水进去。然后,他像品鉴顶级红酒一样,姿态优雅地捏着杯脚,微微晃动,低头,轻轻嗅了嗅那甜腻的香气,这才极其缓慢、极其讲究地抿了一小口。
我:“……”
行吧,您很高贵,是我不配。为了橘子汽水……妹妹就妹妹吧!
* * *
意外的是,在那次“橘子汽水赌约”之后,雷哲并没有再让我去挑战那些可怕的暗卫,或者进行什么高强度的实战训练。
取而代之的,是极其枯燥、极其基础、但也极其……**磨人**的**身体素质训练**。
每天天不亮,就会被冰冷无情的机械音准时唤醒。然后在皇家训练场那冰冷光滑、能把人摔得七荤八素的地板上,进行各种拉伸、负重、耐力跑、核心力量训练……雷哲就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精密机器,他会站在场边,手里拿着一个记录板(天知道他记什么!),用那双毫无波澜的紫眸精准地注视着我每一个动作的规范程度。
“核心收紧,祁奥阳。”
“动作变形,重来十次。”
“呼吸节奏不对。”
他的声音永远平稳、清晰、不带任何情绪,却比任何斥责都让人压力山大。稍有不规范,迎接我的就是无情的加练。汗水浸透了训练服,黑色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颈侧,手臂和腿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但他绝不会喊停,直到完成既定的、苛刻到极点的训练量。
他叫雷哲。待人接物,永远遵循着某种刻在骨子里的、繁复到令人发指的礼仪规范。我从没见他真正意义上地“生气”过,即使我累瘫在地上像条死狗,或者不小心打翻了昂贵的茶具,他也只是微微蹙眉,然后用一种“清理垃圾”般的平静语气吩咐侍从处理。
额……好吧,有时也会“生气”。
比如当他看到我训练完,顶着一头汗津津、乱糟糟如同鸟窝的黑发,毫无形象地瘫在花园长椅上时。
“祁奥阳。”
冰冷的声音响起。
我吓得一个激灵坐直。
下一秒,一只微凉的手就按在了我的头顶,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开始……**梳理**我那打结的黑发!
“女孩子,” 他一边动作有些笨拙(但力道不小!)地试图把我乱翘的头发理顺,一边用那种近乎宣读法典般严肃刻板的语气大声“教导”,“应当时刻保持仪容整洁!坐姿端正!举止得体!你的头发,是雷王星皇室……咳,是我雷哲的妹妹的门面!怎能如此……” 他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我的“不修边幅”,紫眸里满是痛心疾首(?)和恨铁不成钢。
更多闲暇时候,他则会屏退左右,让我坐在他对面。他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用一种近乎研究的专注目光,长久地凝视着我的眼睛。
那双纯粹、如同黑曜石般的眸子。
他的眼神很深,很复杂。像是在透过我的眼睛,审视着什么,确认着什么,又或者……在寻找着什么别的东西?我不太懂,也不太在意。只要不训练,不被他揪着头发教训礼仪,能让我安静地晒太阳、打瞌睡、或者偷偷想念格瑞,就挺好。
但是!
为什么雷狮这小子也是皇室?!而且为什么偏偏是雷哲的弟弟?!
如果说雷哲是精密运转、冰冷刻板的仪器,那雷狮就是一颗随时随地会爆炸、还自带导航专门往你身边凑的**超巨型炸弹**!
自从知道我这个“便宜妹妹”的存在,雷狮那小子(虽然年纪可能比我小点,但那股狂劲儿可一点不小)就仿佛找到了毕生最大的乐趣——**骚扰我**!
爬树?我刚在树荫下找到个舒服位置准备睡懒觉,他就“蹭蹭”几下窜上来,故意摇晃树枝,把树叶抖我一脸!
上墙?我好不容易躲开雷哲的“礼仪课”想溜出去透透气,他就坐在墙头,抱着他那把吓死人的锤子,冲我咧嘴笑:“哟,新妹妹,想翘家?带我一个?”
偷跑?十次有九次半会被他逮住,然后“热情”地邀请我去“切磋切磋”。
偷袭?更是家常便饭!随时随地,毫无预兆!一道裹挟着狂暴雷电的锤影就可能从任何刁钻的角度砸过来!逼得我不得不时刻绷紧神经,圣光织愈的光茧护罩都快成了我的被动技能!
爬树、上墙、偷跑、偷袭……这些让我在厄流区都没这么熟练的“生存技能”,全都是在和雷狮这小子日复一日的互相干架中,被硬生生逼出来的!训练场上被雷哲磨炼出的体能和反应速度,倒是在雷狮这里得到了充分的“实战检验”。
每次打完架,我们俩都灰头土脸(他可能好点,毕竟实力强),我精心梳理(被雷哲强迫的)的头发乱成鸡窝,小裙子不是沾了灰就是被电弧燎焦一点边,气得我跳脚。雷狮则顶着一头更加炸毛的紫发,扛着雷神之锤,笑得嚣张又欠揍:“不错嘛,新妹妹,下次争取让我用三成力!”
**烦死了!**
不过,雷皇,也就是雷狮和雷哲的父亲,偶尔也会“不定时”地出现在我面前。有时是在训练场边默默看一会儿(那眼神深沉得可怕),有时是在花园散步时“偶遇”(气氛尴尬得能抠出三室一厅)。他很少说话,只是用那双和雷哲、雷狮如出一辙、却更加威严冰冷的紫眸,淡淡地扫我一眼,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灵魂深处。那目光里没有明显的喜恶,只有一种深沉的、难以解读的……**审视**。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我每次被雷哲以“历练”之名丢到宇宙各个危险角落(美其名曰增长见识、锻炼元力),最终伤痕累累、精疲力尽之后,还是会乖乖(或者说,不得不)回到雷王星的原因吧。
这里,有那个强迫症晚期、会揪我头发训礼仪、但也会用高脚杯给我倒橘子汽水的“哥哥”雷哲。
有那个把我当人形沙包、整天想着打架的熊孩子弟弟雷狮。
还有那个……虽然存在感不强,却如同定海神针般,用深沉目光注视着一切的……“父亲”雷皇。
厄流区的冰冷和绝望,似乎已经是很遥远、很模糊的噩梦了。这片用雷电和紫罗兰色构筑的、矛盾重重却又莫名稳固的“家”,正在以一种强硬而古怪的方式,将我纳入它的轨道。而那个在记忆深处散发着微光的银发少年格瑞,则成了我在这片紫色雷霆之下,心底最柔软也最坚定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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