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祁奥阳,穿进《凹凸世界》时带着双系元力:圣光织愈能白骨生肌,赤狱裁罪可劈山断岳。
>自由丛林初遇格瑞,他正被魔兽围攻,银发染血。
>“别动,”我捏碎白玉铃铛,光丝没入他伤口,“治好前死了多可惜。”
>他反手扣住我手腕:“你究竟是谁?”
>后来全大赛都看见——
>高冷的格瑞替我梳长发,巧克力总出现在我枕边。
>当我被围攻时,他剑指众人:“动她,先问过我的烈斩。”
>黑暗里他忽然埋首在我颈窝:“你说遇见我是幸运…但这句话该我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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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腐朽的气息钻进鼻腔,混合着某种铁锈般的腥甜,直冲脑门。
我猛地睁开眼。
入目是遮天蔽日的巨大树冠,虬结的枝干如同扭曲的巨臂,将灰蒙蒙的天光切割得支离破碎。脚下是厚厚一层腐烂的落叶,踩上去绵软无声,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粘腻感。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来,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冰冷的湿棉花。
这不是我那个堆满零食、贴着动漫海报的小房间。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下,又一下,沉重得几乎要撞碎肋骨。我下意识地抬手,指尖冰冷,借着从叶隙漏下的微弱光线,看清了自己——黑色的长发凌乱地贴在脸颊和脖颈上,身上穿的是一件从未见过的、样式古怪的贴身作战服。陌生的布料摩擦着皮肤,带来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慌。
“搞什么……”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一丝无法控制的颤抖。
脑海里最后的画面,是电脑屏幕上《凹凸世界》大赛地图加载的进度条,还有桌上那杯喝了一半、加了三倍糖的奶茶。然后……一片刺眼的白光。
穿……越了?
这个荒谬又惊悚的念头像冰锥一样刺穿意识。凹凸大赛?那个死亡率高得离谱、怪物横行的鬼地方?
几乎是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感猛地从心脏深处炸开!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流遍四肢百骸,又像无数细密的电流在每一根神经末梢疯狂窜动。剧痛!难以忍受的剧痛瞬间攫住了我,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喉咙里溢出痛苦的呜咽。视野开始发黑,天旋地转。
就在意识即将被剧痛彻底淹没的边缘,某种奇异的“存在感”在体内骤然清晰。
左臂内侧,一股温润柔和的暖意缓缓流淌,如同春日里最和煦的阳光,无声地抚慰着那撕裂般的痛楚。它带着一种圣洁、纯净、近乎慈悲的气息,仿佛能消弭世间一切苦痛。
而右臂,却是截然不同的狂暴!一股灼热、凶戾、仿佛来自炼狱深渊的力量在血管中奔涌咆哮,带着摧毁一切的暴虐渴望,每一次涌动都像是要将骨骼寸寸碾碎。毁灭的冲动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地冲击着我的理智。
这两股力量在我体内激烈地冲撞、撕扯、角力,仿佛要将我的身体当作它们的战场,彻底碾碎。我死死咬着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这微不足道的痛感来维持最后一丝清醒。
不能晕过去!绝对不能!在这种鬼地方失去意识,下场只有一个——成为那些潜伏在阴影里的怪物的开胃小菜!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呼终于冲破了喉咙。就在这濒临崩溃的瞬间,那两股狂暴的力量似乎达到了某种微妙的平衡点,猛地向内收敛!
剧痛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留下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认知”。
我的意识“看”到了它们。
左手掌心上方,悬浮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白玉铃铛。它通体温润无瑕,散发着柔和朦胧的乳白色光晕,光晕如同最纯净的月华流淌,仅仅是意念触及,就感到一种沁入心脾的宁静祥和,仿佛所有伤痛都能被它无声抚平。它微微震颤着,发出只有我灵魂能“听”到的、极其细微的清越嗡鸣——圣光织愈。
右手,则握着一柄长剑的虚影。剑身狭长,通体呈现出一种深沉内敛的黑,如同凝固的夜幕。然而在这片深邃的黑之上,却缠绕着无数道细细的、如同活物般游走的暗红色纹路,纹路中仿佛有熔岩在缓慢流淌,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高温和毁灭气息。剑锋锐利无匹,仅仅是虚影的存在,就割裂了周围的空气,发出无声的尖啸——赤狱裁罪。
元力武器!属于我的元力武器!
念头一动,白玉铃铛化作一道温润的白光,悄然融入左手掌心,只在皮肤上留下一个极其淡雅、几乎看不见的铃铛印记。而那柄黑红长剑的虚影也瞬间凝实,沉重、冰冷、凶戾的触感真实地传递到右手。剑柄缠绕着某种不知名生物的暗红色皮革,贴合着手掌的弧度,带着一种令人血脉偾张的契合感。
赤狱裁罪!
我下意识地反手挥剑,剑锋划过空气,带起一道低沉而危险的破空声。黑红色的剑刃轻易地斩断了前方一根手臂粗细的坚韧藤蔓,断口处瞬间焦黑碳化,甚至没有一丝汁液渗出,仿佛连植物的生命力都被那可怕的高温瞬间焚尽。
“嘶……”我倒抽一口凉气,不是因为费力,而是因为这把剑本身蕴含的恐怖破坏力。它就像一头蛰伏的凶兽,握在手中,既带来力量,也带来一种沉甸甸的、对毁灭本能的警惕。
就在这时,一阵激烈的、绝非自然的声响撕破了丛林的死寂!
吼——!
那是野兽濒死般的凄厉咆哮,尖锐得能刺穿耳膜,饱含着无尽的痛苦和疯狂。
锵!锵!锵!
紧接着是利器高速切割空气、猛烈撞击在硬物上发出的刺耳爆鸣!那声音迅疾、密集、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每一次撞击都如同重锤砸在心脏上。
还有……一种令人牙酸的、湿漉漉的撕裂声,伴随着某种重物倒地的闷响。
浓烈的血腥味,比刚才浓郁了十倍不止,如同实质的潮水般从声音传来的方向汹涌扑来!
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战斗!就在不远处!而且极其激烈、凶险!
我几乎是本能地弓起身,像一只受惊的猫,赤狱裁罪横在身前,冰冷的剑锋对着声音的方向。身体里刚刚平息的力量再次开始不安分地涌动,圣光织愈的印记在掌心微微发烫,似乎在无声地提醒着我它的存在。
去?还是不去?
在这危机四伏的自由丛林,好奇心往往是通往死亡的最短路径。理智在尖叫着让我立刻远离,找个最隐蔽的角落藏起来。
可身体里的血液,却在那战斗的轰鸣和血腥的刺激下,隐隐开始升温。那柄名为赤狱裁罪的黑红长剑,仿佛在灵魂深处发出低沉的渴求战鸣。而左手掌心的印记,也传来一阵阵难以言喻的悸动,像是一种无声的催促。
妈的!我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刚穿过来就遇到这种要命的选择题!
最终,是那股对“熟悉感”的微弱期待,压过了对未知危险的恐惧。凹凸世界……格瑞……这个名字像一根细小的火柴,在黑暗的恐慌中擦亮了一瞬间。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擂鼓般的心跳,将赤狱裁罪横在身前,剑尖斜指地面。身体如同灵猫般伏低,借着巨大树根和茂密蕨类植物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朝着血腥味和战斗声最浓烈的方向潜行过去。每一步都踩在腐烂的落叶上,轻得如同羽毛落地。
拨开最后一片遮挡视线的巨大扇形蕨叶,眼前豁然开朗。
一小片被摧残得不成样子的林间空地上,景象如同地狱的碎片。
四五头体型庞大得超乎想象的怪物倒毙在地,残肢断臂四处抛洒,粘稠腥臭的暗紫色血液浸透了地面,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腥气。其中一头形似巨型甲虫的怪物,坚硬的几丁质外壳被某种恐怖的力量硬生生劈开,露出里面黏糊糊的内脏。另一头像是由无数藤蔓扭曲而成的树妖,则被拦腰斩断,断裂处还在不甘地抽搐着。
而在这一片狼藉的杀戮场中心,站着一个人。
不,或许说“站着”并不准确。他更像是依靠手中那柄巨大得夸张的绿色重剑支撑着身体,才没有倒下。
银白色的短发凌乱不堪,沾满了暗紫色的血污和泥泞,几缕发丝湿漉漉地贴在额角和脸颊上。他身上那件标志性的白色紧身衣此刻已成了破碎的血衣,左肩至胸口的位置,三道深可见骨的巨大爪痕狰狞地撕裂了布料,皮肉翻卷,露出底下惨白的肩胛骨和隐约蠕动的血肉,暗红色的鲜血正汩汩地向外涌出,顺着手臂流淌下来,滴落在脚下的血泊中,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他的呼吸沉重而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带动着胸口可怕的伤口剧烈起伏,仿佛破损的风箱。握着那柄绿色重剑——烈斩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微微颤抖着。那张原本英俊却总是冷若冰霜的脸庞,此刻因失血和剧痛而异常苍白,薄唇紧抿成一条倔强的直线。
唯有那双眼睛。
那双在散乱银发下抬起的、看向我的眼睛。
狭长,锐利,如同打磨了千万次的紫水晶。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像万年不化的冰川深处,却又在眼底最深处燃烧着一簇不肯熄灭的、属于野兽般的凶狠与警惕。那目光穿透弥漫的血腥气,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瞬间钉在我身上。
格瑞。
真的是他。大赛第二,那个强大、孤高、惜字如金的格瑞。此刻却像一头被逼到绝境、伤痕累累的孤狼。
就在他冰冷视线锁定我的刹那,他身后那片被血污和残骸掩盖的阴影中,异变陡生!
一头体型稍小、之前一直蛰伏装死的怪物猛地弹射而起!它形似放大了百倍的蝎子,但尾巴却是一根闪烁着幽绿寒光的锋利骨刺!此刻,那根致命的骨刺如同淬毒的标枪,撕裂空气,带着阴毒的嘶鸣,直刺格瑞毫无防备的后心!速度之快,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模糊的幽绿残影!
而格瑞,刚刚经历完一场惨烈的厮杀,重伤之下,所有的感知和力量都降到了最低点。他甚至来不及完全转过身!
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
我能清晰地看到格瑞因剧痛而微微涣散的瞳孔猛地收缩,看到他试图强行扭转身体的肌肉绷紧到极限的颤抖。但太晚了!那根致命的骨刺尖端,离他的后心只有不到半米!
“后面!”尖叫声冲口而出,完全不受控制。
身体比思维更快!
赤狱裁罪!
意念所至,黑红色的长剑瞬间出现在手中。没有思考,没有犹豫,身体里那股属于强攻系的、狂暴的力量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爆发!双腿猛地蹬地,脚下腐殖质炸开一个小坑,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爆射而出!
目标,不是那头偷袭的蝎怪。
而是格瑞!
速度提升到了极致,视野两旁的景物疯狂地倒退、模糊。几乎是贴着那根激射而来的幽绿骨刺的边沿,我狠狠地撞在了格瑞的身上!
“唔!”撞击的闷响和格瑞压抑的痛哼同时响起。巨大的冲力让我们两人一起狼狈地向侧面翻滚出去。
嗤——!
尖锐刺耳的摩擦声紧随其后。那根淬毒的蝎尾骨刺险之又险地擦过我的作战服肩部,布料瞬间被撕裂开一道口子,皮肤上传来火辣辣的灼痛感,一股带着麻痹效果的阴冷气息试图钻入体内,但立刻被体内流转的元力本能地抵御消融。骨刺最终狠狠地钉入了我们刚才站立位置后方的一棵巨树上,入木极深,尾端还在嗡嗡震颤!
翻滚停止。我压在格瑞身上,姿势极其狼狈。浓重的血腥味和他身上清冷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冲击着我的感官。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因剧痛而无法抑制的痉挛,以及透过破碎衣物传来的、那三道可怕伤口散发出的滚烫热度。
“滚开!”一声压抑着痛苦和怒火的低喝在身下响起,冰冷刺骨。
格瑞试图将我掀开,那只没有握剑的手猛地抬起,带着凌厉的劲风抓向我的肩膀。紫眸中的警惕和冰冷几乎要凝成实质,仿佛我比身后那头再次发出嘶鸣、调整方向扑来的蝎怪更加危险。
没时间解释了!
“想活命就给我闭嘴!”我也吼了回去,声音因为刚才的爆发和紧张而有些变调。左手闪电般探出,不是格挡他的攻击,而是直接按向了他左肩那道最深的、还在不断涌出鲜血的恐怖伤口!
掌心下,是温热的、粘稠的、不断流失的生命力。
意念沉入。
嗡——!
一声只有我和他才能清晰感知到的、空灵而圣洁的嗡鸣响起。左手掌心,那枚白玉铃铛的印记骤然亮起!柔和纯净的乳白色光芒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瞬间覆盖了我的手掌。
在格瑞惊愕、冰冷、带着强烈不信任的紫色瞳孔注视下,我的五指猛地收拢!
不是攻击。
是……捏碎了掌心的光。
那枚由光芒凝聚而成的白玉铃铛,在我的意念下无声地碎裂,化作无数道比发丝还要纤细、流淌着莹润月白光华的丝线!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灵动而迅疾地钻出我的掌心,无视了格瑞试图抗拒的身体本能,精准无比地没入了他左肩那道深可见骨的撕裂伤!
“呃!”格瑞身体剧烈一震,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
光丝入体!
刹那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到近乎灼烫的洪流,顺着那无数道光丝,汹涌地注入他冰冷的、正在快速失血的伤口深处!
那感觉……如同久旱龟裂的大地迎来了最纯净的生命甘泉。如同冻僵的躯体被投入了最舒适的温泉。
剧痛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开始飞速消融。冰冷麻木的肢体重新被滚烫的暖流包裹。那些断裂、翻卷、被毒素侵蚀的血管、肌肉纤维,在纯净生命能量的冲刷和滋养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生长、弥合!
那三道狰狞的爪痕,边缘翻卷的皮肉如同被无形的手温柔地抚平、拉近。深可见骨的创口内,断裂的血管被光丝精准地“缝合”接续,惨白的骨骼被一层新生的、粉嫩的肉芽迅速覆盖。暗红色的污血被强大的生命能量净化、驱散,新鲜的、带着蓬勃生机的血液重新开始流淌!
圣光织愈,白骨生肌!
这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却又清晰无比地发生在格瑞的感知里。他紫水晶般的瞳孔中,冰冷的警惕被一种极致的震惊所取代,如同冰层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瞬间炸裂开来。他甚至忘记了身后再次袭来的危险,忘记了要将我推开,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左肩那道正在飞速愈合、眨眼间就只剩下几道新鲜粉嫩疤痕的伤口!
难以置信!这超出了他对元力、对治愈的认知!
“看什么看!”我猛地抬头,视线越过他的肩膀,死死锁定那头再次扬起幽绿骨刺、发出愤怒嘶鸣扑来的蝎怪,声音因为元力的剧烈消耗和高度紧张而嘶哑,“治好你之前死了多可惜!给我撑住!”
话音未落,左手掌心的白光依旧在持续输出光丝,维系着对格瑞伤口的治疗。右手却猛地一撑地面,借力从他身上弹起!
赤狱裁罪!
黑红色的剑身发出兴奋的低鸣,仿佛早已渴望着痛饮鲜血。体内那股属于强攻系的狂暴力量被彻底点燃,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找到了宣泄口!毁灭的意志瞬间压倒了治愈的平和,黑红色的火焰纹路在剑身上骤然亮起,散发出灼热的高温,连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扭曲!
“滚开!丑东西!”
面对那挟着腥风扑至眼前的巨大蝎怪,面对那根闪烁着致命幽光的尾刺,我没有丝毫后退。身体里那股被“赤狱裁罪”引动的毁灭冲动如同岩浆般奔涌,混合着保护身后那个刚刚被我强行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人(尽管他可能并不领情)的强烈意志。
左脚猛地向前踏出半步,踩得脚下的腐殖质和血泊四溅。腰身拧转,全身的力量如同拧紧的弓弦,骤然爆发,传递到紧握剑柄的右臂!
嗤啦——!
赤狱裁罪发出一声撕裂布帛般的锐啸,由下至上,划出一道暴烈无比的黑红色弧光!剑锋所过之处,空气被恐怖的高温灼烧,发出噼啪的爆响,留下一道短暂扭曲的灼热轨迹。
没有技巧,只有最原始、最蛮横的力量倾泻!
噗嗤!
剑锋精准地斩入蝎怪下颚与胸甲连接的薄弱处!
没有金铁交鸣的巨响,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滚烫刀锋切入半凝固油脂的闷响。
黑红色的剑刃如同烧红的烙铁切入奶酪,毫无阻碍地没入!狂暴的毁灭性能量顺着剑身疯狂注入!蝎怪坚硬的外壳瞬间变得焦脆、发黑,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废铁。剑锋所过之处,坚韧的肌肉、筋膜、甲壳,尽数碳化、崩解!
那道黑红色的剑光,自下颚切入,斜向上,从蝎怪相对脆弱的胸腹甲壳内部,如同切开一个巨大的、腐朽的南瓜,毫无凝滞地贯穿而出!
轰!!!
蝎怪庞大的身躯被这恐怖的一剑带得向上抛飞了一瞬!一道炽烈的、散发着焦糊恶臭的巨大豁口,从它的下颚一直撕裂到背甲末端!暗紫色的污血、破碎的内脏、被瞬间碳化的组织碎片,如同被引爆的垃圾堆,呈扇面状向后猛烈喷溅、泼洒!粘稠腥臭的浆液甚至溅到了周围的树干和蕨类植物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它那扑击的动作瞬间僵直,幽绿的复眼中残留着难以置信的疯狂和茫然。庞大的身躯在半空中停滞了极其短暂的一瞬,随即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轰然砸落在地,激起一片混合着血和泥的污秽。断裂的蝎尾神经质地抽搐了几下,最终彻底不动了。
呼……呼……
我拄着赤狱裁罪,剑尖深深刺入地面,支撑着有些脱力的身体。胸口剧烈起伏,贪婪地呼吸着那带着浓重血腥和焦糊味的空气。体内,属于圣光织愈的温润力量还在持续不断地流向格瑞的方向,而赤狱裁罪带来的狂暴感则随着这一剑的宣泄而缓缓平息。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身体里流转,带来一种奇异的、冰火交织的疲惫感。
身后一片死寂。
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声在弥漫着血腥味的林间空地上格外清晰。
缓缓转过身。
格瑞已经撑着烈斩站了起来。他左肩上那三道恐怖的爪痕,此刻只剩下几道粉红色的、微微凸起的崭新疤痕,在破碎染血的衣物下清晰可见。他站得很直,烈斩巨大的剑身斜指地面,仿佛刚才的濒死重伤只是一场幻觉。
但他的眼神,比刚才更加复杂,更加……锐利。
那双紫水晶般的眸子死死地锁在我身上,如同最精密的探针,试图穿透我的皮囊,看清里面隐藏的一切。震惊、审视、冰冷的探究,还有一丝极淡的、尚未完全消散的……难以置信?所有的情绪都被他强行压制在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表情之下,但眼底深处翻涌的波澜却无法完全掩饰。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我手中那柄还在散发着余温、剑刃上流淌着暗紫色污血的黑红长剑——赤狱裁罪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件极度危险、充满毁灭气息的凶器。
随即,视线又移向我按在他伤口位置、此刻依旧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左手。那光芒正缓缓收敛,白玉铃铛的印记也淡去,只留下一丝温润的余韵。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我的脸上。黑色的长发因为刚才的翻滚和战斗而显得更加凌乱,几缕发丝粘在汗湿的额角。黑色的瞳孔深处,还残留着战斗后的紧张和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坦然和平静,迎接着他那几乎要将人冻结的审视。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风吹过巨大树冠的沙沙声,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不知名生物的诡异嘶鸣。
他向前踏了一步。脚步很稳,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靴子踩在粘稠的血泊中,发出轻微的声响。
那只没有握剑的手,快如闪电般探出,带着凌厉的劲风,目标直指我的手腕!那动作迅捷、精准,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显然是想将我牢牢制住。
“你——”
他的声音低沉冰冷,如同冰层下涌动的暗流,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质感和强烈的质疑,砸在这片刚刚结束杀戮的寂静空地上:
“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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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被一股冰冷而强悍的力量瞬间攫住!
格瑞的手指修长有力,像精钢打造的镣铐,紧紧箍在我的腕骨上,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他掌心的温度很低,和他的人一样,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寒意,捏得我骨头隐隐作痛。
“嘶……”我倒抽一口凉气,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钳制和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如同实质冰锥般的审视。
“你究竟是谁?”他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比刚才更低,更沉,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淬了寒冰,砸进耳朵里。那双紫眸近在咫尺,里面翻涌着风暴——震惊、警惕、审视,还有一丝被冒犯的冷怒。显然,我身上同时展现的、属性截然相反的强大元力,以及这近乎神迹的治愈能力,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也触碰了他那根名为“未知威胁”的敏感神经。
“松手!”我皱紧眉头,试图甩开他的钳制,同时没好气地呛了回去,“刚把你从鬼门关拽回来,你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大赛第二的格瑞,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刻意点出了他的名字,带着点嘲讽。果然,他紫眸中的冰层微微裂开一道缝隙,一丝极淡的讶异掠过。
“你知道我?”他手上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紧了些,逼视的目光锐利如刀,“陌生的面孔,从未见过的双系元力……还有这种程度的治愈能力。说,你的目的。”
“目的?”我简直要被他这被害妄想症气笑了,另一只握着赤狱裁罪的手紧了紧,黑红剑身上的火焰纹路仿佛感应到我的情绪,不安分地闪烁了一下,“目的就是碰巧路过,看你快被怪物撕碎了,顺手救一把!早知道你这么恩将仇报,就该让你被那蝎子尾巴捅个对穿!”我梗着脖子,毫不示弱地瞪回去。对付这种冰山闷葫芦,示弱和解释只会让他更起疑,强硬点反而可能有效。
格瑞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他沉默地盯着我,那目光仿佛要将我从里到外彻底剖析一遍。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魔兽嘶吼提醒着我们这里并非安全之地。
几秒钟的死寂后,他紧抿的薄唇终于动了动,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钳制着我手腕的力道,却极其细微地……松了一丝。
“祁奥阳。”我趁机猛地抽回手,揉了揉被他捏得发红发痛的手腕,没好气地报上名字,“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满意了?”
“祁奥阳……”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像是在记忆库里检索这个完全陌生的名字,紫眸中的审视并未完全褪去,但那股凌厉的敌意似乎收敛了一些。他不再看我,目光扫过地上几头魔兽的尸体,尤其是在那头被赤狱裁罪劈开的蝎怪身上停留了一瞬,眼神晦暗不明。
“自由丛林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冷冷地抛下一句,像是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随即,他手腕一翻,巨大的烈斩化作一道绿光消失不见。他不再理会我,转身,动作依旧有些僵硬,显然重伤初愈的身体并未完全恢复,但步伐却异常坚定地朝着丛林深处走去。
“喂!”我看着他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愣了一下,下意识喊出声,“你就这么走了?”
格瑞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头都没回。银白色的发梢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冷漠的弧线,只留下一个挺拔却透着疏离感的背影,迅速被浓密的树影吞没。
“……”我站在原地,看着满地的狼藉和迅速冷却的魔兽尸体,一阵无语。
这算什么?用完就扔?连句谢谢都没有?果然是传说中那个冷到骨子里的格瑞。
算了。我撇撇嘴,压下心里那点莫名其妙的不爽。本来也没指望冰山融化。至少……人救下来了,还确认了这的确是凹凸大赛的世界,以及我这身双系元力是实打实的。
当务之急,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弄清楚状况。
我收起赤狱裁罪,感受着体内元力的流转。圣光织愈的力量在刚才的治疗中消耗不少,此刻正缓慢地自行恢复,带来一种温润的滋养感。而赤狱裁罪的狂暴力量则蛰伏下去,如同沉睡的猛兽。
环顾四周,这片刚结束杀戮的空地显然不是什么久留之地。浓重的血腥味会像灯塔一样吸引来更多饥饿的猎食者。我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与格瑞离开相反的方向,小心地潜入了更加幽深的丛林。
自由丛林的危险程度远超想象。接下来的时间里,我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步步杀机”。伪装成藤蔓的毒蛇、潜伏在腐叶下的巨大食人花、成群结队、速度奇快的刀锋螳螂……各种奇形怪状、凶残嗜血的魔兽层出不穷。
战斗,成了唯一的主旋律。
赤狱裁罪成了我最可靠的伙伴。黑红色的剑光一次次撕裂黑暗,斩断利爪,劈开甲壳。每一次挥剑,那股毁灭的意志都仿佛在欢呼雀跃,与我的战斗本能越来越契合。剑锋饮血,黑红的光芒似乎也越发深邃内敛。
圣光织愈则成了我最大的依仗。白玉铃铛的光芒在一次次激战后抚平我身上的擦伤、灼伤和撕裂的伤口。它不仅能快速愈合物理创伤,似乎对某些魔兽附带的毒素和阴冷能量侵蚀也有不错的净化效果。这让我在丛林中拥有了远超常人的续航能力。
但精神上的疲惫却在不断累积。高度紧绷的神经,随时可能出现的致命袭击,还有对这个世界深深的陌生感和孤独感,像无形的重石压在心头。
几天后,一个同样被魔兽追得狼狈不堪的小队发现了我。他们惊讶于我能独自在自由丛林深处活动这么久,更震惊于我展现出的战斗力和那神奇的治愈能力——在一次协同作战中,我顺手用圣光织愈拉回了一个被毒刺贯穿大腿、眼看就要不行了的队员。
“大佬!收下我们的膝盖!”那个被救的队员涕泪横流,就差抱着我的腿喊再生父母了。小队队长,一个叫卡洛斯的棕发青年,眼神热切得像是在看一座移动的金山。
于是,我暂时加入了这个小队。人多力量大,互相照应,也能更快地获取积分和资源。卡洛斯他们实力不算顶尖,但经验丰富,对自由丛林的地形和常见魔兽习性很了解。他们负责探路、警戒和牵制,我则凭借着赤狱裁罪的强攻和圣光织愈的兜底,成了队伍里当之无愧的主力输出兼最强奶妈。
小队积分在稳步上升,日子似乎走上了正轨。只是偶尔,在战斗的间隙,或者在夜晚守夜时,看着篝火跳跃的光芒,脑海里会不受控制地闪过那个银发紫瞳、冰冷又倔强的身影,还有他捏着我手腕时那冰冷的触感。
啧,想他干嘛。我甩甩头,把那个不识好歹的冰山脸从脑子里赶出去。
直到那天,我们循着积分任务指引,追踪一群破坏力极强的“裂地岩蜥”,深入到了一片地形崎岖、布满巨大风化岩石和幽深裂缝的区域。
“小心点,奥阳姐,”卡洛斯压低声音提醒,指着前方一片相对开阔、地面布满龟裂痕迹的碎石滩,“那群岩蜥的老巢很可能就在前面那片石林里。它们皮糙肉厚,擅长钻地和震荡攻击,非常难缠。”
我点点头,握紧了赤狱裁罪。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和某种野兽特有的膻气。小队成员分散开,呈扇形小心翼翼地向石林包抄过去。
就在我们即将踏入那片碎石滩时,异变突生!
轰隆隆——!
脚下的地面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如同地底有巨兽翻身!巨大的裂缝如同黑色的闪电,瞬间在我们脚下和周围蔓延开来!碎石如同暴雨般从两侧陡峭的岩壁上崩落!
“不好!是岩蜥的陷阱!快退!”卡洛斯脸色剧变,嘶声大吼。
但太迟了!
震动来得过于猛烈和突然,我们小队成员几乎瞬间被震得东倒西歪,站立不稳。更要命的是,那布满龟裂的地面在剧烈的震荡下,如同脆弱的饼干般寸寸碎裂、塌陷!
“啊——!”一个队员脚下一空,惨叫着向下坠去!
“抓住!”离他最近的另一个队员扑过去想拉,结果自己立足的岩石也瞬间崩塌!
混乱!绝对的混乱!
我脚下同样不稳,赤狱裁罪狠狠插入旁边的岩壁才勉强稳住身形。眼看着小队成员如同下饺子般掉入那些深不见底、还在不断扩大的地裂之中,卡洛斯也岌岌可危!
来不及多想!
“圣光织愈——丝线形态!”我低喝一声,左手猛地扬起!
嗡!
掌心白玉铃铛印记大放光明!不再是温润的治愈光晕,而是爆射出无数道凝练如实质、散发着坚韧月白光华的丝线!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瞬间激射而出!
嗖!嗖!嗖!
光丝精准无比地缠住了卡洛斯和另外两个正在下坠队员的腰身、手臂!强大的韧性硬生生止住了他们下坠的势头!
“抓紧!”我大吼,左手五指张开,全力输出元力维持着光丝的拉扯。同时右手赤狱裁罪死死钉在岩壁上,承受着巨大的反作用力,手臂肌肉绷紧到了极限,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奥阳姐!”卡洛斯他们死命抓住救命的光丝,脸色煞白。
轰!轰!
更大的塌陷发生了!我们所在的这片区域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玻璃,彻底碎裂!脚下瞬间悬空!
“完了!”卡洛斯绝望地闭上了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快到极致的绿色流光,如同撕裂夜幕的闪电,猛地从侧上方一块凸出的巨大岩石后激射而来!
那速度,超越了视觉的捕捉!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锋芒!
唰——!
绿光精准无比地斩在连接着我的光丝和下方队员之间那片即将彻底崩塌、成为致命陷坑的地面上!
轰!!!
震耳欲聋的爆裂声!碎石如同炮弹般向四周激射!烟尘弥漫!
一道深达数米、宽如沟壑的巨大斩痕,硬生生将我们小队成员即将坠落的那片区域与后方相对稳固的岩地分割开来!形成了一道暂时的天堑!
崩塌的碎石和烟尘如同瀑布般落入下方深不见底的裂缝,发出轰隆的回响。
而那道绿色的流光,在完成这惊天一斩后,去势不减,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如同拥有生命般旋转着倒飞而回!
烟尘稍散。
一道挺拔冷峻的身影,稳稳地落在那道被他斩出的巨大沟壑边缘。银白色的短发在激荡的气流中微微拂动,紫色的瞳孔如同寒星,穿透弥漫的尘埃,精准地落在我身上。
烈斩巨大的刀身斜指地面,刃口寒光流转,映衬着他冰冷依旧、却仿佛比刚才少了几分疏离的侧脸。
格瑞。
他站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界碑,隔开了我们与死亡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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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尘呛人,弥漫在碎石滩上,久久不散。
脚下是令人心悸的悬空感,只有右手紧握的赤狱裁罪深深刺入旁边尚算稳固的岩壁,才勉强支撑着我没有立刻坠落。左手五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无数道月白色的光丝绷得笔直,另一端死死拉扯着卡洛斯和另外两个队员。元力如同开闸的洪水般疯狂涌向掌心,维持着光丝那惊人的韧性,每一秒都带来沉重的负担。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刚才那一瞬间的地陷天崩,以及那道撕裂死亡阴影的绿色刀光,带来的冲击力还未平复。
烟尘中,那道沟壑对面的身影逐渐清晰。
格瑞。
他站在被他斩出的那道巨大裂痕边缘,烈斩斜指,刀锋上残留着斩裂大地的狂暴气息。银发沾染了些许石粉,但丝毫不损其冷冽。紫色的眼眸穿过稀薄的尘埃,如同两盏冰冷的探灯,落在我身上,确切地说,是落在我死死钉在岩壁上支撑身体、以及左手维持着光丝拉扯的动作上。
那眼神里没有了初见时那种刺骨的审视和敌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淡的、近乎评估的冷静。像是在计算我还能撑多久。
“格……格瑞大佬?”卡洛斯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难以置信的惊喜,打破了死寂。他和其他两个队员像串在绳子上的蚂蚱,吊在光丝下晃荡,仰头看着对面那个如同天神下凡般的身影。
格瑞没有回应卡洛斯的呼喊。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他们身上停留一秒,依旧锁定着我。
“撑住。”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烟尘和下方裂缝传来的呼啸风声。不是鼓励,更像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话音未落,他动了。
没有多余的废话,也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他身形一晃,快得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下一个瞬间,他已经出现在我们所在的这片摇摇欲坠的崩塌区域边缘。烈斩被他反手插回背后,动作流畅得如同呼吸。
他俯下身,没有丝毫犹豫,一只手臂探出,精准地抓住了离他最近的一个队员的手臂。
“啊!”那队员惊呼一声,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传来,整个人如同腾云驾雾般被格瑞硬生生从光丝的拉扯中提了起来!格瑞腰身发力,手臂猛地一甩,动作干净利落得如同在扔一个沙袋。
呼!
那队员惊叫着,身体划出一道弧线,被稳稳地抛飞过那道数米宽的沟壑,重重地摔在对岸相对安全的地面上,虽然摔得七荤八素,但好歹是安全了。
紧接着是第二个队员。同样的动作,同样的精准和高效。格瑞的力量大得惊人,仿佛手里提着的不是一百多斤的成年人,而是轻飘飘的稻草。
最后是卡洛斯。
当格瑞冰冷的手抓住卡洛斯的手臂时,卡洛斯感激涕零:“格瑞大佬!谢谢!太感谢了!”
格瑞依旧沉默,紫眸甚至都没看他一眼,手臂发力,就要将他同样甩过去。
“等等!”我急忙开口,声音因为元力的剧烈消耗而有些沙哑,“光丝还连着!直接扯断会伤到他们本源!”
格瑞的动作顿住了。他抓着卡洛斯,转头看向我,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这“麻烦”的治愈系元力带来的限制。
“收!”我立刻会意,左手五指猛地一收!意念催动。
嗡!
连接在卡洛斯身上的月白光丝瞬间光芒大盛,随即如同有生命般,以极快的速度软化、分解,化作点点纯净的白色光粒,消散在空气中。光丝离体的瞬间,卡洛斯身体微微一震,但并没有预想中的痛苦,反而感觉身体一轻,似乎连之前战斗积累的暗伤都被抚平了些许。
格瑞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了然。不再耽搁,手臂发力一甩!
“啊——!”卡洛斯也化作空中飞人,安全着陆对岸。
三个队员都安全了。只剩下我,还悬在崩塌边缘,靠着赤狱裁罪和自身的元力苦苦支撑。
格瑞的目光再次落回我身上。
他没有立刻过来。反而微微侧身,目光如同最精准的雷达,迅速扫视着周围动荡的环境——两侧还在簌簌掉落的碎石岩壁,脚下深不见底、发出呜咽风声的巨大裂缝,以及远处石林中传来的、被刚才动静惊扰而显得越发暴躁的岩蜥嘶吼。
他在评估风险。冷静得近乎残酷。
几秒钟后,他似乎做出了判断。身形再次启动,这一次是直接朝着我冲来!他的动作迅捷而谨慎,每一步都踩在相对稳固的凸起岩石上,避开那些松动的区域。
眨眼间,他已来到我面前,距离不到半米。
浓烈的、属于他的气息瞬间笼罩过来——冰冷的金属味,淡淡的汗味,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属于岩石和尘土的冷冽气息。那双紫眸近在咫尺,清晰地映出我此刻的狼狈:凌乱的黑发粘在汗湿的脸颊,脸色因元力消耗而有些苍白。
他伸出手,不是抓我的手臂,而是直接探向我紧握着赤狱裁罪、钉在岩壁上的右手手腕!那只手骨节分明,带着一种常年握剑的沉稳力量感。
“松剑。”他命令道,声音低沉,不容置疑。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赤狱裁罪钉得太深,强行拔出或者带着它移动,很可能会破坏这处最后的支撑点导致彻底崩塌。没有丝毫犹豫,我意念一动。
唰!
黑红色的长剑瞬间化作一道流光消失,融入我右手掌心。
支撑点消失的刹那,失重感猛地袭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下滑去!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格瑞那只探出的手,如同铁钳般,精准而有力地扣住了我的手腕!一股强大的、不容抗拒的拉力瞬间传来!
“起!”
他低喝一声,腰身猛地发力,手臂肌肉瞬间绷紧!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顺着他的手臂传递过来,硬生生将我从下坠的边缘拽了回来!我的身体被他这股力量带得向前扑去,眼看就要撞进他怀里。
格瑞反应极快,在我扑过来的瞬间,空着的左手闪电般探出,不是扶,而是稳稳地按在了我的肩膀上,强行止住了我前冲的势头,也将我们之间那点微妙的距离重新拉开。
他的手掌宽大,隔着作战服布料,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沉稳的力道和偏低的体温。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干脆利落得像是处理一件亟待搬运的货物。
“走!”没有任何解释,甚至没有多看我一眼。格瑞扣着我手腕的手没有丝毫放松,另一只按在我肩上的手微微用力,推着我转身。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脚下和前方,寻找着最快捷、最稳固的落脚点。
“跟上。”
依旧是简短到吝啬的命令。他拉着我,开始在摇摇欲坠的崩塌地带快速移动。他的步伐精准而迅捷,每一次落脚都踩在岩石的实心处或稳固的凸起上,对危险的预判精准得可怕。我几乎是被他半拖半带着向前冲,脚步踉跄,但手腕上传来的力量异常稳定,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掌控感。
碎石在脚下簌簌滚落,掉入深不见底的黑暗裂缝。两侧岩壁的震颤还未完全停止。格瑞拉着我,在嶙峋的怪石和纵横的裂缝间跳跃、穿梭,动作矫健得如同在悬崖上漫步的羚羊。
每一次看似惊险的落脚,每一次在狭窄岩脊上的快速通过,都被他计算得分毫不差。他沉默地在前方开路,宽阔的背影挡住了大部分崩落的碎石和扑面的冷风,只留下一个沉默而可靠的剪影。
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在死亡的边缘奔跑,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前方出现了那道被烈斩劈开的、如同天堑般的巨大沟壑边缘。
“跳过去。”格瑞的声音在呼啸的风声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甚至没有松开我的手,只是侧过头,紫眸飞快地瞥了我一眼,像是在确认我是否还有力气。
沟壑对面,卡洛斯他们紧张地伸着手,大喊着:“这边!跳过来!”
没有时间犹豫。格瑞扣着我手腕的力道骤然加重,同时脚下猛地发力蹬地!
“走!”
一股强大的助力传来,我几乎是本能地借着他这一推之力,身体腾空而起!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脚下是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渊。那一瞬间的悬空感让人心脏骤停。
砰!
双脚重重地踏上了沟壑对面坚实的地面,巨大的惯性让我向前冲了两步才勉强站稳。身后传来格瑞沉稳的落地声。
安全了。
卡洛斯他们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激动和对格瑞的无限感激。
“奥阳姐!你没事吧?”
“格瑞大佬!太感谢了!刚才要不是您……”
“对啊对啊!您简直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格瑞仿佛完全没有听到那些嘈杂的感激。在我站稳的瞬间,他扣着我手腕的手就干脆利落地松开了,快得没有一丝留恋。那只按过我肩膀的手,也早已收回。
他看都没看围上来的卡洛斯他们,目光平静地扫过我因为脱力和紧张而微微喘息的样子,确认我确实无碍后,便径直转身,朝着远离这片危险石林的方向走去。烈斩巨大的刀柄在他背后沉默地矗立。
依旧是那个冷漠疏离的背影,银白的发梢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利落的线条。
“格瑞!”我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他的脚步微微一顿,侧过半边脸。轮廓分明的下颌线绷紧,紫眸在阴影里瞥了我一眼,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像是在问“还有事?”
卡洛斯他们瞬间噤声,紧张地看着我。
我看着他那副生人勿近的冰山模样,到嘴边的“谢谢”不知怎么就拐了个弯,脱口而出:“喂!上次救你的报酬,还没给呢!”
这话一出口,连我自己都愣了一下。卡洛斯他们更是瞪大了眼睛,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敢跟大赛第二讨债?
格瑞似乎也完全没料到我会这么说。他彻底转过身,正面对着我。紫眸中掠过一丝极其罕见的、近乎错愕的情绪,如同冰封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荡开细微的涟漪。他微微蹙眉,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荒谬的问题。
几秒钟的沉默,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就在卡洛斯他们快要窒息的时候,格瑞终于有了动作。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探向自己腰间那个不起眼的储物胶囊。
咔哒。
一声轻响。他从里面取出一块东西,看也没看,手腕一抖。
一道棕黑色的影子,带着细微的破空声,朝我直直地飞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伸手接住。
入手微凉,带着点沉甸甸的分量。低头一看,是一块包装极其简陋、甚至没有任何商标的……长方体块状物。深棕色的外表,散发着一种熟悉的、醇厚而甜腻的香气。
巧克力。
一块最普通、最廉价,但此刻在危机四伏的凹凸大赛中,却显得无比奢侈和……怪异的巧克力。
我捏着那块巧克力,抬起头,有些愕然地看向格瑞。
他已经再次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银白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嶙峋的怪石之后,只留下一个干脆利落的背影,和一句随风飘来的、依旧没什么温度的话:
“两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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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清?”
我捏着那块还带着格瑞腰间储物胶囊微凉触感的巧克力,看着他那道银白色身影干脆利落地消失在怪石嶙峋的阴影里,一时间有点回不过神。
“奥、奥阳姐?”卡洛斯小心翼翼地凑过来,眼神在我手里的巧克力和我脸上之间来回逡巡,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你……你和格瑞大佬……很熟?”
另外两个队员也竖起了耳朵,眼睛亮得堪比探照灯。
“熟?”我回过神来,没好气地把那块廉价巧克力揣进作战服口袋,拍了拍手上的灰,“熟个鬼!那家伙就是个行走的冰山加大号闷葫芦!还两清?一块破巧克力就想打发救命之恩?想得美!”我撇撇嘴,心里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家伙……居然会随身带着巧克力?还正好是这种最普通的、但偏偏是我最喜欢的那种甜腻醇厚的口味?是巧合吧?
“可是……”卡洛斯挠挠头,“格瑞大佬居然会给你东西……这简直比看到雷狮老大扶老奶奶过积分商店还惊悚啊!”
“少废话!”我打断他的脑补,踢开脚边一块碎石,看向那片差点把我们全埋了的石林,“任务目标还在里面呢,积分还要不要了?岩蜥还杀不杀了?”
提到积分和岩蜥,卡洛斯他们立刻把格瑞抛到了脑后,重新紧张起来。
“杀!当然要杀!”卡洛斯握紧了武器,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差点被它们阴死,这口气必须出!奥阳姐,你说怎么打?”
接下来的围剿战,我打得格外凶狠。赤狱裁罪的黑红剑光几乎没停过,将憋在心里的那点莫名其妙的气(也许是气格瑞的冷淡?也许是气自己的胡思乱想?)全都发泄在了那群皮糙肉厚的裂地岩蜥身上。圣光织愈的白光也不时亮起,给被震伤或擦伤的队员快速疗伤。
战斗结束,收获颇丰。小队积分蹭蹭上涨,卡洛斯他们乐得合不拢嘴。
“奥阳姐威武!” “跟着大佬有肉吃!” 赞美之词不绝于耳。
我摆摆手,示意他们打扫战场收集材料。自己则走到一块相对干净的岩石边坐下,从口袋里摸出那块巧克力。简陋的包装纸被剥开,露出里面深棕色、方方正正的一大块。我掰下一小块丢进嘴里。
浓郁的、带着点苦味的甜腻瞬间在舌尖化开,熟悉的味道让紧绷的神经都松弛了几分。
啧,味道……居然还不错。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轨迹。小队行动,猎杀魔兽,赚取积分。只是那块巧克力的味道,像一颗小小的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漾开了一圈圈涟漪。格瑞那张万年冰封的扑克脸,偶尔会不受控制地溜进脑海。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自由丛林深处,我们小队在一处相对隐蔽、靠近水源的岩壁下扎营休整。
晨光熹微,穿透茂密的树冠,在林间投下斑驳的光柱。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新气息和泥土的微腥。
我缩在铺着厚厚干燥苔藓的临时床铺上,裹着一条薄薄的保温毯,睡得正沉。连续几天的战斗和赶路,消耗实在太大。睡懒觉——这穿越前就根深蒂固的爱好,在危机四伏的大赛里,反而成了难得的奢侈和慰藉。意识沉在温暖的黑暗里,舒服得不想动弹。
“……奥阳姐还没醒?”一个刻意压低的队员声音传来。
“嘘!小声点!让大佬多睡会儿!昨天那头沼泽毒鳄王可全靠她才拿下的!”这是卡洛斯的声音,同样压得极低。
“知道知道……可这都日上三竿了……积分商店那边新到的补给……”
“等着!积分重要还是大佬休息重要?想挨揍?”
细微的交谈声像恼人的蚊子,钻进耳朵,试图把我从甜美的沉眠里拽出来。我烦躁地把脑袋往苔藓里埋得更深,用毯子蒙住头,心里哀嚎:别吵……再睡五分钟……就五分钟……
就在我即将再次沉沦梦乡的边缘——
叮铃……
一声极其细微、清脆悦耳的铃音,毫无征兆地在耳边响起。
如同清晨凝结在草叶尖端的露珠,滴落在静谧的湖心,荡开一圈涟漪。
叮铃……叮铃铃……
声音很轻,很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却又不刺耳。它并非持续不断,而是如同拥有生命的精灵,在耳边轻盈地跳跃、回旋。
我皱紧了眉头,下意识地想把这恼人的“噪音”驱赶走。可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带着一种……温润、安抚,甚至有点亲昵的意味?
等等!
我猛地睁开眼!
入目的是岩壁粗糙的纹理和垂下的藤蔓。声音的来源……就在我枕边!
我撑起身子,循声看去。
只见一枚通体温润无瑕的白玉铃铛,正静静地悬浮在我枕头上方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它散发着柔和朦胧的乳白色光晕,如同最纯净的月华凝聚而成,微微地、自主地旋转着。随着它的旋转,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极其细微的乳白色光晕涟漪般扩散开来。
每一次旋转,都带起那一声声空灵、悦耳、能直接渗透进灵魂深处的叮铃声。
圣光织愈!
我的元力武器!但它此刻并非由我主动召唤,而是……仿佛拥有了自己的意识,在自发地、轻盈地演奏着一首无声的唤醒曲!
这……怎么回事?
我彻底懵了。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触碰它。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温润玉体的瞬间,白玉铃铛仿佛受惊般,轻盈地向后飘飞了一小段距离,避开了我的手指。但它并未停止旋转和鸣响,光晕依旧柔和地扩散着,叮铃声也持续着,仿佛在调皮地说:醒了?该起床啦!
一股难以言喻的、被“调戏”了的感觉涌上心头。这铃铛成精了?
我坐起身,环顾四周。卡洛斯和其他队员都在不远处的篝火余烬边整理装备,背对着我这边,似乎完全没有听到这近在咫尺的铃声,也没有注意到这悬浮的铃铛。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扫过枕边。
一块深棕色的、方方正正的巧克力,安静地躺在那里。包装依旧简陋,和我口袋里那块一模一样。在它旁边,还放着一小枝……花?
那不是普通的野花。花瓣层层叠叠,呈现出一种极其深邃、近乎于黑的暗红色,边缘却晕染着一圈如同鲜血凝固般的艳红。花型饱满而华丽,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颓靡之美。几片深绿色的叶片衬托着它,散发出一种冷冽、神秘又带着致命诱惑的香气。
一朵……黑红色的玫瑰?在这危机四伏的自由丛林里?
我拿起那朵玫瑰,冰冷柔韧的花茎触感真实。花瓣丝绒般的质感,深沉到极致的颜色,仿佛能吸走周围所有的光。这绝不是自然界常见的品种。巧克力……玫瑰……还有这自己跑出来唱歌的铃铛……
一个名字,几乎是瞬间跳入脑海。
格瑞。
是他!只有可能是他!那个闷葫芦,那个冰山脸!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做到的?把东西放在我枕边,还……操控了我的圣光织愈当闹铃?!
一股热气猛地冲上脸颊。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咚咚咚地撞击着胸腔,声音大得我自己都怕被不远处的卡洛斯他们听见。
羞恼?震惊?还有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深究的、隐秘的甜意?
我一把抓过那朵妖异的玫瑰和那块巧克力,像做贼一样飞快地塞进作战服内侧的口袋里。同时意念狂催:“回来!”
嗡!
那还在愉快旋转、发出叮铃清响的白玉铃铛猛地一滞,似乎有些不情愿地停止了鸣响和转动。乳白色的光晕收敛,它化作一道温润的白光,“嗖”地一下钻回我的左手掌心,只留下一个微微发烫的印记。
世界终于清静了。
可我的心跳,却怎么也静不下来。脸颊的温度持续攀升。那个银发紫瞳、沉默寡言的身影,此刻在我脑海里无比清晰。他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来到我身边,放下东西,还……用我的铃铛叫我起床?
这算什么?冷面杀手的……另类浪漫?
“奥阳姐?你醒啦?”卡洛斯听到动静,转过身,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正好,我们准备去积分商店那边看看新补给,一起吗?”
“啊?哦……好,好。”我有些慌乱地应着,从临时床铺上爬起来,努力平复着过快的心跳和脸上的热度。手指隔着作战服布料,无意识地按住了口袋里那块巧克力和那朵冰冷的玫瑰。
格瑞……你究竟……想干什么?
这个疑问,如同那朵黑红色玫瑰的香气,无声地缠绕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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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分商店坐落在一处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由几座造型奇特、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半球形建筑组成。这里是自由丛林最大的补给点和信息集散地,无论何时都人声鼎沸。形形色色的参赛者穿梭其中,有的行色匆匆,满身血污,眼神凶悍;有的则三五成群,大声谈笑,交换着情报或战利品。空气里混合着汗味、血腥味、药剂味和各种食物加热后的油腻香气。
卡洛斯他们一进入这片区域,就像鱼儿入了水,立刻分散开,目标明确地奔向不同的补给柜台和情报贩子。我则有些心不在焉,目光在攒动的人头和琳琅满目的商品货架上漫无目的地扫过,指尖隔着作战服布料,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块棱角分明的巧克力和那朵丝绒般冰冷的玫瑰花瓣。
格瑞……他也会来这里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强行压了下去。那个独行侠,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嘈杂的地方。
“喂!看那边!”一个刻意压低、却难掩兴奋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是队里那个总爱八卦的瘦高个队员杰米。
“嘶……真的是他!大赛第二!”另一个队员的声音也带着震惊。
“他怎么会来这里?买补给?不可能吧,这种大佬还需要自己来买?”
“等等……他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卡洛斯小队成员的议论声像小钩子一样,瞬间勾住了我飘忽的注意力。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猛地一跳。我几乎是立刻顺着他们目光聚焦的方向望去。
就在离我们不远的一个相对冷清的装备维修柜台旁,一道挺拔冷峻的身影静静地伫立着。
银白色的短发在商店内部柔和的灯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泽,如同上好的绸缎。紫色的眼眸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掩去了眸中惯常的冰冷,显得异常专注。他微微侧着头,似乎在认真倾听着柜台后面那个矮个子地精技师唾沫横飞的讲解。
而他的手里……
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间,正捏着一件……极其违和的东西。
那是一条发带。
一条用料考究、做工精细的发带。主体是深邃如夜空的黑色丝绸,泛着柔和内敛的光泽。而在发带的两端,各镶嵌着一朵小小的、完全由某种暗红色金属丝线编织而成的玫瑰花饰。玫瑰的花瓣层叠分明,边缘锋利,闪烁着冷硬的金属寒光,带着一种危险而妖异的美感,与那柔软的黑色丝绸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黑与红,柔韧与冷硬,温婉与锋芒。
这风格……这配色……
我的指尖在口袋里,清晰地触碰到了那朵同样黑红妖异的、真实的玫瑰花瓣。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脸颊烫得惊人。
他……他在看发带?还是……这种风格的发带?!
“我的天……格瑞大佬……在研究女孩子的发带?!”杰米的声音充满了世界观崩塌的震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不可能吧?是不是什么新型武器配件?”另一个队员试图用理智分析。
“你看他那表情!像是在研究武器吗?那眼神……我靠,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卡洛斯也加入了八卦阵营,搓着胳膊,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柜台后的地精技师还在口若悬河,似乎在极力推销着什么。格瑞的眉头几不可查地微微蹙了一下,似乎在权衡,或者挑剔。他那惯常没什么表情的侧脸线条,在专注地凝视着手中那条黑红发带时,竟透出一种奇异的……温柔?或者说,是某种笨拙的认真?
他伸出另一只手,食指的指腹极其小心地、轻轻触碰了一下发带一端那朵暗红色金属玫瑰冰冷而锐利的花瓣边缘。那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是在确认它的牢固程度。
这一幕带来的冲击力,不亚于看到雷狮在跳芭蕾舞。
我站在原地,感觉周围的喧嚣仿佛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整个世界只剩下那个银发紫瞳的身影,和他指间那条在灯光下折射出奇异光彩的黑红发带。心跳声在耳膜里鼓噪,一下,又一下,沉重而清晰。一种强烈的、想要立刻逃离这里的冲动攫住了我。
就在这时,格瑞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低垂的紫眸瞬间抬起,如同最精准的雷达,穿透了攒动的人头和嘈杂的空气,锐利无比地、毫无偏差地——锁定在了我的脸上!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我清晰地看到他紫眸深处骤然掀起的波澜——那是一种被当场抓包的、极其罕见的错愕!如同万年冰封的湖面被投入了一块巨石,冰块碎裂,水花四溅!那惯常的冰冷和镇定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击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狼狈的窘迫。
他捏着发带的手指,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随即,几乎是本能地,那只捏着发带的手猛地向身后藏去!动作快得带起一道残影,带着一种欲盖弥彰的笨拙和……可爱?
但已经晚了。
我的目光,以及卡洛斯小队成员那几双瞪得溜圆、充满了震惊和熊熊八卦之火的眼睛,早已将他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动作尽收眼底。
格瑞脸上的冰层彻底碎裂了。一丝极淡的、近乎于无的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爬上了他冷白的耳廓,并且有向脸颊蔓延的趋势。那双向来冰冷锐利的紫眸,此刻罕见地出现了一丝闪躲,避开了我的视线,飞快地扫向地面,然后又强自镇定地抬起,试图重新维持那份高冷。
然而,那微微泛红的耳尖和眼底尚未完全褪去的窘迫,彻底出卖了他。
气氛尴尬得能让人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咳!”柜台后的地精技师不明所以,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试图拉回这位奇怪顾客的注意力,“这位尊贵的客人,您看这……”
“买了。”格瑞猛地打断他,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冷硬,带着一种急于结束这一切的仓促。他甚至没问价格,手指在柜台上的积分感应器上飞快地划过。
嘀!
积分扣除的提示音响起。
格瑞一把抓起那条被装进一个朴素小盒的黑红发带,看也没看就塞进了腰间的储物胶囊。动作快得如同在销毁罪证。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抬起头,目光重新看向我这边。那丝窘迫已经被强行压下,紫眸恢复了惯常的冰冷,甚至比平时更加锐利,带着一种“敢说出去就死定了”的无声警告,狠狠扫过卡洛斯他们。
卡洛斯小队成员齐齐打了个寒颤,瞬间低下头,假装自己在研究地板花纹。
然后,格瑞的目光最终落回到我脸上。那眼神复杂极了,冰冷中带着警告,警告下又藏着尚未完全褪尽的狼狈,甚至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被撞破秘密后的羞恼?
他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极具压迫感地看了我一眼。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迈开长腿,以一种比来时快得多的速度,几乎是落荒而逃般,迅速消失在积分商店另一侧涌动的人潮之中。银白色的发梢在人群中一闪而逝,只留下一个略显仓促僵硬的背影。
空气仿佛在格瑞消失的瞬间才重新开始流动。
“呼……”卡洛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心有余悸地看向我,“奥阳姐……刚才……我们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杰米凑过来,眼睛亮得惊人,压低声音,充满了敬畏和八卦:“大佬……格瑞大佬他……刚才是在给你买发带?对吧?我没看错吧?那朵金属玫瑰!跟你那朵真的玫瑰花颜色一模一样!我的天!这信息量……太大了吧!”
我站在原地,感觉脸颊的温度还在持续升高。口袋里那块巧克力和玫瑰花的触感变得异常清晰,而格瑞最后那个糅合了冰冷警告和羞恼窘迫的眼神,更是反复在脑海里回放。
“闭嘴!”我恼羞成怒地低吼一声,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什么都没看见!懂不懂?”
“懂!懂懂懂!”卡洛斯他们立刻小鸡啄米般点头,但脸上那副“我懂,我都懂”的暧昧表情却怎么也藏不住。
我烦躁地转过身,不想再面对这些八卦的眼神。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格瑞消失的方向。
格瑞……你……
那块巧克力在口袋里,似乎开始微微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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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丛林的边缘地带,地形逐渐变得平缓。参天的巨木稀疏了些,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低矮的灌木丛和开满不知名野花的草地。阳光终于能肆无忌惮地洒落下来,驱散了部分丛林深处的阴冷和压抑。
卡洛斯小队正在这片相对安全的区域进行短暂的休整。连续的高强度战斗和赶路,让每个人都疲惫不堪。此刻正是午后,吃饱喝足,困意上涌。几个队员各自找了块阳光温暖的草地,裹着毯子,很快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连卡洛斯也抱着他的武器,靠在一块大石头上,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我也有些昏昏欲睡。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像盖了一层柔软的金色毯子。连日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眼皮沉得直打架。我靠着一棵老树的虬结树根坐下,把玩着口袋里那块格瑞给的巧克力,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它方正的棱角,意识渐渐模糊。
就在意识即将滑入梦乡的边缘——
一种极其细微的、如同被冰冷毒蛇盯上的阴冷感,毫无征兆地顺着脊椎骨猛地窜了上来!
我瞬间惊醒!睡意全消!
猛地睁开眼,视线警惕地扫向四周。阳光依旧明媚,草地依旧安静,卡洛斯他们的鼾声依旧均匀。似乎……一切如常?
不对!
太安静了!刚才还隐约能听到的虫鸣鸟叫,此刻完全消失了!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压力。阳光落在身上,非但感觉不到暖意,反而有种毛骨悚然的冰冷。
“敌袭!都起来!”我厉声喝道,同时右手猛地按向地面,借力弹起!
就在我起身的刹那!
咻!咻!咻!
刺耳的破空声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同时响起!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三道模糊的残影!
三支闪烁着幽绿寒光、明显淬了剧毒的金属弩箭,撕裂空气,如同三条择人而噬的毒蛇,精准无比地射向我刚才靠坐的位置!
噗!噗!噗!
锋利的箭矢深深钉入我身后的老树树干,箭尾兀自剧烈颤抖!箭头周围的树皮瞬间泛起一层诡异的黑色,发出滋滋的轻微腐蚀声!
好险!再慢半秒,被钉穿的就是我的脑袋!
“谁?!”卡洛斯他们被我的喝声惊醒,看到树上的毒箭,瞬间脸色煞白,睡意全无,纷纷抄起武器跳了起来,紧张地围拢到我身边,背靠着背,警惕地望向箭矢射来的方向。
“反应挺快嘛,小美人儿。”一个带着戏谑和淫邪的沙哑嗓音响起。
灌木丛晃动,五道身影缓缓走了出来,呈半圆形将我们包围。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异常魁梧的光头壮汉,像一座移动的铁塔。他赤裸的上身布满狰狞的伤疤和鼓胀的肌肉,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灰色。他肩上扛着一柄造型夸张、布满锯齿的巨斧,斧刃上还残留着暗褐色的干涸血迹。此刻,他咧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那双浑浊的三角眼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赤裸裸的贪婪和令人作呕的淫邪,死死地黏在我身上,尤其是在我的脸和身体曲线上来回扫视。
“啧,果然和情报说的一样,是个极品。”光头壮汉舔了舔肥厚的嘴唇,声音像是砂纸摩擦,“还有那手起死回生的奶人本事……兄弟们,今天这票赚大了!拿下这小娘们儿,以后咱们兄弟在自由丛林横着走!”
他身后四个队员也发出不怀好意的哄笑,眼神同样肆无忌惮。一个瘦得像竹竿、手里把玩着几枚毒镖的阴鸷青年,一个扛着巨大金属塔盾、满脸横肉的胖子,一个手持双匕、眼神如同毒蛇的矮个子,还有一个手里拎着刚才那种淬毒手弩的弓手。
“狂斧巴克?!”卡洛斯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是自由丛林臭名昭着的掠夺者头目!心狠手辣,专挑落单队伍下手,尤其喜欢……折磨女参赛者!”
恐惧瞬间在小队成员中蔓延开来。对方的凶名显然让他们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把积分和值钱的东西交出来,还有……”巴克的目光再次落到我脸上,淫邪地笑着,伸出猩红的舌头舔过斧刃,“这小美人儿,乖乖跟我们走,把大爷们伺候舒服了,说不定能留你们一条狗命。”
赤裸裸的威胁和侮辱。
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间从我心底窜起,直冲头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那目光中毫不掩饰的肮脏欲望!赤狱裁罪仿佛感应到我的杀意,在我右手掌心蠢蠢欲动,发出兴奋的低鸣。
“做梦!”我踏前一步,将有些发抖的卡洛斯他们挡在身后,声音冷得像冰,“想动我?先问过我手里的剑!”
“哈哈哈!够辣!老子喜欢!”巴克狂笑一声,眼中凶光毕露,“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动手!男的宰了!女的抓活的!老子要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杀!”他身后的掠夺者们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鬣狗,猛地扑了上来!
战斗瞬间爆发!
“赤狱裁罪!”
黑红色的长剑瞬间出现在我手中,灼热的高温让周围的空气都微微扭曲!毁灭的意志充斥脑海,我迎着冲在最前面的那个手持双匕、如同毒蛇般袭来的矮个子,一剑劈出!
锵!
匕首与黑红剑锋碰撞,爆出一溜火星!矮个子刺客显然没料到我的力量如此之强,闷哼一声,被震得踉跄后退。
“小心毒镖!”卡洛斯大喊。
咻!咻!
两道幽绿色的寒芒如同鬼火,悄无声息地从侧面射向我的肋下!是那个竹竿一样的阴鸷青年!
“圣光织愈——光壁!”我左手一扬,白玉铃铛印记亮起!一面由柔和月白光华凝聚而成、半透明的光盾瞬间出现在身侧!
叮!叮!
两支毒镖撞在光壁上,如同撞上坚韧的橡胶,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即被弹飞出去,上面的幽绿光泽瞬间黯淡了不少。
“死胖子!挡住她!”巴克怒吼。
轰!
一面巨大的、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塔盾如同移动的城墙,带着沉闷的风压,狠狠朝我撞击而来!是那个扛盾的胖子!势大力沉,试图将我撞飞或者压制!
“滚开!”我眼神一厉,不退反进!赤狱裁罪剑身上的火焰纹路骤然亮起!双手握剑,腰身拧转,全身的力量灌注于一点!
“破!”
黑红色的剑光如同燃烧的陨石,带着一往无前的毁灭气势,狠狠斩在迎面撞来的塔盾中央!
铛——!!!
一声震耳欲聋、如同洪钟大吕般的巨响炸开!狂暴的气浪以撞击点为中心向四周猛烈扩散,吹得地上的草皮都翻卷起来!
手持塔盾的胖子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如同喝醉了酒,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双脚离地,蹬蹬蹬连续向后倒退十几步,每一步都在草地上踏出深深的脚印!他手中的塔盾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呻吟,中央位置赫然出现了一道深达寸许、边缘焦黑熔融的恐怖斩痕!
“呃啊!”胖子双臂剧烈颤抖,几乎握不住盾牌,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好机会!”那个阴鸷的竹竿青年眼中闪过一丝狠毒,手指连弹!这一次,不是毒镖,而是三枚只有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的细针!无声无息,速度却快如闪电,如同三道细微的黑色闪电,分别射向我的双眼和咽喉!角度刁钻歹毒至极!
“奥阳姐小心!”卡洛斯目眦欲裂,想冲过来救援却被那个手持淬毒手弩的弓手死死压制,弩箭如同跗骨之蛆般追着他射击。
眼看那三枚细若牛毛的毒针就要及体!
嗡!
千钧一发之际,圣光织愈的白光再次亮起!这一次不再是光壁,而是无数道比发丝还要纤细、流淌着纯净月白光华的丝线!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瞬间在我面前交织成一张细密无比的光网!
噗!噗!噗!
三枚歹毒的毒针撞入光网之中,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那坚韧而充满净化之力的光丝缠绕、包裹,针尖上的幽绿毒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消散!
“什么?!”竹竿青年失声惊呼,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骇然之色。
“臭娘们!找死!”眼看手下连连受挫,巴克彻底暴怒了!他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如同被激怒的蛮熊!那柄布满锯齿的恐怖巨斧被他单手抡起,带起一阵令人窒息的风压!斧刃上亮起土黄色的厚重光芒,带着开山裂石般的恐怖威势,朝着我当头劈下!
“狂岩裂地斩!”
这一斧,凝聚了他全部的力量和凶性!还未及体,那沉重的风压已经压得我呼吸一窒,脚下的地面似乎都在微微下沉!卡洛斯他们更是被这股气势压迫得脸色惨白,几乎喘不过气!
躲不开!硬接?赤狱裁罪虽强,但对方的力量属性明显是极致的厚重和破坏!仓促硬拼,我绝对吃亏!
电光火石之间,我眼神一凛,左手五指猛地张开,对着狂暴劈下的巨斧虚按!
“圣光织愈——滞!”
嗡!
白玉铃铛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无数道凝练无比的乳白色光丝如同喷发的泉水,瞬间喷射而出!它们并没有去硬撼那势大力沉的斧刃,而是如同最柔韧的蛛网,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地缠绕向巨斧挥动的轨迹和巴克那粗壮的手臂!
光丝缠绕上斧刃和手臂的瞬间,巴克那狂暴无匹的下劈之势,竟然真的出现了一瞬间极其短暂的凝滞!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沼!虽然只有短短一瞬,光丝就在巨斧蕴含的恐怖力量下寸寸崩断,发出细微的撕裂声,但这一瞬的迟滞,已经足够!
就是现在!
我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羽毛,借着对方巨斧带来的风压,脚下一点,以一个极其惊险的弧度贴着那沉重的斧刃边缘向后滑退!同时,右手赤狱裁罪借着滑退的旋转之力,由下至上,划出一道刁钻狠辣的黑红色弧光!
“赤牙!”
嗤啦!
剑锋如同烧红的餐刀切入黄油,精准地掠过巴克因用力劈砍而暴露出的、没有护甲保护的腋下!
噗嗤!
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瞬间绽开!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飙射而出!
“呃啊——!”巴克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剧痛让他庞大的身躯猛地一个趔趄,巨斧差点脱手!他捂着血流如注的腋下伤口,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惊骇和暴怒,“你……你竟敢伤我?!给我宰了她!一起上!不计代价!”
剧痛和羞辱彻底激发了巴克的凶性!他不再顾忌什么抓活口,剩下的四个掠夺者在他的咆哮下也彻底红了眼,如同四头被激怒的疯狗,放弃了卡洛斯他们,全部朝我扑了过来!毒镖、匕首、弩箭、塔盾的撞击……各种攻击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
双拳难敌四手!尤其是对方在巴克受伤后彻底陷入了疯狂,攻击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我凭借着赤狱裁罪的锋锐和圣光织愈的灵活防御周旋,赤狱剑光每一次闪烁都带起一蓬血花,光丝与光盾不断在身周闪现,弹开致命的攻击。但对方的配合也极其默契,尤其是那个手持塔盾的胖子,不顾盾牌上的巨大裂痕,死死地限制着我的移动空间,给其他三人创造攻击机会。
嗤啦!
一道毒蛇般的匕首寒光贴着我的腰侧划过,作战服被割开,皮肤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一丝麻痹感顺着伤口蔓延。是那个矮个子刺客!他如同跗骨之蛆,身法诡异。
咻!
一支淬毒弩箭擦着我的脸颊飞过,带起的劲风刮得皮肤生疼。
“奥阳姐!”卡洛斯他们目眦欲裂,想要冲过来帮忙,却被巴克那柄虽然受伤、但依旧势大力沉的巨斧死死拦住!巴克如同疯虎,完全不顾腋下血流不止的伤口,巨斧狂舞,硬生生将卡洛斯小队三人压制得无法靠近半步!
“别管老子!先弄死那小娘们!”巴克一边疯狂攻击卡洛斯他们,一边嘶声咆哮。
压力陡增!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苦战!体内的元力如同开闸的洪水般疯狂消耗。圣光织愈的光芒在抵挡了数次毒针和弩箭后开始变得黯淡,光丝也显得后继乏力。赤狱裁罪的剑光依旧锋锐,但每一次挥剑都感觉沉重了几分。
汗水混合着血水(有敌人的,也有我自己被匕首划伤的)从额角滑落,模糊了视线。呼吸变得灼热而急促。
要撑不住了……
就在我格开胖子塔盾的一次撞击,身形踉跄,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而矮个子刺客的匕首如同毒蛇吐信,悄无声息地刺向我后心,弓手的弩箭也再次锁定我咽喉的致命瞬间——
一道冰冷到极致、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锋锐气息,毫无征兆地降临!
如同极北之地最凛冽的寒风,瞬间席卷了整个战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一道快到超越思维极限的绿色刀光,如同自九天垂落的审判雷霆,带着斩断一切阻碍的决绝意志,撕裂了空间!
它的目标,并非具体的某一个人。
而是——所有挡在我与攻击者之间的一切!
唰——!!!
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只有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仿佛空间本身被切开的裂帛之声!
绿色的刀光如同最精准的外科手术刀,贴着我的后背掠过!那冰冷的锋芒让我后颈的汗毛瞬间根根倒竖!
噗嗤!噗嗤!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那个如同跗骨之蛆、匕首即将刺入我后心的矮个子刺客,身体猛地僵直在原地!他保持着前扑突刺的姿势,脸上狰狞的表情凝固,一条细细的血线从他眉心笔直向下延伸,穿过鼻梁、嘴唇、咽喉、胸膛……一直蔓延到小腹!
下一秒,他的身体沿着这条血线,无声无息地向左右两边平滑地裂开!内脏和鲜血如同炸开的西瓜,轰然喷洒!
那支射向我咽喉的淬毒弩箭,在距离我喉咙不到十公分的地方,被那道绿色的刀光精准地从中劈开!断成两截的箭矢无力地掉落在地。
手持塔盾、试图再次挤压我空间的胖子,他那面布满裂痕的巨大塔盾,连同他握着盾牌的手臂,被那道绿色的刀光如同切豆腐般,齐肩斩断!断臂和沉重的半截塔盾轰然坠地!胖子发出杀猪般的凄厉惨嚎,捂着喷血的断臂伤口踉跄后退!
那个射出毒箭的弓手,他手中那把淬毒手弩的弩身和弓弦,连同他扣动扳机的几根手指,也在同一时间被那道快得无法形容的刀光瞬间斩断!手指和弩机碎片混合着鲜血飞溅!弓手抱着断指的手,发出惊恐绝望的惨叫!
一刀!
仅仅一刀!
如同死神的镰刀挥过,瞬间斩断了所有指向我的獠牙!瓦解了所有近在咫尺的致命威胁!
绿色的刀光在完成这惊世骇俗的一击后,去势不减,带着刺耳的破空尖啸,旋转着倒飞而回!
一道挺拔冷峻的身影,如同瞬间移动般,出现在我身侧。他单手稳稳地接住了飞旋而回的烈斩巨大刀柄。
银白色的短发在激荡的杀气中微微拂动,紫色的瞳孔深处,翻涌着比万载玄冰更加酷寒、比九幽深渊更加恐怖的杀意!那杀意如同实质的刀锋,瞬间锁定了场中剩余的所有敌人!
格瑞!
他站在那里,手中的烈斩斜指地面,刃口上,几滴温热的鲜血正缓缓滑落,滴在青翠的草叶上,晕开刺目的红。
冰冷的声音,如同极地寒风刮过战场,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活人的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如同宣判般的绝对意志:
“动她,先问过我的烈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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