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纹舟的甲板还残留着上一战的焦痕,吴奎刚把最后一块雷魔碎骨扔进混沌雷火里炼化,后颈的汗毛突然根根倒竖——那不是单只元婴雷魔的威压,而是两股,像两条漆黑的毒蛇,正从雷泽深处的迷雾里钻出来,带着能压垮山岳的死寂气息。
“不好!”吴奎猛地转头,瞳孔骤然收缩。远处天际的云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不是寻常雷暴的铅灰,而是透着吞噬一切的墨色,两道灰黑的魔影在云里翻滚,每一次搅动,都有无数细小的雷煞像蚂蟥似的往下掉,落在水面上,激起滋滋作响的黑泡。
“是两只元婴雷魔!”吴奎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指尖掐着的雷法诀都在发颤。他能感觉到那两股气息的强悍——比刚才那只厉害数倍,魔核里的雷煞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显然是吞噬过整条雷灵脉的老怪物。
媚娘握着雷霆越女剑的手紧了紧,素色裙裾下的脚踝在发抖。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两股魔威压得她金丹初期的灵脉都在抽痛,雷木双灵根像被冻住似的,连引动一丝雷灵气都费劲。只要被那雷煞沾到半分,别说重伤,恐怕灵根都得被啃得只剩渣。
“走!”吴奎几乎是吼出来的,一把攥住媚娘的手腕,她腕间的雷纹镯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与他掌心的雷纹死死缠在一起。他反手收起雷纹舟,混沌棍往地上一顿,棍身雷龙虚影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竟硬生生在水面踏出个雷纹漩涡,“血域城!”
话音未落,吴奎已拽着媚娘化作道银蓝雷光,雷遁术催动到极致,脚下的水面被踏出条长长的白痕,身后的魔影却来得更快。两只元婴雷魔显然盯上了这块肥肉,灰黑的利爪撕破云层,带着漫天雷煞追来,离他们后背不过百丈,焦臭的魔气都喷到了吴奎的红绸褂上。
“轰轰轰!”雷煞在身后炸开,吴奎拽着媚娘猛地侧身,堪堪避过一道灰黑雷光。那雷光落在水里,竟炸出个直径十丈的黑坑,坑里的鱼虾瞬间被蚀成白骨,连水花都带着股腥甜的焦味。
“妈的,跟得这么紧!”吴奎咬着牙,另一只手突然祭出混沌反甲,甲片“咔咔”展开,像只巨大的雷鸟翅膀,将两人护在中间。雷煞撞在反甲上,爆出漫天星火,震得他手臂发麻,却没让媚娘受半点波及。
媚娘被他拽得几乎脚不沾地,素色裙摆被风撕得猎猎响,却死死攥着他的手。她能感觉到吴奎的掌心烫得吓人,皮肤下的雷纹像条活龙似的乱窜,每一次发力,都有细密的汗珠从他额角滚落,砸在她的手背上,带着雷酿般的灼热。
“吴奎,用雷光幻影!”媚娘突然喊道,指尖飞快在他手背上画了个雷纹——那是她刚才急中生智想的招,用木灵根引动周围的雷泽水汽,能让幻影更逼真。
吴奎眼睛一亮,瞬间掐动法诀,银蓝雷光里突然分出十几个分身,个个都拽着“媚娘”往不同方向跑。两只雷魔果然犹豫了片刻,利爪在空中顿了顿,就是这片刻功夫,吴奎已带着真媚娘钻进了雷泽深处的芦苇荡。
芦苇秆有两人高,杆叶上都凝着雷珠,被他们撞得簌簌作响,雷珠滚落的声音混着两人的喘息,在寂静的沼泽里格外清晰。吴奎把媚娘按在一丛最密的芦苇后,自己则蹲在外面警戒,爆炸头里的电光调成了最暗的蓝紫,像两颗藏在草里的星。
“呼……”媚娘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鼻尖沾着点泥灰,却不忘伸手摸吴奎的后背——混沌反甲刚才被雷煞扫到的地方,甲片已裂开道缝,露出里面花马甲上被熏黑的金元宝。
“别碰!”吴奎按住她的手,声音压得极低,“反甲在吸魔煞,碰了容易染到你。”他侧耳听着远处的动静,两只雷魔显然识破了幻影,正发出暴怒的尖啸,沼泽里的芦苇被他们的利爪成片成片地掀飞,咔嚓声离得越来越近。
媚娘突然想起什么,从储物袋里摸出个小瓷瓶,里面是用雷鸟涎和木灵液调的药膏:“这能挡片刻魔煞,你抹点。”她的指尖刚要碰到他的脸,就被吴奎偏头躲开。
“留着你自己用。”他咧嘴笑了笑,小眼睛在芦苇缝里亮得吓人,“老子皮糙肉厚,魔煞啃不动。”话音刚落,他突然拽着媚娘往侧面一滚,刚才他们藏身处的芦苇瞬间被灰黑雷煞炸成焦炭,焦臭的气味呛得媚娘直咳嗽。
“操!找着了!”吴奎低骂一声,拽着媚娘再次起身,这次连雷遁都不敢用全力,怕引动更大的雷暴暴露位置。他只能凭着对雷泽的熟悉,专挑那些长着雷毒草的地方钻——那草的汁液能暂时掩盖活人的气息,却带着刺人的痒,媚娘的脚踝被草叶扫过,立刻起了片红痕,却咬着牙没哼一声。
两只雷魔的咆哮就在身后,吴奎能感觉到那两道魔影像附骨之疽,无论他们怎么绕,都甩不掉。他突然停在一棵雷击木下,树皮上的雷纹正随着魔煞的靠近而疯狂闪烁,像在预警什么。
“媚娘,听着。”吴奎转过身,双手按住她的肩,眼神里没了平时的痞气,只剩下前所未有的认真,“前面三里就是雷泽与血域城的结界,过了结界,有雷狱镇魔塔的阵法护着,这俩杂碎不敢追。”
他从怀里摸出个东西塞进她手里——是那颗上品雷魔晶做的同心锁,锁身上的雷纹正发出柔和的光,“握紧它,用你的木灵根催它,能替你挡一次雷煞。我数到三,你往前冲,别回头,我引开它们。”
“不行!”媚娘猛地抓住他的手腕,雷纹镯与同心锁的雷纹撞在一起,发出清越的响,“要走一起走!你说过的,你的雷要替我挡着,我的木灵根也能给你引路!”
吴奎的心像被什么烫了下,刚要再说,身后的芦苇突然“哗啦”一声被撕碎,两只元婴雷魔的利爪同时探了过来,灰黑的雷煞像张网似的罩住了整棵雷击木!
“走!”吴奎吼出最后一个字,突然将媚娘往前一推,自己则转身迎向雷魔,混沌棍带着金紫雷光横扫过去,“老子在这儿!来追啊!”
他故意把雷灵气爆发出最强的波动,像块肥肉似的往反方向冲。两只雷魔果然被吸引,嘶吼着追了上去,灰黑的利爪擦着吴奎的腰侧划过,红绸褂瞬间被撕开道大口子,血珠混着雷煞滚落,疼得他眼前发黑,却笑得更疯:“来啊!老东西!看老子不把你们的魔核炼了当弹珠!”
媚娘被推得踉跄几步,回头时正看见吴奎被两只雷魔缠住,银蓝雷光与灰黑雷煞撞在一起,炸得漫天都是碎光。她咬着牙,攥紧同心锁,将木灵根催到极致,拼尽全力往结界冲去。风声里,她仿佛听见吴奎在念雷法诀,不是攻击的口诀,而是那首避灾歌诀——
“雷劈头,钱到手;雷劈脚,美人跑;雷劈屁股…快上树!”
最后那句,他喊得又急又响,像在跟她说,又像在跟自己说。
媚娘冲进结界的刹那,回头望去,只见那道银蓝雷光突然调转方向,像道流星似的朝她飞来,身后追着漫天雷煞。吴奎的红绸褂破了大半,爆炸头被雷煞燎得焦黑,却还在笑,离得近了,她才看见他手里还攥着半根雷毒草,草叶上的汁液染得他手心都红了。
“傻娘们…跑这么慢…”吴奎拽住她的手,把她拉进结界内侧,自己则“咚”地靠在结界石上,胸口剧烈起伏,灰黑的雷煞正从他腰侧的伤口往里钻,疼得他龇牙咧嘴,却还不忘晃晃手里的草,“看…没骗你吧…老子跑…跑得快…”
结界外,两只元婴雷魔撞在无形的屏障上,发出愤怒的咆哮,却不敢越雷池一步。血域城的方向传来钟鸣,雷狱镇魔塔的阵法被惊动,金色的雷纹结界缓缓升起,将整座城护得严严实实。
媚娘扶着吴奎坐下,撕开他的伤口,用木灵根一点点逼出雷煞。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时,能感觉到他强忍着的颤抖,却见他突然从怀里摸出颗灵石,塞进嘴里“咔嚓”嚼了起来,含糊不清地说:“你看…灵石没白嚼…跑回来…还能…还能跟你…过蜜月…”
媚娘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他的伤口上,混着血珠渗进雷纹里。远处的雷狱镇魔塔亮起了灯,像颗温暖的星,照着结界内侧相拥的两人,还有那两道渐渐消散的雷煞残影。血域城的风带着熟悉的雷砂味,吹得吴奎破了的红绸褂猎猎作响,却吹不散他攥着媚娘的手,紧得像再也不会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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