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的引擎发出垂死的轰鸣，张昊猛踩油门，轮胎在碎石上擦出焦糊味。
林夜被甩在座椅靠背上，右腿的伤口随着颠簸抽痛，可他的视线始终锁着后车窗——黑色风衣的身影已经站在仓库门口，金属盒在暮色里泛着冷光，像某种蓄势待发的活物。
\"夜哥！\"苏瑶攥着医疗包的手在发抖，消毒棉刚碰到他腿上的伤口，他就倒抽一口凉气。
她鼻尖沁着细汗，睫毛上还沾着实验室的灰，\"你刚才不该硬扛那根承重柱的......\"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林夜扯过安全带扣上，喉结动了动。
韩冰的实验日志在他脑子里翻涌——李明，前特种部队毒王，能把神经毒素做成气溶胶，三秒麻痹人的运动神经。
更麻烦的是，他腰间那十七个金属盒，和实验室里培育幼虫的容器一模一样。\"张昊，开快点。\"他声音发哑，\"如果那些盒子里装的是......\"
\"我知道！\"张昊的指节在方向盘上泛白，车窗外的路灯被甩成模糊的光斑，\"刚才黑天枢生物资料时，我看见过这批容器的备注——'移动孵化舱'。
操，韩冰那老东西连逃跑方案都准备好了！\"
唐婉儿突然把雷火双匕拍在前排座椅靠背上，刀刃擦过张昊后颈，惊得他方向盘一偏。\"闭嘴开车。\"她盯着林夜腿上的血，耳坠随着车速摇晃，\"你该庆幸本小姐今天穿的是马丁靴，不然早被那些恶心的幼虫爬进鞋里了。\"话虽凶，指尖却悄悄勾住林夜的袖口，像怕他下一秒就会倒下去。
刑天坐在最后排，巨斧横在膝头。
这个总把\"人类太弱\"挂在嘴边的战神此刻盯着后车窗，斧刃上还沾着幼虫的黏液，在车内顶灯照下泛着青灰。\"那男人的气息......\"他忽然开口，声线比平时低了两度，\"和实验室里那些虫豸不同，他身上有股腐尸混着药粉的味道。\"
林夜猛地抬头。
刑天的感知比人类敏锐十倍，这说明李明身上的毒素已经渗入血肉——或者说，他根本就是个人形毒库。\"苏瑶。\"他抓住她的手腕，\"等下到基地，先给我打抗毒血清。
张昊，联系老周，让他把地下三层的隔离舱准备好。\"
\"隔离舱？\"唐婉儿挑眉，\"你怀疑那孙子会投毒？\"
\"不是怀疑。\"林夜扯下校服外套按在腿上，血很快浸透布料，\"韩冰的实验目标是'共生体'，幼虫需要宿主。
李明带着孵化舱出现，要么是来回收幼虫，要么......\"他喉结滚动，\"要么是来把幼虫投放到城市里。\"
面包车\"吱呀\"一声刹在基地铁门前。
张昊手忙脚乱掏门禁卡时，林夜已经推开了车门。
夜风卷着消毒水味扑过来，他踉跄两步，被唐婉儿拽住胳膊。\"装什么硬汉？\"她嘴上嫌弃，却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过去给他当支撑，\"苏瑶的治愈术只能止外伤，你后背那道爪痕还在渗毒血，没看见她刚才手抖成筛子？\"
基地的白炽灯刺得林夜眯眼。
会议桌前的投影屏还亮着，上面是张昊昨晚黑进的天枢生物结构图，红笔圈着实验室的孵化区。
他扯掉染血的外套扔在地上，伤口的疼突然变成钝钝的麻木——这是毒素开始扩散的征兆。
\"李明的目标是市中心的地铁枢纽。\"他撑着桌子坐下，指节抵着太阳穴，\"韩冰的实验日志里提到过，地铁系统的通风管道能让幼虫扩散到整个城市。
而他出现在仓库，说明孵化舱已经转移完毕。\"
\"所以我们要抢在他之前封锁地铁？\"张昊敲着笔记本电脑，屏幕蓝光映得他黑眼圈更重，\"但地铁归市政管，我们总不能直接冲进去开枪吧？\"
\"不需要开枪。\"刑天把巨斧往地上一杵，金属与瓷砖碰撞出脆响，\"我去拆了通风口。
那些铁皮对我来说和纸没区别。\"
唐婉儿转着雷火双匕，火星在刃尖噼啪炸开：\"我负责清场。
要是有不长眼的保安拦路......\"她歪头笑了笑，\"就当提前热身。\"
苏瑶一直没说话。
她蹲在林夜脚边，用棉签沾着生理盐水清理他腿上的伤口，睫毛在眼下投出晃动的阴影。
直到林夜说完行动计划，她才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那你呢？\"
\"我去会会李明。\"林夜低头看她，她发顶的发绳松了，几缕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他要启动孵化舱需要时间，我拖住他。\"
\"不行。\"苏瑶突然站起来，消毒棉掉在地上，\"你的毒还没清，天劫等级才到5级，上次用寒冰天劫已经折了三个月寿命......\"
\"瑶瑶。\"林夜握住她发颤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她的指缝传过来，\"这是唯一的办法。
如果幼虫扩散，会死成百上千人。\"
会议室突然安静下来。
唐婉儿的雷火双匕不再转动，张昊的键盘声停了，刑天的呼吸声都轻了几分。
苏瑶望着他眼下的青黑，望着他被血浸透的裤腿，突然弯腰捡起地上的消毒棉，动作比刚才更轻：\"我调最强的抗毒血清，两小时见效。\"她声音闷闷的，\"但你要是敢出事......\"
\"我保证。\"林夜笑了笑，手指悄悄勾住她的小指。
墙上的电子钟跳到八点整。
张昊突然拍桌：\"有了！
地铁的通风控制系统我能黑进去，半小时内锁死所有出风口。
老周那边说隔离舱准备好了，苏瑶你去配血清，唐婉儿和刑天跟我去地铁口——\"他突然顿住，看着林夜，\"夜哥，你真的要单独见李明？\"
\"他要的是启动孵化舱的时间，我给。\"林夜站起来，伤口的麻胀感已经蔓延到大腿，\"但他不知道......\"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天雷符，那是上次收服雷灵时留下的，\"我要的，是他的命。\"
散会时，基地的挂钟敲了九下。
苏瑶收拾医疗包的手慢下来，直到最后一个脚步声消失在走廊。
她转身时，林夜正站在窗边，月光透过防弹玻璃落在他肩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夜。\"她轻声唤他。
他回头，看见她朝自己伸出手。
掌心躺着颗银色的药丸，在月光下泛着微光。\"这是我新配的速溶血清，含双倍解毒剂。\"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背，像怕碰碎什么，\"还有......\"
走廊传来唐婉儿的喊声：\"苏瑶！血清原料快不够了！\"
苏瑶手忙脚乱把药丸塞进他手里，耳尖通红：\"我、我去帮忙！\"她转身跑出去，发绳彻底散了，黑发在身后扬起小小的漩涡。
林夜望着她的背影，把药丸攥进手心。
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他摸出手机，屏幕上是张昊刚发来的定位——地铁b1通风口，李明的信号正在靠近。
他活动了下手腕，天劫之力在血管里翻涌。
这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受伤。
会议室的顶灯在凌晨两点突然熄灭时，林夜正把最后半管抗毒血清推进静脉。
消毒棉按在针孔上，他抬头就撞进苏瑶泛红的眼眶里——她不知何时又折了回来，抱着备用医疗箱靠在门框上，发梢还沾着实验室的冰碴。
\"不是让你去休息？\"他扯出个笑，指腹蹭掉她睫毛上的霜花，\"血清配比调好了？\"
\"调好了。\"苏瑶把医疗箱放在桌上，金属搭扣碰撞的脆响惊得他心跳漏了一拍。
她的手在发抖，却固执地捧住他的脸，指腹反复摩挲他眼下的青黑，\"但...但我多配了十份。\"她吸了吸鼻子，\"如果...如果情况不对，你就用信号弹，我和张昊马上带隔离舱过来。\"
走廊传来唐婉儿不耐烦的踢门声：\"苏医生，你再肉麻下去，天枢生物的毒气都要顺着通风管爬进来了！\"但话音未落，高跟鞋声已经拐进了会议室。
唐婉儿的貂毛大衣搭在臂弯里，露出里面贴身的战术背心，雷火双匕的皮套在腰侧晃了晃，\"林夜，\"她别过脸，耳坠却因为紧张晃得更快，\"你要是敢把天雷符省着不用...\"
\"我用。\"林夜截住她的话，伸手捏了捏她发僵的耳垂，\"留着符纸也换不来奶茶，不如炸了毒王痛快。\"
唐婉儿的耳尖\"刷\"地红到脖颈，猛地甩开他的手，却在转身时悄悄把温热的巧克力塞进他口袋。
张昊的脑袋跟着从门缝里探进来，眼镜片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咖啡渍：\"夜哥，地铁通风系统的后门我黑开了，刑天那老战神在楼下踹了辆共享单车，说'人类的铁马比战车轻便'——\"他突然顿住，推了推眼镜，\"你们...都在啊？\"
\"都在。\"苏瑶吸了吸鼻子，把医疗箱挎在肩上，\"张昊，你负责监控，我跟唐婉儿去地铁b3层守着孵化舱。\"
\"我呢？\"张昊指着自己，\"我可是黑客担当——\"
\"你负责给刑天当翻译。\"林夜拍了拍他后背，\"那老古董连自动扶梯都要研究半小时，别让他把安检机当妖怪劈了。\"
清晨七点的地铁口裹着薄雾。
林夜站在安检机旁，看张昊手忙脚乱地给刑天解释\"刷卡进站\"，唐婉儿正用雷火双匕的刃尖挑开一个可疑的快递箱——里面滚出的不是幼虫，是盒还冒着热气的生煎包，惹得旁边卖早点的阿姨直拍大腿。
苏瑶蹲在自动售货机前，往保温杯里兑着什么，抬头时见他望过来，便举了举杯子：\"蜂蜜水，解毒。\"
阳光穿透薄雾的瞬间，林夜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张昊的语音消息带着电流杂音：\"夜哥，李明的信号出现在地铁12号线控制室！
他带着三个金属盒，正在撬通风总闸！\"
\"行动。\"林夜摸了摸口袋里的天雷符，触感粗糙得像块烧红的炭。
苏瑶突然攥住他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战术手套渗进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让他想起实验室里她熬夜调配血清时，落在键盘上的碎发。
唐婉儿的雷火双匕在指尖转出火星，这次没再嘴硬，只是用力撞了撞他肩膀。
张昊把备用耳机塞给他，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兄弟，有我们在，没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
刑天的巨斧在晨雾中划出寒光，他盯着林夜腰间的天雷符，忽然哼了声：\"人类...倒也不算太弱。\"
上午十点，当林夜跟着张昊的定位摸进控制室时，衬衫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通风总闸的金属外壳歪在墙角，李明的黑色风衣猎猎作响，十七个金属盒在他脚边排成半圆，每个盒盖都裂开条细缝，渗出墨绿色的黏液。
\"林同学。\"李明转头，嘴角扯出个病态的笑，\"你比我想象中...更能拖。\"他抬手按下某个按钮，金属盒里传来幼虫啃噬的沙沙声，\"不过没关系，地铁的通风系统已经启动，这些小可爱会顺着管道爬进每节车厢，每间办公室，每个——\"
\"每间奶茶店？\"林夜打断他，拇指悄悄摩挲着天雷符的边缘，\"唐婉儿说要是幼虫爬进她的波霸奶茶，会把你烧成灰冲进去。\"
李明的瞳孔骤缩。
同一时间，地铁b3层传来雷火双匕的炸响。
唐婉儿的尖叫混着幼虫的嘶鸣穿透耳机：\"林夜！
这些破盒子会喷酸液！
苏瑶你快用治愈术——刑天！
别把通风口全劈了，留两个给我扔雷符！\"
张昊的声音紧跟着炸响：\"夜哥，我黑了地铁广播！
现在全市都在播'请乘客有序撤离'——李明，你听见没？
你那些宝贝幼虫还没爬出站，人就全跑光了！\"
林夜望着李明扭曲的脸，突然笑了。
他摸出苏瑶塞给他的速溶血清，仰头吞了下去。
喉间的苦涩还没散开，天劫之力已经顺着血管炸开，冰蓝色的雷光在指尖跃动。
\"李明。\"他一步步逼近，\"你以为你在和一个人作对？\"
窗外的阳光突然被乌云遮住。林夜的影子里，十七道冰雷同时炸裂。
夜幕降临时，林夜站在市中心的摩天楼上。
风掀起他的衣角，下面是灯火璀璨的城市——张昊说地铁乘客撤离率98%，苏瑶在医疗站守了六个小时，唐婉儿烧了三个孵化舱，刑天拆了半条通风管道。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他低声说，呼吸在玻璃上凝成白雾。
身后传来脚步声。
苏瑶递来热可可，唐婉儿把貂毛大衣披在他肩上，张昊举着笔记本电脑：\"夜哥你看，天枢生物的服务器被我黑了，他们所有实验数据——\"
\"删了。\"林夜接过热可可，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灯，\"但留一份给警方。\"
刑天的巨斧在地上敲出轻响：\"明日寅时，天枢生物的备用基地会有动静。\"
林夜转头，看见队员们眼中跳动的光，像极了实验室里永不熄灭的酒精灯。
夜色渐浓。
这支由大学生、黑客、千金小姐和远古战神组成的队伍，在风里竖起了衣领。
他们知道，真正的决战，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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