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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6章 律典权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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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6 章:律典权衡(回历 677 年春?大都大理寺)

残雪斑驳地堆积在大都大理寺的红墙根下,凛冽的北风卷着碎冰碴,将门前争吵的喧嚣声撕得断断续续。蒙古骑兵古儿台铁塔般立在当场,铁钳似的大手死死攥着汉地商人陈有财的衣领,腰间弯刀已抽出半截,寒光映得陈有财面无血色。陈有财哆哆嗦嗦地紧攥着泛黄的地契,那上面墨迹被冷汗晕染得模糊不清。

“大人!又是蒙汉律法冲突!” 耶律铸裹着厚重的貂裘匆匆赶来,怀中抱着的案卷足有半人高,最上面的羊皮卷边角已被翻得毛糙,“上个月真定路,蒙古贵族圈占汉地农田放牧,按《大扎撒》无罪,可依《泰和律》当判杖刑;还有这桩,汉商与色目人交易纠纷,适用哪部律法至今悬而未决!”

萧虎摩挲着腰间的双符腰牌,指腹划过冰冷的纹路,目光扫过卷宗上密密麻麻的朱批,沉声道:“传令下去,召集精通《大扎撒》的蒙古断事官,还有谙熟唐宋律例的汉地儒臣,三日后在枢密院议事。大元疆域辽阔,若律法不能统一,迟早生乱。” 寒风卷起他的衣摆,却掩不住他眼中的忧虑与决心。

枢密院议事厅内,牛油烛火摇曳不定,将羊皮卷与竹简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恍若群魔乱舞。蒙古断事官兀良合台猛然拍案而起,裹着兽皮的马靴重重踏在汉地律法竹简上,“咔嚓” 声中几片竹简应声而裂:“《大扎撒》是成吉思汗亲定!蒙古人劫掠汉地,那是草原勇士的荣耀,怎可定罪?汉人的律法,不过是软弱书生的酸腐文章!”

汉臣王恽气得胡须剧烈颤抖,双手青筋暴起,奋力展开泛黄的《泰和律》残卷:“孔夫子云‘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汉地百姓世代遵循律法,圈田、夺产、杀人,皆应有惩处!若按《大扎撒》,汉地岂不乱成地狱?蒙古人在汉地烧杀抢掠,难道就该纵容?”

萧虎大步上前,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将一枚磁石镇纸 “啪” 地压在两摞律法典籍之间:“诸位请看,这磁石有两极,一极吸铁,一极斥铁。蒙汉律法如同磁石两极,强行相斥,只会两败俱伤!” 他展开泛黄的舆图,用朱砂笔重重标记出真定、大名、卫辉等蒙汉混居的重镇,“这些地方蒙汉杂处,今日为田产争,明日为商贸斗,长此以往,大元根基不稳!难道要看着帝国因律法混乱而分崩离析?”

然而,消息传开后,一场风暴在草原与汉地同时掀起。斡赤斤王爷在草原上召集诸部,胯下战马昂首嘶鸣,他挥舞着马鞭指向南方,暴喝道:“萧虎要改《大扎撒》?他这是要挖我们蒙古人的根!成吉思汗的子孙,绝不能让汉人的律法骑在头上!” 而在汉地的文庙内,老学究们摇头叹息,白发在风中凌乱:“祖宗律法被蛮夷之法混淆,斯文扫地啊!这是要毁了我汉家千年根基!”

萧虎带着蒙汉法律团队踏上调研之路,马车碾过结冰的官道,发出吱呀声响。在卫辉路的集市,一场冲突正激烈上演。蒙古牧民巴图的马匹发狂般冲进汉地农户李二柱的菜畦,嫩绿的菜苗被踏得稀烂。巴图拍着胸脯,用生硬的汉话叫嚷:“按《大扎撒》,赔你几头羊就行!” 李二柱却红着眼眶嘶吼:“我这菜是要卖钱换粮的!按汉律,你得赔十倍地价!”

萧虎蹲下身,拾起菜畦里折断的菜苗,菜叶上的冰晶在阳光下闪烁:“问题不在赔偿多寡,而在律法标准不一。” 他转头吩咐随行的蒙古断事官忽都:“记录《大扎撒》中关于损害赔偿的条款;王恽大人,对照《泰和律》相应条目。” 寒风呼啸,吹得众人衣袍猎猎作响,却吹不散空气中的紧张。

在彰德路的断案现场,气氛更加压抑。蒙古百户察罕酒后杀人,血迹在青石板上凝结成暗褐色。按《大扎撒》,他只需赔偿牲畜;可汉地百姓群情激愤,举着写满血书的白布,高喊 “杀人偿命”。死者的老母亲跪在地上,白发沾满尘土,拉着萧虎的衣摆痛哭:“大人,给我们做主啊!” 萧虎凝视着老人哭肿的双眼,又看向察罕满不在乎的神情,沉默良久后,声音低沉:“此案暂缓,待新律出台再议。” 转身时,他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显得格外沉重。

贵由在和林得知消息后,把玩着镶宝石的酒杯,冷笑出声:“萧虎想调和律法?蒙汉习俗天差地别,他这是自寻死路!” 他朝孛罗忽使了个眼色:“联络支持《大扎撒》的蒙古贵族,准备在朝堂上发难。绝不能让萧虎得逞!”

回大都后,律法编纂会议陷入僵局。蒙古断事官们围坐在一起,腰间弯刀寒光闪烁,坚持保留《大扎撒》中 “蒙古人犯罪从轻” 的条款:“我们蒙古人天生高贵,怎能与汉人同罪?” 汉臣们则涨红着脸据理力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律法不平等,如何服众?”

“诸位!” 萧虎突然取出忽必烈的手谕,展开时羊皮卷发出清脆的声响,“殿下旨意:‘大元疆土,需有通行之法’。但我们也要明白,律法不是非黑即白!” 他展开拟定的过渡律法草案,纸张在烛火下微微泛黄,“保留《大扎撒》中维护草原传统的条款,如围猎、放牧;吸纳《泰和律》里关于田赋、商贸的细则。”

他目光如炬,扫视着激烈争执的双方:“蒙古贵族的封地特权,我们写进律法;但圈占民田、强取豪夺,必须禁止!汉地百姓的田产、商贸权益,律法同样保护!” 说着,他拿起磁石在草案上划过,“就像这磁石,让两极之力达到平衡!只有这样,大元才能长治久安!”

然而,草案刚出,便如巨石投入深潭,激起千层浪。斡赤斤王爷联合二十余位蒙古贵族上书忽必烈,羊皮纸上狼头印鉴鲜红如血:“萧虎篡改《大扎撒》,是对成吉思汗的不敬!” 汉地豪强也暗中串联,在茶楼酒肆散布 “新律偏袒蒙古人” 的谣言,一时人心惶惶。

萧虎沉着应对。他单独面见忽必烈,将厚厚的调研记录呈上前,每一页都浸透着汗水与心血:“殿下,律法不调和,蒙汉冲突只会愈演愈烈。此过渡律法,既保蒙古贵族根基,又安汉地民心,实乃权宜之计!” 随后,他派人给斡赤斤送去密信,承诺保留其在草原的绝对统治权;同时召集汉地士绅,在文庙摆开宴席,详细解释新律对商贸的保护条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新律推行首日,真定路便掀起轩然大波。蒙古贵族们骑着高头大马,在汉地村落横冲直撞,马蹄声如战鼓轰鸣。“《大扎撒》才是我们的律法!什么新律,不过是汉人的诡计!” 他们挥舞着马鞭,肆意践踏农田。

萧虎闻讯,立即调遣虎卫营前往。当身着铁甲的士兵列阵街头,长枪如林,寒光映日,蒙古贵族们终于收敛气焰。“按新律,纵马扰民,杖责二十!” 萧虎亲自监刑,刑杖落下,皮开肉绽的惨叫声中,他对着围观的百姓高声道:“无论蒙古人、汉人,在大元律法下一律平等!律法面前,人人都要遵规守纪!”

但暗中的破坏从未停止。贵由的人四处散布谣言:“萧虎的新律是要让蒙古人失去特权!” 一些汉地奸商也趁机钻空子,故意挑起蒙汉矛盾。萧虎早有准备,他设立 “律法宣讲团”,由蒙汉官员共同组成,深入各地解释新律。宣讲团所到之处,搭建高台,官员们手持律法条文,大声讲解,力求让每一个百姓都明白新律的意义;同时建立举报制度,凡恶意破坏律法推行者,严惩不贷,一时间,律法的威严逐渐树立。

贵由抓住机会,在忽里勒台大会上对萧虎发难。他大步上前,展开弹劾奏章,羊皮卷在手中哗啦作响:“忽必烈殿下,萧虎擅自更改祖宗律法,其心可诛!《大扎撒》是大元立国之本,岂容他随意篡改?他这是背叛祖宗,背叛大元!”

萧虎从容出列,向忽必烈行礼后,命随从呈上一卷卷证据,每一卷都装订得整整齐齐:“殿下明察!蒙汉律法冲突频发,已严重影响大元稳定。此过渡律法,是权衡利弊后的无奈之举,也是长治久安之策!” 他转向贵由,目光如剑,“贵由大汗说我篡改祖宗律法,可新律中《大扎撒》的核心条款一字未动,只是补充了适用于汉地的细则!这是为了大元的江山社稷,为了让百姓安居乐业!”

忽必烈翻阅律法草案,眉头紧锁,良久才开口:“萧虎所行,虽有争议,但确是为大元着想。此过渡律法,暂行三年,若有不妥,再做修改。希望各方以大局为重,共同维护大元的稳定!”

贵由虽满心不甘,却也无法反驳。散会后,他对孛罗忽恨恨道:“萧虎,我看你这新律能推行多久!我定要让你知道,得罪蒙古贵族的下场!”

随着时间推移,新律逐渐显现成效。在卫辉路的集市,蒙汉商人依照新律签订契约,笔墨在羊皮纸与宣纸上流畅游走;在彰德路的农田,蒙古贵族不再随意圈占土地,取而代之的是与汉地农户商议合作的场景。一位拄着拐杖的汉地老者感慨:“虽不是原来的律法,但好歹有了说理的地方。日子,总算能安稳些了。”

萧虎并未放松。他对手下说:“新律只是开始。我们要收集实施中的问题,为日后制定统一律法做准备。” 他加强对律法官员的培训,在枢密院开设律法讲堂,邀请蒙汉法律专家授课,确保新律公正执行。

而贵由仍在暗中谋划,他勾结西北叛王,企图找到新律的漏洞进行攻击。一场关于律法的较量,仍在继续,但大元的律法统一之路,已迈出了艰难而重要的一步,未来虽充满挑战,却也曙光初现。

回历 677 年秋,当大雁南飞时,大元蒙汉混居地区的冲突明显减少。萧虎站在枢密院的露台上,望着大都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商贾如云。城中的钟楼传来悠扬的钟声,回荡在城市上空。他心中明白,律法调和只是治国安邦的一小步。在这个多元的帝国里,如何平衡各方利益,实现真正的长治久安,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那部凝聚着无数心血的过渡律法,将在历史的长河中,见证大元帝国在矛盾与调和中不断前行,走向更加辉煌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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