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文漪刚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失言。
这话实属大不敬,还未来得及解释,就听到裴司堰霸气地回道,“没有也可以有。”
“圣上若不愿意呢?”
裴司堰眼底闪过一丝戾气,倨傲地笑了,“他最好是愿意!”
“可是……”窦文漪蹙眉,担忧的眸光看向了他。
若是没有继位的圣旨,亦或用强硬手段逼迫他退位,裴司堰登基以后必会受到朝臣的诟病,背上万年骂名,永远都是得位不正的暴君。
裴司堰半眯着眼眸,唇角噙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你想说可是……他到底是我的君父,背上弑父弑君的恶名,于你、于我、于这未来的江山,终究是根刺,对吗?”
“既然你这般担忧,那我便多费些功夫,让他‘心甘情愿’把这江山交出来。”
待大周海晏河清,自有大儒为他辨经。
说完,他盛了一碗汤递过来,“好了,我答应你。我会注意分寸的。”
她还没给他生儿育女,他们还没有恩爱到天荒地老。
他可以不在乎名声,但不能让她也背上恶名。
窦文漪拿起勺子,抿了一口汤,“那就好,端王就番可有什么隐患?”
端王裴云澈在国朝毫无存在感,当初在猎场时,被睿王裴绍钦陷害中了毒箭,若不是她及时赶到,他已经跛脚了,皇子一旦残废自然就再也无缘夺嫡。
他的命运,是因为自己的介入,也彻底发生了改变。
之后就是在瘟疫时,端王赈灾有功,在朝中大放异彩,受到了一众群臣的追捧。
可那份功劳实际是属于裴司堰的,是他在背后运作,把功劳拱手相让的。
裴司堰拿起筷子,平静地抬眸看她,“嗯,云嫔在宫中一直低调本分,对我从不曾落井下石,哪怕儿子册封为端王之后,也一样伏低做小,谨小慎微,在宫中,其实有许多嫔妃打心眼都瞧不起她的。”
“端王是想等我登基以后,就番做一个富贵王爷。”
听到此处,窦文漪不免有些诧异,穆宗皇帝的后宫美人云集,云嫔身份低微,不显山水。
她能在章淑妃和谭贵妃两大阵营的夹缝中,不偏不倚,没有得罪她们,更没有站队,还能顺利生下端王和六公主两人,抚养成人,心性和手段已然超越了大多数嫔妃。
一个卧薪尝胆,懂得避其锋芒的人,又岂是一般的无能之辈?
这样的人要么真的是淡泊名利,要么就是所图非小。
窦文漪若有所思,“当初,你讨伐逆王时,圣上曾想替六公主招婿,而他最中意的人是章承羡和沈砚舟。”
裴司堰替她夹了一块酥鱼,眼底的冷意浮现出来,“有些人就是太贪心,既然想要作死,孤便成全他们!”
当初穆宗皇帝和长公主闹那么大一出,本质上就是想替端王铺路,想让他荣登大宝。
哪怕裴云澈有自知之明,也架不住天上掉馅饼,再说还是皇位这么大的诱惑。更何况,国朝还有一群自命不凡的投机份子,比如谢归渡、长公主等人。
裴司堰兴致盎然,有些迫不及待,他倒要看看这群乌合之众会如何颠覆大周王朝。
他们不出手,又怎么有理由将这群人送入地狱呢?
——
这厢,福安郡主和谢归渡携着一身倦意回到了长公主府。
随之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穆宗皇帝赏赐的一大堆新婚贺礼,出宫时,皇城司的人把那堆赏赐里里外外,仔细反复地查验了好几遍,连锦盒的夹层、画轴等都用匕首撬开仔细看过,才肯放行。
全程,谢归渡气定神闲像是个没事人似的,反倒是她紧张得不行,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
福安郡主隐隐觉得长公主和他一定在谋划什么,可皇城司的人没查出个所以人,她也一头雾水。
皇帝伯伯接见他们时,她全程都在场,时刻都留意着谢归渡的动静,他根本没有机会和皇帝伯伯单独说话,再说,那屋子里肯定有皇城司的暗探。
想在他们眼皮底下耍花招,带什么东西出去,根本不现实。
他们回来以后,她莫名感觉到谢归渡心情极佳。
他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只是他回来之后,难得没有立即去更衣,据她所知,谢归渡一直都有轻微的洁癖,正常情况,他应该立马去更换衣袍的。
可他径直坐在了窗边,唇角有一瞬还不自觉地上扬。
她百思不得其解,“谢归渡,你到底在高兴什么?”
谢归渡敛了几分神情,正色道,“得了这么多赏赐,难道不该高兴吗?”
福安郡主满腹狐疑,纵然皇帝伯伯赏赐丰厚,可定远侯府又不是什么落魄户,他难道真的掉进钱眼子里去了?
不可能,他们就是把她当傻子耍。
“彩环!”
小丫鬟撩开帘子进来,“郡主,彩环姐姐,这会不在。”
福安郡主纳闷,“她去哪里了?”
小丫鬟支支吾吾,“奴婢不知。”
谢归渡神色一顿,咳了一声,“郡主是什么事,吩咐其他人也行的。”
“要你多嘴。”
福安郡主眉宇间透着不耐烦,“那些赏赐是都登记造册入了我的私库吗?”
“管事娘子们正在登记呢。”
“带我去看看。”福安郡主总觉得事情蹊跷,那些赏赐绝不简单。
与此同时,彩环去了长公主的寝卧,规规矩矩地伏跪在了地上,“长公主,奴婢幸不辱命。”
长公主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披在肩上,那张白皙如玉的脸上没有半点脂粉,浑身都散发着绝世出尘的风姿。
她狭长的凤眸迸发出一道兴奋的异彩,“当真?”
彩环解开自己的领襟,露出雪白的肌肤和绯红的肚兜来。
长公主立马蹲下身子,抬手揽住她的肩头,摇头低声制止,“彩环,放在你的身上,比放在我的这里更安全。”
福安郡主和谢归渡成亲进宫谢恩,太子必定对他们有所怀疑,严加防范,他们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尤其是那堆赏赐,根本不可能私藏任何重要的东西。
其实,长公主就是要利用他们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而彩环才是她这一句的关键,她的双胞胎妹妹铃铛是福宁殿的宫女,是长公主精心安排在穆宗皇帝身旁的内应。
彩环进入福宁殿后,在入厕的时候和铃铛调换了肚兜,而这肚兜的夹层里面缝着一张绢缎,那是穆宗皇帝早已准备好的传位密诏。
彩环心口一凛,恭敬应下。
长公主附耳低声吩咐了几句,她连连点头,之后将衣襟拢好,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她的这条贱命不值一提。
可身上揣着东西,却能改天换日,掀起惊涛骇浪。
长公主走到窗边,推开一道缝隙,凝望着漆黑不见星月的夜空,喃喃自语:福安,是娘对不起你的心意。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宁愿奋力一搏,也不愿苟且偷生。
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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