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设在金明池,池畔九曲回廊上,悬挂着一盏盏精致的琉璃宫灯,里面燃着龙涎香烛,香气四溢。湖水平静,倒映着火树银花,金光熠熠,恍若仙境。
窦文漪顺着台阶朝里走去。
“太子妃——”
一道生声音从廊道那边响起。
寻声望去,是福安郡主和谢归渡两人朝这边款款而来,两人盈盈行礼。
福安郡主面脸春风得意,“文漪,你看那些宫灯漂亮吧,这次宴席可都是我母亲精心筹办的,就是想扬我大周国威!”
这些宫灯里用的龙涎香蜡烛,用红罗缠绕蜡烛表面,点燃蜡烛后,香灰飞腾,香气弥散,有时香雾甚至还能幻化成五彩楼阁或龙凤纹理。
前世,想必北狄人也是见识到了大周的富庶和腐朽,才会日夜觊觎,最终举国之力偷袭天宁城。
“好看是好看,只怕外邦蛮夷怕是不懂欣赏此等美景。”窦文漪心中鄙夷,口气十分随意。
福安郡主脸色一白,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你莫要议论这些,传到圣上的耳朵可不是好事……”
窦文漪心底生出了几许火气,穆宗皇帝自己没有血性,处处想着优待讨好北狄那帮人,上行下效,只会更加助长北狄蛮夷的猖狂气焰。
谢归渡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福安,我们先入殿吧。”
言语间,窦文漪已步入殿内,四周摆放了几十颗夜明珠,将周围照得透亮。
她抬眼就看到,裴司堰早已端坐在殿内,他眼里有几分笑意,示意她过去。
窦文漪径直过去,坐到了他的身旁,“这宴席是长公主筹办的?”
裴司堰眉梢微挑,唇边噙着一丝散漫的讽笑,“户部拿不出多余的银子,长公主便主动请缨替圣上排忧解难。”
还真讽刺啊!
大周朝的国库捉襟见肘,反倒是长公主府富得流油,穆宗皇帝倒不以为意?
宫宴有条不紊,歌舞升平,酒过三巡过后,完颜泰开始回敬皇帝大臣们喝酒,他步伐僵硬,摇摇晃晃,酒盏端到了裴司堰的跟前,忽地一个踉跄,差点跌倒,酒盏摔到了地上。
酒水直直洒在了裴司堰的衣袍上。
宫婢神色大变,立马收拾好酒盏,又重新斟了一杯酒端了上来。
完颜泰接过那杯酒,豪爽地笑了起来,“昨晚歇在兰香苑,你们大周女子漂亮,热情,那滋味,本相喜欢得紧啊……”
他这话太露骨,太不堪了!
谢归渡脸色一沉,立马端着酒杯上前制止,“右相,你喝多了吗?”
“什么?谢兄?我们不是在兰香苑吗?”完颜泰面色微熏,半眯着眼睛,不怀好意思的眸光一闪而过。
他抬手指向窦文漪,故作惊叹,“思思姑娘也在?来,给本相抬首曲子!”
话音一落,在场一片寂静。
“住口——”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
众人神色各异,顿时议论纷纷。
大庭广众之下,当着穆宗皇帝,还有大周世家权贵的面,他竟敢把太子妃看成妓子。这是对大周赤裸裸的挑衅,还是北狄皇室对裴司堰不得圣心的事,都了如指掌了吗?
谢归渡脸上覆着一层寒霜,眼看事态恶化,忙出声退提醒,“完颜泰,这里是宫宴,还请注意分寸,莫要殿前失仪!”
窦文漪脸色铁青,袖口下的手隐隐发抖,出言厉喝,“敬人者,人恒敬之;侮人者,人恒侮之,右相是脑子进水了,还是眼睛瞎了?在我大周的国土上,还想逞威风?耍酒疯?我看不如以后就留在大周,陪陪你的尊贵的七皇子!”
这话,就差明说,要扣押完颜泰当人质了。
北狄使团的人们纷纷站了起来,瞬间炸毛了,“区区一个娘们,嚷什么嚷?这种牙尖嘴利,没有分寸的女人,在我们北狄,上不了宴席,就该栓在羊圈里!”
“还什么太子妃,大周的男人都是些孬种,这种娘们都关不好吗?”
晚宴的气氛变得惶恐不安。
谭婕妤坐在斜对面,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兴致盎然,只觉得通体舒畅。
穆宗皇帝耳朵嗡嗡,“放肆!太子,还不把人——”
裴司堰缓缓站起身来,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来人,把人都带下去!”
一排排身穿甲胄的禁军涌了进来,杀气腾腾,抽刀直接对准了北狄使团的所有人。
穆宗皇帝蹙眉,“胡闹,都是些蠢货吗?”
裴司堰眸底闪着寒芒,沉声道,“北狄蛮夷鼠辈,我玄甲大军杀得尔等溃不成军,而今竟敢当着天子面前,狺狺狂吠,辱我大周女子?
“父皇!此等蛮夷藐视天威、践踏国体,若不严惩——”
“边关将士的血,岂非白流?大周的脊梁,岂容折辱?”
在场的官员们瞬间热血沸腾,尤其是御史台和礼部的清流们。
这段时日他们原本就憋了一肚子气,“太子所言及是,臣等附议!”
“臣等附议!”
“北狄蛮夷,得陇望蜀,狼子野心,不得不防啊!”
“不如直接宰了,震慑边境!”
“两国帮交,不斩来使,怕是不好?”
“他们有半点使臣的觉悟吗?自己天天作死,犯了我大周的律法,按律当斩!”
穆宗皇帝咬牙,“都给朕住口!”
裴司堰下巴微扬,故作茫然,“父皇,难道觉得北狄人没有失仪?没有冒犯我大周国威?”
国师眸光微动,笑了笑,“太子稍安勿躁,北狄右相醉了,酒后之言,何必当真?大周自古以来都是礼仪之邦,一向都有容忍之量,北狄使团千里迢迢,来我大周做客,我们万不能怠慢别人。”
穆宗皇帝宗瞬间懂了,“酒后失态,在所难免。来人,先把人带下去,弄些解酒汤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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