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瘟疫四起的缘故,朱淑妍也不便跑出宫去,只好整日待在宫里寻找乐子。
有张婉云等人在,倒也不至于无聊。
某日,朱淑妍和丽妃等人同到张婉云处,加上小公主朱梓如和小太子朱梓恒,共有八人挤在屋内。
朱梓恒年纪尚幼,此时还不会讲话,更不会和别人玩耍,仿佛只是来凑数的,给大家提供些乐子。
他静静地躺在摇篮中,没有活泼好动的朱梓如那样吸引人,偶尔翻下身子,眼眼转来转去,扫视着屋内的一方天地。
朱梓如、芫香、朱淑妍三人在屋里戏耍玩闹,她们都是好玩的性子,一旦玩开来,就很难停下。
剩下的几人不与她们玩闹,而是围在桌子边闲聊。
“皇上说,昨日,城中又病死了一百多人。”张婉云语带惋惜道。
朱宏荣每天都会把从早朝上得来的消息毫无保留地告诉张婉云,如果张婉云觉得没有必要保密,便会跟宫里的人谈论这些事情,所以,即便是低等的宫女,对宫外的情形也知道不少。
丽妃皱起眉头,说道:“怎么还是有那么多人啊,老是这样下去的话,得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丹珠右手托着腮帮子,左手拿个小沙包捏来捏去:“唉,谁知道呢,原本好好的,都快要控制住了,也不知是哪个当官的疏忽大意,放了一批人进城,这不,一瞬间就爆发啦,所幸,现在没什么大的变故。”
张婉云道:“说起来,也是皇上勤政爱民,肯为那些百姓着想,否则,情况恐怕会更加糟糕。”
丹珠笑道:“皇上他勤政爱民,为百姓着想,那也是听了娘娘您的话呀,您如果不跟皇上讲明白,不劝皇上,奴婢觉得,皇上是没有那般起劲的。”
丽妃也跟着搭话:“云妹妹所说之言,皇上可是没有一句不听的,但凡重大决定,可都由云妹妹来拿主意呢,古往今来,如此宠妻的帝王,真是从未有过。”
张婉云听了她们的话,有些尴尬:“皇上这是叫我为难啊,国家大事,我哪能拿这么多主意。”
“咦,娘娘,您觉不觉得有些冷?”翡翠突然开口问出这么一句话。
张婉云摇头,回道:“不冷啊,这都夏日了,怎还会冷。”
翡翠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有些发烫,害怕道:“奴婢感觉有点冷,可额头又热乎乎的,该不会……该不会是染上了那种怪病吧?”
因为疫情来势汹汹,所以翡翠总是胆战心惊,这会儿,自己又莫名其妙出现症状,感觉不舒适,便更觉得是染上了疫病。
张婉云看了翡翠一眼,说道:“你无需担心这个,那太医不是每天都过来看诊的嘛,你呀,只是着了凉而已,调理几天就好啦,别那么紧张。”
“怕什么呀,你要是染上了,我们可都要陪着你去见阎王,到时候,我们还在一起。”丹珠开玩笑说。
这疫病很容易传播,倘若翡翠果真染上此疫,那么包括张婉云在内,所有和她亲密接触过的人,都是非常危险了。
翡翠傻里傻气地说:“这儿就属我的身体最不好,那要是染上病,我肯定是最容易死的啊,至于娘娘嘛,她人那么好,只要老天开眼,肯定不会有事的,否则,就是老天没长眼。”
丹珠走到摇篮边,指着小太子,对翡翠道:“我说,你身子骨再差,总比他要强一些吧,他可是经不起半点风的,你要是因此而丢了性命,那他岂不……”
说到此处,丹珠知道接下去的话不宜出口,遂硬生生地停住了。
她转头瞧瞧张婉云的脸色,见并未有异,这才松了口气,缓步走回原位。
丽妃吃着桌上的糕点,对张婉云说:“你这两个丫头,可真是有趣得很呐,有她们陪在身边,一刻也不会感到无聊。”
张婉云也没有否认:“她俩一个活泼机灵,一个天真单纯,说说笑笑的,确实挺有趣呢,她们两个,每天总要寻点乐子。”
说完,她转头看向芫香:“你那丫头,也非常可爱,还是自小就一直跟着你的,我就不同了,进宫之前,身边可没有丫鬟。”
丽妃笑道:“你呀,如今做了皇后娘娘,仍然亲自去干那些活,还不是跟没人侍候一样嘛。”
“天下兴亡,无论是兴还是亡,苦的可都是百姓,我们这些锦衣玉食,说到底,无一不来自于他们,若我们只顾享受安逸的话,又怎对得起千千万万的百姓呢,即便是皇上,也要每日处理政务,少有安逸的时候。”张婉云道。
她在民间生活过十多年,也亲身体验过劳作的艰辛。
为了养家糊口,农夫们不得不在骄阳烈日之下,于田间忙碌,他们收获的粮食还要上交一部分,加上某些贪官污吏的层层盘剥,有许多人连肚子也是填不饱的。
达官贵人的一身锦衣华服,不知要用多少蚕丝才能织就,不知其背后有多少蚕农辛勤的汗水。
修河堤,筑宫殿……这些都是广大百姓出的力。
个人能力毕竟有限,张婉云除了打理好宫中事务之外,另外能做的,只有让朱宏荣实行德政仁政,任用清廉的官吏治理一方百姓,可天下之大,谁也无法保证所有的地方都是清官坐镇。
二三十年后,也许能够将太子培养好,促使他成为一代明君,可五十年甚至一百年之后呢,还能管得到吗?
丽妃将张婉云的话咀嚼了一遍,说道:“别人做皇后,图的是荣华富贵,你却从不为自己考虑。”
张婉云笑了笑,说:“我也用不着为自己考虑呀,比起小时候,现在总归是舒服安稳许多,皇上又对我那么好,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历朝历代,也不乏端庄贤良的皇后,我跟她们比,就显得粗俗多了,没规没矩,就和乡野村妇差不多。”
说到最后,她自嘲一句。
丽妃却说:“这哪叫粗俗啊,都是世人的眼光罢了,为何偏偏要你规行矩步,遵守那些繁琐礼仪,虽然我以前也觉得你太过任性,但现在想想,其实,学那么多繁琐规矩,又有什么用,无非是消磨自己的本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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