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地传来了一个好消息，发现了煤炭。
方南当即放下手头事务，快马加鞭赶回封地。
在河边的作坊区空地上，堆成小山的黑色矿石，在阳光下泛着乌亮的光泽。
老王激动地迎上来汇报：“少爷，派出去的勘探队，在西北方向二百里外的黑石山发现的，那整座山，下面几乎都是这玩意儿。”
方南拿起一块沉甸甸的煤炭，看着那熟悉的形状和光泽，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喜悦。
寻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工业时代真正的食粮，有了充足的煤炭，炼铁、蒸汽机做动力的火车，才有了持续发展的根基。
“立刻进行实验！”方南下令。
工匠们行动，将煤炭投入高炉中，鼓风机嗡嗡作响，随着温度升高，煤炭燃起炽烈的火焰，比木炭更加猛烈、持久，炉温明显提升了一个档次，流淌出的铁水似乎都更加纯净明亮。
周围的老王和众工匠看得目瞪口呆，继而爆发出阵阵欢呼。
方南让艾道长将一台蒸汽机的燃料从木炭换成煤炭。
效果立竿见影，锅炉内的压力更稳，燃烧时间大大延长，输出的动力似乎也更澎湃了一些。
艾道长满脸都是兴奋的红光：“妙啊，少爷，此物比木炭强太多了，往后机器再不用担心动力不足了。”
方南当即召来封地总管方岳，指着那堆煤炭，斩钉截铁地命令：“方岳，立刻组织人手，前往黑石山，建立煤矿，招募矿工，制定开采章程，务必保证安全与产量。”
“规划并着手修建从黑石煤矿到封地作坊区，再到京城方向的公路，未来还要铺设铁路。”
“要确保煤炭能够源源不断地运输出来，支撑我们的工坊，乃至支撑整个帝国的工业发展！”
“是！少爷！属下即刻去办！”方岳躬身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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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草原深处，蛮族的王庭却正经历着一场剧烈的风暴。
蛮族大汗阿古达木，这位雄才大略、统一了草原大部，给大楚北疆带来数十年压力的枭雄。
在一个夜晚，于金帐内突然暴毙，死状蹊跷，七窍留有隐约黑血，明显是中毒身亡，且未留下任何明确指定继承人的遗诏。
消息传出，阿古达木的三个儿子，大王子乌勒吉、二王子巴特尔、三王子苏伦，几乎同时得到了消息。
乌勒吉作为长子，闻讯后第一时间带着自己的亲卫赶到金帐，看着父亲的尸体，目眦欲裂，当即拔刀指向随后赶来的苏伦：“苏伦！定然是你这豺狼心肠的家伙，为了汗位毒杀了父汗！”
苏伦早已暗中积蓄力量，拉拢了包括呼延部、秃发部在内的几个实力强大的部落。
面对乌勒吉的指责，苏伦冷笑一声，反唇相讥：“大哥，休要血口喷人，谁不知你近日因分配草场之事对父汗心怀怨怼？我看是你恼羞成怒，才对父汗下了毒手！”
二王子巴特尔，性格优柔，麾下也有几个忠心部落，赶到时看到两位兄长剑拔弩张，连忙劝和：“大哥，三弟，父汗尸骨未寒，你们怎能……”
“闭嘴！”乌勒吉和苏伦几乎同时呵斥。
乌勒吉怒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苏伦则阴恻恻地说：“二哥，莫非你也想掺一脚？”
乌勒吉仗着长子身份和部分老牌贵族的支持，试图强行接管王庭卫队，宣布继位。
苏伦早已布局，麾下的呼延部骑兵控制了王庭外围，与乌勒吉的亲卫爆发了激烈冲突，刀光剑影，鲜血染红了金帐前的草地。
巴特尔见势不妙，担心成为下一个被清算的目标，连忙带着自己的部众后撤，试图置身事外。
乌勒吉派人威胁，要求巴特尔支持自己。
苏伦则暗中联络巴特尔，许以重利，试图分化拉拢。
苏伦蓄谋已久，麾下拉拢了最强大的几个部落，乌勒吉和巴特尔被迫联合起来，共同对抗实力最强的苏伦。
乌勒吉打出了“为父汗报仇、铲除弑父逆贼”的旗号，巴特尔则打着“维护草原传统、反对兄弟相残”的幌子。
苏伦宣称自己才是父汗属意的继承人，指责乌勒吉和巴特尔勾结，谋害大汗，企图分裂草原。
草原上空战云密布，三大势力各自拥兵，围绕着王庭和几处重要的草场、水源，展开了惨烈的拉锯战。
乌勒吉和巴特尔两人联合后兵力并不弱于苏伦太多，战争陷入了僵持。
广袤的草原上，昔日共同放牧的部落如今刀兵相向，烽烟四起，血流成河，无数的帐篷被焚毁，牲畜被掠夺，普通牧民流离失所。
蛮族内乱的消息，很快传回了大楚京城，建武帝立刻召集文武百官，举行朝会商议。
一些武将和激进的文臣闻听此讯，无不摩拳擦掌，认为这是天赐良机，纷纷出列奏请。
一位勋贵老将慷慨陈词：“陛下！蛮族内讧，三子争位，此乃千载难逢之良，！臣请旨，即刻发兵北进，趁其病，取其命！一举荡平草原，永绝后患！”
“臣附议！”另一位将领接口道，“可命庭州守军主动出击，同时调动边军精锐，分数路突入草原，支持一方，打击另一方，或可坐收渔利，即便不能尽全功，亦可大大削弱蛮族实力！”
“不错，蛮族疲于内斗，必然疏于防范，我军正可长驱直入……”
群情激昂，主战之声占据了上风。
建武帝端坐龙椅，面色沉静，目光扫过群臣，落在了方南身上：“方爱卿，你意下如何？”
方南应声出列，躬身道：“陛下，诸位大人求战心切，为国建功之心，臣深表敬佩，臣以为，此刻绝非大举出兵之良机。”
此言一出，满殿皆静，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方南身上。
方南继续道：“其一，蛮族虽内乱，其根基尚在，骑兵主力犹存。”
“我大军若此时贸然进入草原，乌勒吉、巴特尔、苏伦三人，无论彼此间仇怨多深，在面对我大楚这个共同的外敌时，极有可能暂时放下纷争，联手对抗。”
“届时，我军将面对整合后的蛮族全力反扑，胜负难料，即便胜，也必是惨胜，消耗巨大。”
“其二，我朝新军火器营，成军日短，操练未精，新式战术、诸兵种协同尚在磨合，仓促上阵，难以发挥火器之最大威力，恐反受其害。”
“其三，征讨蛮族，乃国战，须做万全准备，通往庭州的公路、铁路方才动工，后勤补给线尚未稳固。”
“大量军械、粮草转运仍依赖传统方式，效率低下，难支撑大军长期远征，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后勤不继，乃兵家大忌。”
“故臣之愚见，当下最佳之策，乃是静观其变，加速准备。让蛮族三子继续自相残杀，消耗其人口、牲畜、士气。”
我朝则借此宝贵时机，全力训练火器营，加快道路修建，囤积物资，革新军备。”
“待我火器营战力大成，道路畅通，后勤无忧，蛮族亦在内斗中元气大伤之时，再以雷霆万钧之势出击，方可毕其功于一役，真正彻底解决北疆之患。”
“若此时仓促出兵，恐将蛮族内乱转化为一致对外之战，反助其凝聚，与我初衷背道而驰，陷入消耗泥潭，于国不利。”
方南的分析切中要害，如同一盆冷水，浇熄了主战的狂热，先前主战的一些将领大臣，露出了思索之色。
建武帝微微颔首，眼中露出赞许：“方爱卿老成谋国，思虑周详。确如所言，蛮族内乱，于我有利，然利在何处，需审慎把握。贸然介入，反为不美。”
“传朕旨意，北疆各镇，加强戒备，严密监视蛮族动向，征讨蛮族之国策，依既定方略执行，各部需全力配合方南，加速新军训练与道路修建，不得有误！”
“陛下圣明！”群臣齐声应和。
这天，方南正在工部的将作监作坊内，与从封地调来的几名工匠一起，指导工部的匠人尝试仿制蒸汽机，一个来自火器营的教官骑着快马，满头大汗地闯了进来。
“大人！不好了！火器营出事了！”
方南心中一惊，放下手中的工具：“何事惊慌？”
“训练……训练时，有几门大炮和十几支步枪炸膛了！死……死了两个教官，伤了五个，还有几十个士卒也死伤了！”
方南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二话不说，冲出工坊，翻身上马，朝着火器营驻地疾驰而去。
赶到火器营时，主帅周勃、总教官石头以及王二蛋等一众教官早已在营门处等候，个个面色凝重。
“怎么回事？！”方南勒住马缰，厉声问道，目光扫过众人。
石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虎目含泪：“大人！是末将失职！训练都是严格按照流程走的，装药量、步骤绝无差错，是……是火炮和枪本身的问题！”
“伤亡如何？”
“死了两个火炮教官，都是跟着我从西域回来的老兄弟……伤了五个步枪教官，士卒死了十一个，重伤二十余，轻伤更多……”石头的声音哽咽。
方南强压怒火，沉声道：“带我去现场！”
在火炮训练场，几门炸膛的火炮还保持着惨烈的原状，炮管扭曲撕裂，甚至有一门从中间彻底炸开，碎片飞溅得到处都是，地上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和焦黑的火药痕迹。
方南走到一门炸膛的炮旁，仔细查看破裂的炮身。
铸造工艺看起来并无明显瑕疵，炮管壁厚也符合标准。
方南目光转向一旁的炮弹，这些炮弹的弹壳都是由黄铜制成，细看之下，颜色似乎与平常所见略有差异，显得有些发暗，光泽不足。
“拆一颗炮弹！”方南命令道。
火器营随军的维修工匠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取来一颗完好的同类炮弹，使用工具将其拆解。
撬开弹壳后，工匠仔细检查了内壁和材质，又用锉刀锉下一些碎屑观察，脸色越来越难看。
“回……回大人！”工匠声音颤抖，“这弹壳……并非纯黄铜！里面……里面掺杂了大量的铅和少量其他贱金属！质地酥脆，承受不住发射药的压力，所以……”
方南又让人取来一批训练用的步枪子弹，命令一并检查。
结果很快出来，步枪的子弹壳同样存在严重的材质问题，铜料不纯，掺杂使假！
“混账！！！”方南勃然大怒，额角青筋暴起。
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关乎军队战斗力、关乎将士性命的火器弹药上动手脚，以次充好。
“军器监负责铸造这批弹药的是谁？”方南的声音冰冷。
周勃连忙回道：“是军器监丞赵德明，其下主要负责此事的是监作孙福，以及一批专司弹壳铸造的工匠。”
“立刻！”
方南语气杀气腾腾，“以我路政督办司的名义发文，将军器监监丞赵德明、监作孙福，以及所有参与这批弹药制作、检验的管事、工匠，全部给我拘传到火器营来！”
“一个都不准漏掉，本官要亲自审讯，看看是谁给了他们这么大的狗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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