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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水云雷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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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十坛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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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墙外突然传来声清脆的喝:“不许欺负我哥!”

一道红影“噔噔噔”冲进来,正是姜念。她怀里紧紧抱着只巴掌大的紫檀木盒,盒身雕着繁复的云纹,此刻正透出层温润的幽光,像浸在水里的月光。“这是我娘临终前塞给我的‘聚灵盒’,她说要是家里遇着坎儿,这盒子能护着咱们兄妹!”

她把木盒往文瑶手里一塞,盒盖自动弹开,里面卧着的半块玉佩正是姜山母亲的遗物,玉上的裂纹里淌出丝丝缕缕的白光,顺着众人的指尖往四肢百骸里钻。

姜山触到白光的刹那,猛地一震——这气息太熟悉了,是小时候母亲哼着童谣拍他后背的暖意,是火海里那只将他推出险境的手残留的温度。五雷阵的金光“唰”地暴涨三尺,龟甲在怀里嗡嗡作响,竟自行飞到空中,与木盒的白光交织成网。

“嘿!这盒子里的气……有点意思!”老怪物被白光扫中,黑袍上的黑气“滋滋”退了寸,他非但不恼,反而眼睛一亮,像见了稀罕玩意儿的孩童,“比刚才那破木盒带劲多了!”

他猛地旋身避开苏文瑾的金芒,反手一掌拍向姜山,却被龟甲与木盒织成的光网弹开,震得手腕发麻。“好!好!”老怪物越打越兴奋,竟拍着大腿笑起来,“娘留下的念想化成的力气,就是不一样!这才像样!”

他索性撤了黑气,赤手空拳地迎上去,掌风里竟带了点玩闹的意味。见姜念护着木盒往后躲,故意把黑袍甩得呼呼响;瞅姜山望着玉佩发怔,特意放慢半拍等他回神;连苏文瑾翻书时,都绕着书页的金芒转圈,像是怕烧着了这难得的热闹。

“好玩!好玩!”老怪物被三人联手逼得后退两步,袍子被金芒烧出个小洞,反而笑得更欢,“娘的念想掺着兄妹情,再加个知冷知热的和会念书的……这味道,比单练邪术带劲百倍!”

他突然跳开两步,指着姜念怀里的木盒:“丫头,你娘这手艺不错啊!改天让老夫瞧瞧?就看看!看完了教你两招护着盒子的本事!”见姜念把木盒抱得更紧,又嘿嘿笑,“不碰不碰,就瞅瞅上面的花纹!”

姜山摸着发烫的龟甲,忽然懂了——这老怪物哪是在斗,分明是在品。品那玉佩里藏着的母爱,品兄妹护持的暖意,品这人间烟火气里藏着的、比邪术更有力量的东西。

老怪物把树枝在手里转得呼呼响,眼睛在四人脸上溜了一圈,突然一拍大腿:“哦对了,还有你这丫头片子!刚才举着盒子喊得最凶,怎么把你忘了?”他点着姜念,又指了指文瑶,“四个,一个都别想跑!每人三个屁股墩,少一下都不算完!”

姜山脸涨得通红,把文瑶和姜念往身后拉:“前辈何必如此!要罚便罚我一人……”

“一人?你当老夫账没算清?”老怪物扬了扬树枝,“他护着你媳妇,你护着你妹妹,你妹妹抱着盒子喊打,还有你这丫头片子替人出头——四个全掺和了,少一个都不行!”

苏文瑾推了推歪斜的衣领,难得露出窘迫:“前辈,在下已是弱冠之年……”

“弱冠怎么了?玄风老道四十岁还被我打了屁股呢!”老怪物梗着脖子,树枝“啪”地抽在地上,“脱!”

姜念抱着聚灵盒躲到文瑶身后,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不……”

“不脱?”老怪物突然咧开嘴笑,伸手就去抓她后领,“那老夫亲自来扒!”

“别碰我妹妹!”姜山急得伸手去拦,却被老怪物反手一推,踉跄着撞在苏文瑾身上。文瑶见状,突然把心一横,攥着裙摆道:“我们脱便是,只求前辈手下留情。”

她说着就要解腰带,姜山赶紧按住她的手,脸都快滴血了:“我来!”

苏文瑾闭了闭眼,像是做了极大的决心,伸手去解裤带。姜念见哥哥姐姐都动了,抽抽噎噎地把聚灵盒放在石桌上,小手揪着裤腰,眼泪啪嗒啪嗒掉在鞋面上。

老怪物看着四个红着脸的小辈,举着树枝的手突然停在半空。月光照着他们别扭又倔强的样子,倒像是四只被逼到墙角的小兽。他忽然觉得这场景有点眼熟——当年玄风老道带着三个小徒弟,也是这般红着脸挨他的打。

“啧,没意思。”他突然把树枝扔了,转身往墙头走,“一个个跟受气包似的,打起来也没劲。”

走到墙根又回头,指着他们:“这次先记下!等你们把聚灵盒的力气练顺了,咱们再算这笔账!到时候谁要是还这副怂样,看我不扒了你们的裤子游街!”

说罢纵身跃上墙头,身影一闪就没了,只留下句飘远的嘟囔:“还是玄风那老东西挨揍时有意思,还敢瞪我……”

院里四人僵在原地,好半天才缓过神。姜念扑进姜山怀里哭:“哥,他好凶……”

文瑶捂着发烫的脸,苏文瑾扶了扶眼镜,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哭笑不得——这老怪物,到底是来寻仇的,还是来……管教小辈的?

老怪物眼一瞪,手里的树枝“啪”地抽在掌心:“少跟我装蒜!刚才不是挺横?说我不敢动手?”

姜山还想争辩,早被他一把按住后领,像小鸡鸡似的按在石桌上。“金老头?现在知道怕了?”老怪物掂了掂树枝,“你们三个挑衅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啪!”第一下抽在姜山屁股上,脆生生的响,惊得树上夜鸟扑棱棱飞。姜山脸瞬间涨紫茄子子,梗着脖子不吭声。

“还挺硬气?”老怪物乐了,又扬起树枝,“啪!啪!”两下接连落下,“让你护着那丫头片子跟我叫板!让你说我这本事是旁门左道!”

苏文瑾刚想上前,早被老怪物一脚勾住脚踝,也按在了石桌上:“你这酸秀才也跑不了!帮腔作势挺能耐,啪!”树枝落下,苏文瑾闷哼一声,耳根红得滴血。

姜念吓得直哭,却被文瑶死死拉住——文瑶自己也被老怪物拽过去,树枝悬在半空时,她倒吸口凉气闭上眼,谁知“啪”的一声,力道竟轻了不少。

“姑娘家轻点打,记着疼就行。”老怪物嘟囔着,又转向姜念,“你这小丫头片子,举着盒子喊打喊得最欢,过来!”

姜念抽噎着挪过去,被他按在膝盖上,树枝落下时却像挠痒痒。“三个够了,再闹下次可就真使劲了。”老怪物把她放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

四人捂着屁股站在原地,又羞又气,偏那老怪物还得意洋洋地甩着树枝:“怎么样?知道厉害了吧?金老头我纵横江湖多少年,还治不了你们几个毛头小子?”

他突然凑近姜山,压低声音:“你那龟甲力道不错,就是屁股太嫩,挨不得打——下次再敢挑衅,我就把你吊树上打!”

说罢哈哈大笑,纵身跃上墙头,身影很快没入夜色,只留下句飘远的话:“记着这疼!好好练功,下次再陪我玩玩!”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剩四人捂着屁股龇牙咧嘴。姜念揉着眼睛:“他……他真打啊……”

姜山脸还红着,却突然哼了一声:“这老怪物,下手倒是有分寸。”

文瑶和苏文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这哪是寻仇,分明是个爱较劲的老顽童,打屁股都打得这么……理直气壮。

老怪物蹲在山顶的老槐树上,啃着偷来的桃儿,桃核被他嚼得咯吱响。

“妈的,那三个混小子,真是白瞎了老子的功夫。”他啐掉核,想起自己那三个徒弟,气就不打一处来,“资质本就稀松,教他们吐纳心法能睡着,一说害人的歪道倒眼睛发亮——心术歪成这样,能修成个屁!”

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树干,又想起方才那四个孩子。姜山硬气,挨了打脖子都不歪;苏文瑾文弱却护着同伴,翻书时那股认真劲儿倒像模像样;文瑶看着柔,挡在人前时眼神比谁都烈;还有那叫姜念的小丫头,抱着盒子哭鼻子时,倒像只护着糖的小奶猫。

“这四个娃,倒比我那堆徒弟顺眼。”他摸了摸下巴,镜片后的眼睛眯起来,“尤其是那盒子……”

方才聚灵盒亮起来时,他指尖莫名发麻,像触到了块烧过的烙铁,又像摸到了块浸过晨露的玉佩。脑子里闪过点模糊的影子——好像是很多年前,有个穿蓝布衫的女子,手里也捧着个类似的木盒,站在桃花树下跟他说话,说什么“这盒子护善不护恶”……

“到底是哪段子事?”他使劲拍了拍脑袋,疼得龇牙咧嘴,“妈的,年纪大了记性就是差。”

那盒子上的云纹,他总觉得在哪见过,像是刻在谁的墓碑上,又像是绣在谁的帕子上。还有那半块玉佩的气息,温温的,带着点草木香,跟他压在洞府箱底的某个旧物件隐隐合得上。

“混小子们不争气,倒碰上这么群有意思的娃。”他起身拍了拍袍子上的土,望着山下苏家布庄的方向,“那盒子的事……得弄明白。要是真跟我那点糊涂账有关,这四个娃,倒不能让他们被歪门邪道欺负了去。”

他突然乐了,摸出个皱巴巴的糖块塞进嘴里:“等想起来了再说。先让那三个混小子饿三天,看他们还敢不敢动歪心思——妈的,比起教徒弟,还是逗那四个娃好玩!”

夜风卷着桃花瓣吹过,老怪物的身影隐进暮色里,嘴里还嘟囔着:“蓝布衫……桃花树……盒子……到底是啥来着……”

老怪物摸着下巴往林子外走,嘴里嘟囔着:“不想了不想了,越想越气,找地方喝两盅去。”

他踢飞脚边的石子,想起那三个徒弟就来气:“要不是看在天天给我带壶好酒的份上,早把这仨废物逐出师门八百回了!准是又在外头惹了祸,才撺掇我来蹚浑水。”

夜风里还飘着方才那院子里的气息,他咂咂嘴:“那四个孩子倒还行,眉眼间透着股正劲儿,身上的气清清爽爽,没半点邪性。”

走着走着又叹口气,枯瘦的手指在袖口里捻着:“偏偏是块好料子难寻。教那三个王八犊子真功夫时,稍重点就喊累喊疼,我的一身本事难道要带进棺材?”

他忽然停下脚,想起刚才打屁股的手感,嘿嘿笑了两声:“姜山那小子天分最高,可惜路子跟我不对付;苏家那兄妹看着文弱,怕是吃不了练功的苦。倒是那个姜念……”

他摸了摸下巴,眼里闪着点狡黠:“打屁股时那手感,肉不松不紧,筋骨透着股韧劲,正好练我的‘绵掌’。这丫头性子烈,护短又认死理,是块好坯子。”

他拐进路边的小酒馆,拍着桌子喊:“店家,来两斤烧酒,一盘酱牛肉!”等酒的功夫,又想起什么,忍不住乐:“要不……下次找个由头,再打她三巴掌试试?看看这筋骨是不是真能练出东西来……”

酒端上来,他猛灌一口,辣得直咂嘴,心里却盘算起新主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找个合适的传人,总比对着那三个废物徒弟强。至于姜念会不会乐意……他才不管,反正打屁股的手感不错,先试试再说。

老怪物捧着酒坛往嘴里灌,酒液顺着嘴角淌进胡子里,咂着嘴直乐:“好酒!比那三个废物徒弟带的强多了!够劲,够烈!”

他把空坛往桌底下一踹,又拍着桌子喊:“小二!再来两坛!不,五坛!有多少都给老子端上来!”

店小二踮着脚搬酒,看他面前堆着的空坛都犯怵,小声劝:“老爷子,您这都喝了快十坛了,咱们这酒烈,当心伤着身子……”

“少废话!”老怪物眼一瞪,抓起个空坛往地上一摔,“叫你上就上!卖酒还怕人喝?”

店小二不敢再劝,赶紧又搬来五坛。老怪物抱起一坛就往嘴里倒,没多久,新上的酒也见了底。他舌头有点发直,拍着肚子打了个酒嗝,空气里都飘着股酒气。

店小二看着满地空坛,头皮发麻:“老爷子,真没酒了,窖里就这些……”

“没了?”老怪物眯着眼瞅他,忽然抓起旁边筷筒里的一把竹筷,往桌上一扔,“钱……给你。”

筷子落在桌上,竟变成了一串沉甸甸的铜钱,还带着点铜锈味。“不用找了。”他晃晃悠悠站起来,脚步虚浮地往门口走。

店小二刚要喊“您慢走”,抬头却愣在原地——门口空荡荡的,哪还有人影?方才还醉醺醺的老头,竟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哎?人呢?”店小二挠着头追到门口,街上空荡荡的,只有风卷着落叶滚过。他扭头看着满地空坛,突然跳起来:“我的娘!喝了我十坛最好的女儿红,就留串铜钱?这老头……是神仙还是妖怪啊!”

而此刻,三里地外的树梢上,老怪物正蹲在枝桠上打酒嗝,手里还攥着半坛没喝完的酒。他望着苏家布庄的方向,嘿嘿笑:“小丫头片子……下次打屁股前,先灌你哥两坛酒,看他还硬气不……”

说罢又猛灌一口,酒液洒在衣襟上,红肚兜的边角露出来,在月光里晃得像团跳动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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