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亡在逐渐增大,许清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找来工兵营长,用十几个大陶罐压实填满火药,组织敢死队,在掷弹筒燧发枪的掩护下,挖开城墙一角,用手雷不断扩大穴洞,然后安放陶罐,泼洒火油,在最大的一个陶罐里插入一根又粗又长的引火绳,为了确保有效,引火绳还再次沾满了火油火药。
卯时正,天蒙蒙亮。
随着一声震动天际的巨响,城墙终于被轰塌,碎砖如瀑。
十五个工兵,一个都没回来,不是撤退途中被金军用弓箭射死,就是来不及撤到安全距离之外,被爆炸活活震死。
被气浪震得胸口翻涌喉头发甜的许清,眼珠充血,额头青筋暴起,嘶吼如兽:“跟我冲!”
三百火枪手列成雁翎阵,一手举小盾,一手扶枪,迅速往坍塌的缺口冲去。
城楼上的金兵大多被震死,少数存活下来的也是内伤严重,口鼻流血,被西军士兵轻松射杀。
许清冲上城楼,正好遇到带兵前来增援的蒲察胡盏。西军士兵来不及更换子铳,抖出枪刺便迎了上去。
蒲察胡盏的亲卫俱是重甲,手持短斧、护盾等重武器,近战肉搏很是了得,巷战趋于白热化。
蒲察胡盏率铁卫冲杀,西军士兵一时抵挡不住,接连被砍翻。
一名重伤的西军士兵惨然一笑,抱住一名金兵大腿,拉响了手雷。
许清暴喝一声,抽出背后大刀便向蒲察胡盏劈去。
许清这把大刀,可是大有来头,是刘錡专为禁卫师里的团职以上的将领用上好的精钢打造。
用的刀型是后世二十九军的无极刀,属于改良型的特种刀。
刀头部分两面开刃,兼具劈砍与刺击功能,刀身长约一米,形似剑,但比剑略宽 。刀柄长八寸至一尺,近似隋唐陌刀风格,可双手握持增强攻击力 。
这刀型和刀法均为后世武术名家、抗日英雄李尧臣所创,刀法强调“刀剑合一”,融合六合刀法,动作如“刀身下垂撩起磕开枪刺,顺势画弧砍颈” ,简化易学,士兵经短期训练即可熟练掌握。
无极刀的凶悍风格战绩辉煌,曾在后世喜峰口战役中两小时砍杀数百日军,迫使日军佩戴铁围脖防护 。
许清挥刀与蒲察胡盏斗到了一处,身后西兵也纷纷挺着枪刺上前挡住金兵。
在大开大合的无极刀法加持之下,许清凶悍异常,刀刀皆奔蒲察胡盏的颈项而去。
蒲察胡盏手提铁骨朵,仗着身躯雄壮,倒也丝毫不惧。
无极刀挥动间寒光闪闪,铁骨朵舞起来呼呼生风,许清胜在刀法精妙,身法灵活,蒲察胡盏胜在坚甲护体,势大力沉。
尽管许清一时无法破甲,却也是频频得手,无极刀在蒲察胡盏的肩膀上、背后的铁甲上时不时带起一溜火光,最凶险的一刀把蒲察胡盏的护颈甲剁掉了半边,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
巳时三刻,鼓楼浓烟蔽日。
气喘吁吁的蒲察胡盏,望着许清身后不断涌来的西军士兵,又看了看身边已经所剩不多的铁卫,突然长叹一声,扔下手中铁骨朵,双手颤抖着解开头上铁盔抛在一旁,反手抽出腰间的一把金镶玉短刀,深深地望了许清一眼,突然横刀抹喉,鲜血溅在身边的狼头战旗上——旗面已被烟火熏得只剩半只眼。剩下二十几个金军铁卫最后全部战死。
此战,邠州留守的一千金军除了从西门冲出的几十骑被西军有意放走之外,几乎全军覆没。
西军伤亡也不小,除了三营在北门佯攻损失轻微外,一营和二营均伤亡惨重,犹以一营最甚,冲城肉搏时损失近半,工兵营在搭浮桥和炸城门和摧毁城墙时一共损失了差不多半个连,炮营损失了一个连。
这对禁卫师来说,伤亡也是沉重的。
禁卫师的编制和普通野战师不太一样,第一,禁卫师是龙骑兵师,人人骑马。第二,禁卫师的士兵从全军遴选,是精锐中的精锐。第三,禁卫师的编制大,普通野战师一个师七千人,禁卫师一万人。比如普通团二千人,而许清的一个团就是三千人。
要不是刘錡被金兀术用战术欺骗给摆了一道,来不及调兵,他才舍不得把自己的禁卫师拿出去攻城破寨用呢!
晨风在废墟间呼啸。
许清俯身从蒲察胡盏的胸甲上抠出一枚变形的铅弹,看着铁甲上的弹痕凹坑,远处“杀”声渐消。
他将铅弹随手扔进护城河,水花吞没了金军伤兵最后的哀嚎。
“传令下去,不留俘虏和活口,收殓好弟兄们的尸身,救治伤员。”他转身走下城楼,护城河里的倒影沾满硝烟与血污,背后无极刀刀把上飘扬的红绸更显沧桑。
泾河边的柳絮仍在随风飘荡,只是沾了血的,都沉到河底去了。
突袭邠州,是刘錡展开反攻的第一步。拿下邠州,不仅缴获了大量辎重粮草,还卡住了金军的后勤要道和退路。
完颜宗辅得到邠州失守的消息后,大惊失色。连忙派刚到泾州城下的完颜撒离喝带兵回转,定要夺回邠州。这就无形中减轻了泾州邵兴部的压力。
这段时间,泾州守军人数虽然和攻城的金军数量差不多,但却一直是处于被动挨打状态。
金军前后共制作了千余架抛石机,前期大部分是九梢的,需要三百五十人一起操作,可以发射一百斤以上的大石弹,能打两百米之远,用来和城头虎蹲炮对轰。
西军的虎蹲炮胜在威力大,射得准,金军的抛石机虽然准头差,射程和后世的阿三一样,打出去没问题,落在哪儿就不知道了。
但胜在数量多,制造起来快,一天可以制造几十座,而且城内守军几万人,还有大量平民,密度太大,瞎蒙都砸到一二个,因此,造成的伤害却也不小。
所以,虎蹲炮越打越少,炮弹被耗尽,最终被抛石机全部摧毁,金军改为制造七梢炮,用来压制城头守军火力。
以至于附近山里的大树和大小石块都被采伐一空,被扔进了城内。
城内守军虽然被金军发射过来的如雨炮石砸得苦不堪言,却也收获了大量的石块用于防守。
因此,西军虽然伤亡不小,连城墙都被砸塌了一处,却仍然凭着掷弹筒、手雷、燧发枪等轻型火器,坚守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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