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手指从石壁上收回,绝缘布裹住的指尖微微发麻,像是被电流扫过。她将布条缠紧,迅速将战术终端贴在岩面,屏幕闪烁几下,波形图稳定输出——与此前记录的“心率归零”信号完全一致,误差不超过0.01秒。她盯着数据,没有说话,只是将终端收进口袋,转身向山谷深处走去。
前方空气开始扭曲,光线在某一刻骤然凝滞。一道半透明的屏障横亘在狭窄的岩道中央,表面流转着倒置云纹,纹路之间泛着幽蓝微光,如同呼吸般缓慢起伏。周远靠近几步,伸手试探,指尖刚触到结界表面,整个人猛地后仰,耳道渗出血丝,意识瞬间涣散。
苏悦立刻扶住他,低声叫他的名字。陈岩迅速检查周围岩壁,确认无其他埋伏。林晚站在结界前,目光锁定云纹最密集的区域,右手缓缓抬起,指尖抵住太阳穴。她闭眼,集中精神,启动“心灵洞察之镜”。
视野骤然撕裂。不是人脑中的思绪,而是一片混沌的能量场——碎片画面接连闪现:一座石台,中央插着断裂的符文刃;灰袍人跪伏在地,胸口起伏,心跳波形与终端记录完全重合;禁术崩解时的符文柱爆裂,能量倒流回地下深处……画面杂乱,却在某一刻被一个节奏统一——0.8秒的间歇脉冲,每一次跳动,都让结界微光增强一次。
她猛地睁眼,太阳穴剧烈抽痛,视野边缘泛起黑雾,耳边响起低频嗡鸣,像是有某种频率在与她的神经共振。她咬牙后退两步,靠在岩壁上稳住身体,呼吸略显急促。
“这结界不是死的。”她声音低哑,“它在‘活’。”
苏悦扶着周远走近:“什么意思?”
“它是靠仪式残响驱动的。”林晚抬手,从战术服内层取出频谱仪,重新贴近结界,“每一次禁术启动,都会在这里留下能量回响。他们用指挥官的心跳做引信,让整个山谷产生共鸣。现在,这道屏障就是那些残响的聚合体——它会吸收外力,再以相同频率反弹。”
陈岩皱眉:“那我们打不破?”
“不是打不破。”她盯着频谱仪上的波形,“是不能硬破。任何攻击只要不同步它的节奏,就会被吸收、放大、反噬。刚才周远触碰的瞬间,就是被0.8秒的脉冲击中神经中枢。”
她闭眼,再次尝试集中意识。这一次,她没有直接开启“心灵洞察之镜”,而是回忆起此前在敌方指挥官幻象中看到的云纹排列顺序——三重嵌套,逆时针旋转,每一次闭目诵念,纹路都会按特定顺序亮起。她将那段顺序在脑海中重构,试图与结界表面的纹路对应。
睁开眼时,她发现结界右上角有一处云纹的亮起时间比其他慢了0.2秒,像是循环中的卡顿点。她迅速调出终端,将结界表面所有云纹的亮起顺序记录下来,叠加进此前的波形数据。结果清晰呈现:整个结界运行在一个闭环节奏中,每0.8秒完成一次能量循环,而那个延迟的纹路,正是循环的起始节点。
“找到了。”她低声说,“同步锚点。”
苏悦抬头:“能破解?”
“理论上可以。”林晚将终端收起,声音冷静,“只要我们能在一个0.8秒的间隙内,以相同频率注入干扰信号,就能短暂切断能量循环,制造可切入的窗口。但问题在于——”她顿了顿,“干扰信号必须精准同步,误差不能超过0.05秒。而且,一旦失败,结界会立即增强防御,下一次尝试的窗口将缩短至0.3秒。”
陈岩看了眼弹药包:“我们有设备能做这种精度?”
“有。”她从背包取出一枚微型脉冲器,“但它只能发射一次。而且,启动它的人必须在结界前完成频率校准——这意味着,必须有人贴在结界上操作,持续三秒。”
苏悦立刻摇头:“太危险了,刚才周远只是触碰就……”
“我知道。”林晚打断,“所有操作的人,必须在启动‘心灵洞察之镜’的同时,用能力锁定结界的节奏,实时校准脉冲频率。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同步。”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每天三次的限制早已突破。上一章的透支让她神经持续震颤,刚才的两次使用,已是强行压榨残余意识。再启动一次,后果未知。
她将脉冲器递给周远:“你负责接驳信号线,陈岩掩护,苏悦随时准备拉人。三秒内,如果我没完成校准,立刻切断连接。”
“你亲自上?”苏悦声音发紧。
“只有我能同步。”她说,“我的能力可以捕捉它的节奏,但必须近距离、持续感知。”
她走向结界,脚步沉稳。左手按在左臂外侧,压制着不断蔓延的麻木感。每走一步,神经都像被细针穿刺。她没有停,直到站在结界前半米处,才停下。
她将脉冲器固定在战术服外层,信号线接入终端。周远蹲下,迅速接驳线路。陈岩举枪,目光扫视四周。苏悦站在她身后,手已搭在救援钩索上。
林晚深吸一口气,闭眼,最后一次启动“心灵洞察之镜”。
视野再次撕裂。结界结构在意识中展开,如同一张巨大的神经网络,每一个节点都在跳动,0.8秒为一个周期。她捕捉到那个延迟的纹路,确认其为起始点,随即在脑海中构建频率模型,将脉冲器的输出参数实时校准。
终端屏幕闪烁,绿色进度条缓慢推进:10%……30%……50%……
她的太阳穴剧烈跳动,鼻腔有温热液体渗出。视野开始模糊,耳边嗡鸣加剧,像是有无数细针在颅内穿刺。她咬住后槽牙,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70%……80%……
就在此时,耳机中突然响起加密信号的接入提示。她没有理会,继续专注校准。
信号强行接入,陆离的声音穿透杂音传来:“林晚,基地东区塌陷,防御矩阵失效70%,新联盟联合残部正在强攻主控塔,我们撑不过两小时。”
她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90%……
“你必须回来。”陆离的声音低沉,“否则整个防线会崩。”
她没有回应。
100%——校准完成。
她睁开眼,正要按下脉冲器启动键,耳机中的声音再次响起:“林晚,回答我。”
她的手指悬在按钮上方,指尖沾着血,微微发抖。
结界的光纹忽然加速流转,0.8秒的节奏开始压缩,窗口正在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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