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尖端触上逆向回路的接入点,金属与符文之间迸出一道银灰色电弧,沿着林晚的手臂猛然窜入体内。她指尖一颤,拇指随即发力,将钥匙彻底推入。
嗡——
密室骤然陷入死寂,连空气都凝滞了一瞬。下一刻,地底深处传来沉闷的轰鸣,如同巨兽苏醒前的低喘。银灰光束剧烈震颤,符文在空中扭曲重组,形成一个倒悬的环形锁链图案,正中心赫然是她布片上那枚星图的逆向投影。
林晚的呼吸被狠狠掐断。
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从钥匙传导至全身,她的经脉仿佛被无数细针穿刺,紧接着是灼烧般的撕裂感。融合技能的能量自丹田涌出,符文力量从四肢百骸被强行抽离,连“心灵洞察之镜”的本源也被牵引着向外奔涌。她能清晰感知到,那不是简单的能量流失,而是系统在反向拆解她的能力根基,像一把冰冷的刀,一层层剥开她的存在本质。
她的膝盖重重砸在地面,右手仍死死托住钥匙,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左臂的第七分支纹路瞬间黑化,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血液从细小的伤口渗出,在布片上晕成一片暗红。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
低语声突然清晰起来,不再是模糊难辨的音节,而是带着古老仪式感的词句,一字一顿地钻进她的脑海:“归……还……者……”
她猛地抬头,瞳孔骤缩。
银灰光束中,映出她的倒影——却不是此刻年轻的面容,而是一张苍老、枯槁的脸,眼窝深陷,嘴角裂开,与矩阵核心中那张残影完全重合。那张脸的嘴唇微微开合,重复着同样的词:“归还者。”
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炸开。痛觉像一根细线,将她残存的意识从崩塌的边缘拉回。她不能倒,钥匙一旦松动,封印程序将立刻中断,地底深处那真正的源头会彻底苏醒。
她强迫自己冷静,将残存的意志集中在“心灵洞察之镜”上。视野模糊了一瞬,随即被强行撕开一道缝隙。她看到自己的体内,三股能量正被黑色锁链状的反噬力道抽离,那些锁链并非来自矩阵核心,而是从地底深处延伸而来,缠绕在她的心脉之上,每一次收缩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她发现了规律。
反噬的抽离并非持续不断,而是以三秒为周期,中间存在短暂的静滞。这与矩阵自检的漏洞周期完全一致。她曾在上一轮行动中利用过这个间隙,如今,她必须再次抓住它。
下一波反噬来临前的瞬间,她猛地闭眼,集中全部精神,再度开启“心灵洞察之镜”。这一次,她不再试图抵抗,而是顺着反噬的流向,将意识探入那黑色锁链的源头。
视野骤然下沉。
穿过层层岩层,她“看”到了——地底深处,一座由断裂符文构成的环形祭坛,中央悬浮着一块残缺的石碑,碑面刻着与她布片星图完全吻合的标记,只是方向相反。石碑下方,埋着一具干枯的躯体,左臂上赫然有着与她一模一样的第七分支纹路,早已碳化,却仍在微弱搏动。
那是她?还是另一个她?
她来不及细想,反噬的第二波冲击已至。她的鼻腔突然涌出鲜血,顺着唇角滑落,滴在钥匙柄上。左臂的黑纹已蔓延至肩颈,皮肤开始龟裂,渗出的血不再是鲜红,而是泛着暗金的液体,像是某种古老血液的残留。
她右手颤抖,却依旧稳稳托住钥匙。
就在林晚在痛苦与挣扎中思考如何切断反噬源头时,一个微弱却熟悉的通讯信号突然在她心镜中闪烁。
“……你不是第一个被系统选中的归还者,林晚……但你要成为第一个打破轮回的人,坚持住!能量场还能撑三分钟!”
是陆离。
她用尽力气,以心镜之力捕捉那微弱的信号源。视野中浮现出联盟防线的实时影像:高墙崩塌,守卫倒地,黑雾如潮水般涌来。陆离半跪在指挥台前,左臂被利刃贯穿,鲜血浸透作战服,仍在嘶吼:“坚持住!能量场还能撑三分钟!”
画面一闪,又恢复成密室的景象。
她知道,只要她此刻松手,联盟的防线将彻底瓦解。那些曾信任她、追随她的人,会在下一秒被邪恶力量吞噬。
她不能退。
她将右掌紧紧地按在钥匙尾端,任反噬侵蚀她的血肉。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耳中低语越来越密集,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前世被推下天台的风声,赵铭站在楼顶俯视她的冷笑,苏悦在雨中伸出手却无法触及她的绝望……她分不清哪些是真实,哪些是污染。
但她记得自己为何而来。
她不是来救谁的。
她是来毁掉它的。
她用最后的清醒,将心镜之力集中在地底坐标上。那处祭坛的符文结构在她视野中被拆解、重组,她发现,若能将钥匙的能量引导至祭坛的逆向节点,或许能切断反噬的源头。但这需要她彻底放开对钥匙的控制,让能量逆流而下——等同于自杀。
通讯信号再次传来。
“你不是第一个……林晚……但你要成为第一个打破轮回的人……”
林晚的呼吸一滞。
她终于明白,自己不是偶然重生,不是命运的馈赠。她是被选中的,是被标记的,是这系统轮回中的一环。那些刻在墙上的名字,那些失败者,或许都曾是“她”。
她的右手指尖开始发麻,血液流失过多,肌肉失控。钥匙在她手中微微晃动,尖端与逆向回路的连接出现细微偏移。密室四壁的刻铭全部发烫,三年前的那一行轰然碎裂,石屑纷飞。
她抬起左手,用尽最后力气,将碳灰布重新缠紧左臂伤口。血暂时止住,但黑纹仍在缓慢蔓延。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
她将心镜之力最后一次投向地底坐标。
那处祭坛的逆向节点,正随着她的脉搏微微震颤。
只要她愿意,现在就能切断反噬。
但她不能。
联盟还在等她。
她将右手重新稳住,掌心贴紧钥匙尾端,任反噬继续抽离她的生命。她的视线逐渐被黑暗吞噬,唯有心镜中那道地底坐标,如星火不灭。
密室顶部,银灰光束开始扭曲,符文逐个熄灭。钥匙与回路的连接出现不稳定波动,能量流开始紊乱。她的身体剧烈抽搐,七窍渗血,肩颈处的皮肤裂开,黑纹如藤蔓般爬向脖颈。
她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
但她也知道——
还不能放手。
她的右手开始滑落。
钥匙尾端从掌心缓缓移出,金属表面沾满血与汗,湿滑难握。她的手指一根根松开,指尖仅剩小指勾住钥匙环。
密室地面,那道漆黑的裂缝再度扩张,边缘浮现出与银灰光束同源的符文,正缓缓向上攀爬,逼近她的膝盖。
她的双腿已失去知觉,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符文逼近,而右手小指仍固执地勾住钥匙环,不愿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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