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九黎郡宁县,毗邻的一南部村落。
连日来隔壁篝火通明、庆祝丰收。
而自己这边,忙碌半年打下的粮食,还没捂热乎,便被官爷收了大半。
这一河之隔,天壤之别。
“我们怎么就不是九黎郡的人呢?”
“光想有什么用,隔壁家三柱,已经带着妻儿投靠九黎郡亲戚去了。”
“前几天回来,说九黎郡的粮食都归了自个,官家一粒粟都没收!”
“还说官家已经让他落了户,现在也是九黎郡的人了。”
“这几天正忙着修路,日日管饱,还给发那什么币,妻儿都能吃饱肚子!”
“哎……哎你干甚去?”
“俺也要去投靠九黎郡!”那老汉从榕树下起身,“俺亲家就在那头,说不定也能落了户!”
“君上不许庶民私自出境,你疯了?”其他老头劝道。
“被逮住要杀头的。”
“杀头俺也认了!”老汉起身,发现村头来了一个年轻人。
正是自家女婿。
“大强,你怎么过来了?”
“俺家今年打了不少粮食,父亲说您这头日子不好过,让俺给您送些过来。”
树下乘凉的老汉们早围了上来,看着整整一麻布袋粮食,个个眼红。
“大强啊,你们那头的官家不收赋税真的假的?”
“那还有假!”大强拍拍布袋!
事实胜于雄辩。
这成包的粮食送人,还有什么好说。
“去了那头能落户吗?”
“不会被当作奴隶吧?”
“是呀,俺们这边日子苦,都要活不下去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问,大强挠了挠头。
“几位大爷,问这些俺也不清楚!”
“不过俺们今年能过个好年是一定的!”
“你就没听说些传言?”有老汉不死心的问。
“俺前些日子忙着种地,这些日子忙着秋收。”
“没功夫瞎打听。”
“不过,俺九黎郡边境就有官兵,也有穿着丝绸的大人,您几位不怕受累,不行去问问?”
“不去!不去!”老汉们连连摇头。
“那官爷岂是俺们这些外族人能见的?”
“大强,你是自己人,要不你替大伙问问?”
听到岳父的话,大强蹙了眉。
又想了想,刚刚他过境时,那些兵爷挺和气,问句话应该没问题。
“那俺就去问问!”
见女婿返身回去,老汉心里又有些后怕。
万一那些兵爷将自己女婿拉去做了劳力,女儿外孙可怎么办?
但他自己也想去那头过活……
树下老汉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不时看看村头,盼着那汉子的身影。
“来了来了!”
见到女婿回来,老汉忙起身。
其他人也一窝蜂围了上去。
“那位大人亲自接待了俺!”大强激动到,“大人说,九黎郡欢迎外族人过去开地、起屋。”
“第一年还免费发种子。”
“这么好!”一众老汉异口同声。
“这才哪到哪?”大强道,“大人还说,去了就是九黎郡人,跟俺们这些人是一样的!”
“……”
大强说完,被老岳父拉回了家里。
“一年累死累活,多半收成都上了税。”
“这才收完粮,剩下的这点能作甚?”
“俺决定也迁到你们村,不晓得能行不行?”
“肯定行!”大强高兴道,“咱现在收拾家当,到天擦黑就到了。”
“家当?”老汉苦笑,“这屋头就墙上的蓑衣有些用。”
“……”
庶民与官家那是泾渭分明,若非有天大的事情,庶民平时不敢与官家有半分瓜葛。
当大强带着岳父一家,踩着石头过了那小溪。
远处巡逻的兵士见状,早回去通报。
“大人,来了,那汉子果真接了一户人家。”
“备饭食!其他人随我去迎接!”哨所小官高兴的不得了。
这不是迁徙来的流民,这是政绩!
“大人,属下有事弄不明白。”
“既然咱们这头要人,为什么不自己去那边招呼?”
“上头的命令,周围这些部落,都是我族盟友,所以对外只展示我们的繁荣,而不能宣传迁徙移民!”
“可您刚刚……”
“那个汉子是我们九黎人,他问我问题,我难道不回答他?”
“哦!”那兵士恍然,“怪不得您能做长官呢!”
“可现在这些人还不是过来了,不会因为这事打起来吧?”
“他们自愿来的,咱们可没有过去招呼!”
“哈哈,现在好了,只要来上一家两家,剩下的就好说了!”小吏高兴道,“你想想,若你隔壁邻居回来说去那头过上了好日子,你心里会怎么想?”
“属下肯定也想过好日子。”
“这就对了!”小吏道,“对方问起来,也是他们自己愿意过来,跟咱们就没关系了。”
“迈过小河,就是咱们九黎郡人了!”小吏步伐飞快,笑盈盈的迎上去。
“快愣着作甚,帮大爷引路,先到边哨吃上一顿饱饭再赶路。”
“都机灵些,别碰那些人的行礼,免得以为咱们要动手抢夺,让人看了心生畏惧!”
当一伙人匆匆迎上来,老汉确实吓了一跳。
大强不由挡在众人身前。
“完了,看着阵势,是完了……”
河对岸,趴在山丘上偷看的几人小声的嘟囔。
“哎,不对不对,那兵爷怎么扶着虞大爷。”
“他们还让开路,让虞大爷先走。”
“看来那叫大强的说的应该没错!”
“快回去通知村长,虞大爷一家没事……”
虞老汉第一次见这样的官:“大人不敢,老民自己来。”
见对方递来的热粥,他忙上前几步小心接过。
对方又是端粥、又是递水。
儿子腿上划开的口子,都有人帮着包好。
在听说当日就能落户,就能安排上工,赚粮食。
虞老汉忙让一家三口都跪下磕头。
“你们不要谢我,这都是天府的命令,是神使大人的命令!”小吏忙把老汉扶起来。
一番接风后,又遣人将老汉一家带到了最近的新民村。
村里只有一户人家,就是先前听了商人的传言,迁过来的三柱一家。
“虞大爷,你们也来了!”
“啊呀,是三柱呐!”见到同村人,虞老汉高兴的不行。
忙问东问西。
“屋子是先前的破屋,不过大人开口说,今年一定让俺们住上新屋。”
“俺是想,人手多些,咱自己就把屋子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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