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公所言不错。”
邱白颔首,接过了话头说:“熊廷弼此人,能力毋庸置疑,是难得的帅才。”
“萨尔浒之后,若非他临危受命,力挽狂澜,辽东恐怕早已糜烂不可收拾。”
“陛下,此人是可用,且必须用之人!”
他看向朱由校,语气坚定地说:“但正如魏公公所言,其性格刚直,易得罪人。”
“当务之急,是要保证他在辽东能放手施为,不受朝堂无谓的党争掣肘!”
“军权掌控,第一步就是要隔绝前线与后方的无谓纷扰,让能打仗的人安心打仗。”
朱由校听得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认同的光芒,道:“邱师傅此言深得我心!”
“自萨尔浒过后,辽东能稳住局面,熊卿功不可没。”
“只要他能守住辽东,打退建奴,朕便给他最大的支持!”
朱由校挥了挥手,沉声道:“那些无谓的争吵,都先放一放。”
邱白见朱由校理解并支持,也是甚为欣慰,继续道:“熊廷弼是帅才,但大明不能只靠一个熊廷弼。”
“我们需要更多能打仗的将领,需要更多能战的军队。”
“四川石柱的秦良玉,巾帼不让须眉,麾下白杆兵骁勇善战,忠义无双;还有戚继光老将军的旧部,如戚金等人,深谙练兵之法,抗倭经验丰富。”
“应当让这些人征召兵卒,给予他们足够的粮饷和支持,练出一支支能打硬仗的新军!”
“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朱由校沉吟片刻,眼中闪过决断,道:“好!朕可以从内帑直接拨付一笔专款,命秦良玉、戚金等将领专款专用,招募良家子,严格操练,务必练出几支敢战、能战的强军来!”
“这钱,朕会让魏大伴亲自盯着,绝不让那些蛀虫染指分毫!”
他深知内帑的钱,才是他能直接掌控的命脉。
邱白赞许地点点头,道:“陛下英明。”
他随即竖起第二根手指,神情变得更加凝重,沉声道:“有了军权作为根基和底气,我们第二步要做的,就是稳住辽东的局势!”
“必须为我们练新军、整内政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建奴努尔哈赤野心勃勃,绝不会给我们太多喘息之机。”
朱由校立刻道:“熊廷弼既然做得好,那就让他继续做辽东经略,朕全力支持他!”
“要钱给钱,要粮给粮!”
邱白却缓缓摇了摇头说:“陛下,熊廷弼的才能足以胜任,但辽东的问题不仅仅是建奴。”
“正如魏公公方才所说,辽东本地将门势力盘根错节,尾大不掉,已成痼疾。”
“他们贪墨军饷,甚至与建奴暗通款曲都有可能。”
“熊廷弼与他们势同水火,难以调和。”
“此外,朝中党争也延伸到了辽东,比如那个处处与他掣肘的巡抚王化贞……”
邱白叹了口气说:“这些内耗,极大地牵制了熊廷弼的精力,也严重削弱了辽东的防务。”
朱由校眉头紧锁,咬牙道:“这些蛀虫……那邱师傅的意思是?”
邱白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沉声道:“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
“既然王化贞等人只会坏事,那就立刻将其调离辽东,换上能支持熊廷弼,能与他同心协力的人。”
“对于那些盘踞地方、阳奉阴违的辽东将门,要恩威并施,该给的钱粮军饷,可以适当给,稳住他们暂时不添乱。”
“但同时,要秘密收集他们的罪证,安插我们信任的将领逐步渗透、分化,待时机成熟,再行雷霆手段整肃!”
“稳住辽东,就是要为熊廷弼创造一个能放手施为、相对清净的环境,让他能集中精力对付建奴,守住国门!”
“好!说得好。”
朱由校听得心潮起伏,用力一拍扶手。
“就依邱师傅所言!”
他转身看向魏忠贤,急切道:“魏大伴,你立刻拟旨,将那个王化贞调回京城述职,辽东巡抚另选干员……”
“嗯,人选你和邱师傅商议着办。”
“辽东将门那边……也按邱师傅说的办,先稳住他们,但暗地里给我盯紧了!”
他此刻展现出了与年龄不符的果断。
邱白见朱由校理解并采纳,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然后竖起了第三根手指,声音带着破开迷雾的坚定。
“只要我们稳住了辽东,争取到了时间,练出了新军,那么就要对建奴发起反击,逐步蚕食,收复失地!”
“建奴可以赢我们十次百次,但只要我们能赢一次关键性的战役,就能打断他们的脊梁,就能极大地鼓舞全国军民士气,就能将战略态势扭转过来!”
“一旦辽东平定,建奴之患解除。”
邱白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朱由校脸上,自信道:“我们手握强军,国库也因掌控了财源和内帑支持而日渐充盈,那么第三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向那些长期以来享受优免特权、逃避税赋、掏空国本的土豪士绅、宗室勋贵们开刀,让他们按照田亩、资产如实缴税!”
“到了那时,我们才有足够的实力和底气去推行这触及根本的改革,才能真正重振大明!”
“好!好一个三步走!”
朱由校听得热血沸腾,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幅中兴盛世的画卷,激动得差点站起来。
“邱师傅,有你这三步,朕心里就有底了!”
“辽东……辽东一定得稳住!”
魏忠贤在一旁听着,心中也是波澜起伏。
他敏锐地意识到,邱白这三步走的方略一旦成功,皇权将空前强大,而他作为皇帝最信任的内廷大珰,地位也将水涨船高。
他适时地补充了一条重要信息。
“皇爷,邱少侠,说起兵事,老奴想起一事。”
“按照先帝爷在位时的安排和熊廷弼的奏请,从四川调拨的白杆兵,由秦良玉之兄秦邦屏、其弟秦民屏率领,算算日程,应该就是这几日便要抵达京师附近了。”
“他们是奉旨入卫京畿,并可能后续调往辽东增援的。”
“哦?”
邱白闻言,眉头微微一挑。
在他的记忆里,秦良玉派兄弟率白杆兵入京勤王,似乎应是天启元年的浑河血战前夕的事情。
如今历史因他的干预已发生剧变,万历四十八年七月川兵便已奉调入京?
这时间线似乎提前了。
是蝴蝶效应,还是本就如此?
他心中掠过一丝疑惑,但面上不动声色。
“川兵就是邱师傅刚才提到的秦良玉麾下的白杆兵?他们快到了?”
朱由校却对此大感兴趣,他看向邱白笑着说:“邱师傅,既然他们来了,不如我们抽空见见?”
“我也看看这支被邱师傅你赞誉有加的劲旅,究竟是何等风采?”
“陛下有此意,自然甚好。”
邱白欣然点头,笑着说:“秦良玉一门忠烈,其麾下白杆兵更是骁勇善战,纪律严明,堪称国之干城。”
“见见他们,鼓舞士气,也能更直观地了解边军实情。”
他正好也想亲眼确认一下这支提前到来的川军的情况。
君臣几人又就一些细节商议了片刻。
眼见天色已晚,朱由校脸上倦色更浓,邱白等人便识趣地告退。
离开肃穆的紫禁城,走在华灯初上的京城街道上,任我行一直沉默着。
直到远离了宫门守卫的视线,他才猛地停下脚步,那双鹰隼般的眼睛紧紧盯住邱白,带着毫不掩饰的狐疑,瓮声瓮气地开口询问。
“邱小子,老夫心里一直有个疙瘩。”
“那些辽东的将门、朝堂的党争、还有那什么熊廷弼、王化贞、秦良玉……”
“这些事情,你都能说得头头是道,条理分明。”
任我行眉头一挑,疑惑道:“你说你一个江湖人,就算武功通神,对这些庙堂深处的弯弯绕绕,还有那些军情部署,怎会如此了如指掌?”
“快跟老子说道说道,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邱白脚步未停,迎着任我行审视的目光,脸上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笑容,随口答道:“任教主多虑了。”
“江湖虽远,可庙堂之事却也并非密不透风,多看看朝廷的邸报,多听听来往商旅的消息,再结合辽东的局势、朝中大臣的奏疏风向,抽丝剥茧,自然就能分析出个大概。”
“至于秦良玉的川兵入京,魏公公不也说了是先帝的安排和熊廷弼的奏请么?”
“多留心一下邸报上的调兵文书,总能推算个八九不离十。”
“邸报?”
任我行浓眉紧锁,对这个答案显然并不满意。
他混迹江湖一生,深知那些公开的邸报不过是些官样文章,真正的核心机密和复杂的人事倾轧,岂是几张邸报能看透的?
他本能地觉得邱白在避重就轻,甚至是在……忽悠他!
看着邱白那副信不信由你的淡然模样,任我行重重地哼了一声,终究没再追问下去。
这小子身上,秘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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