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天火柱把半边天烧成赤金色,融化的雪水还没淌到脚边就蒸成白汽。陆昭明杵着焚溟戟喘气,戟刃插进焦土里“滋啦”响——那上头刚褪干净的血锈又爬上来了,这回锈纹里缠着冰棺的寒气,冻得他虎口裂开细口子。
“那丫头要炸了!”苏九娘三条秃尾巴卷住慕青璇的腰往后拖。
慕青璇整个人弓成虾米,后脊那块裸露的玄骨凸得像要破皮而出。骨头上密密麻麻的青铜锈斑正疯狂闪烁,每闪一次,冻土深处就传来“咔哒”的冰裂声。三百具冰棺被火光照成血棺,棺盖缝隙里钻出蛛网般的透明丝线,暴雨似的射向她的脊骨!
“傀儡丝在抽玄骨的能量……”她牙关咬得咯咯响,指甲抠进焦土里带出血泥,“镜琉璃要把我……钉成阵眼!”
第一束傀儡丝缠上玄骨的刹那,焚溟戟爆出龙吼般的嗡鸣。
敖烬的残魂虚影从戟尖冲出,赤金龙瞳死死盯着慕青璇脊骨上的锈斑:“老子的逆鳞……在哀嚎!”龙魂裹着血焰撞向丝线,却像拳头砸进棉花——丝线直接穿透虚影,针似的扎进玄骨深处!
陆昭明突然反手将戟刃捅进自己左胸。
星纹裂痕被戟尖挑开的瞬间,九曜玄骨第八星“辅星”迸出刺目银光。光流顺戟身窜向慕青璇,她后脊的玄骨猛地一颤,三百条傀儡丝应声绷直!
“滋滋”的灼烧声里,冻土轰然塌陷。七具冰棺被银光从地底掀翻,棺中封存的“货物”让苏九娘倒抽冷气——
每具棺里都躺着眉心刻金痕的慕青璇替身,而她们的心口,无一例外插着半截覆海戟残刃!
“用老子的戟……分尸老子的魂?”敖烬的龙魂在暴怒中染上墨黑,“镜琉璃——你找死!”
焚溟戟横扫冻土!
戟刃劈中冰棺的刹那,七具替身同时睁眼。插在心口的覆海戟残刃嗡嗡震颤,竟在棺中结出赤金光网。光网收缩的瞬间,慕青璇后脊的玄骨“咔嚓”裂开细纹!
“别硬砍!”慕青璇染血的手抓住戟柄,“它们在用分魂阵转移伤害……”
话音未落,她脖颈突然青筋暴起。玄骨裂缝里伸出半透明丝线,毒蛇般缠住陆昭明握戟的手臂——那丝线竟在抽取他的九曜玄骨本源!
冻土深处传来镜琉璃的轻笑:“青璇,娘教过你的……疼了,就得让别人替你疼。”
三百冰棺的棺盖轰然掀飞。所有替身集体抬手,指尖射出青铜锁链直刺慕青璇眉心!
锁链临头的瞬息,慕青璇做了一件连陆昭明都胆寒的事。
她徒手插进自己后脊的裂缝,硬生生掰下半寸玄骨!骨片脱离身体的刹那,抽取陆昭明本源的丝线齐齐崩断。她将滴着银血的骨片拍进焚溟戟的戟刃血槽:“敖烬!吞了它——”
焚溟戟陡然重若千钧!
戟身浮出三百道龙纹虚影,每道虚影心口都钉着覆海戟残刃。敖烬的咆哮震碎冻土:“原来老子的魂是被切碎喂了阵……”
龙魂裹挟玄骨碎片撞向冰棺阵。七具替身炸成血雾,心口的覆海戟残刃倒飞而出,暴雨般扎向冻土深处!
地底传来镜琉璃的闷哼。
一道冰隙应声裂开,露出底下纵横交错的青铜管道。管道尽头,镜琉璃被三截覆海戟残刃钉在往生殿的账簿上,金血浸透了泛黄的纸页。
“乖女儿……这一刀真疼啊。”镜琉璃咳着血沫轻笑。她骸骨化的左手正死死攥着根傀儡丝——丝线另一端连着慕青璇后脊的裂缝!
账簿被血染透的字迹浮现在虚空:
· 典当人:敖烬(抵押物:逆鳞)
· 用途:禁锢龙魂(违约清算:魂裂三百)
· 执行人:镜琉璃
最新一行血字墨迹未干:
“典当人:慕青璇。抵押物:半寸玄骨。用途:弑母”
慕青璇踉跄跌进冰隙,玄骨裂缝渗出的银血把傀儡丝染成星河:“你抽我的魂填阵……就为困住这些龙魂?”
“困?”镜琉璃突然扯开衣襟。
她胸腔里没有心脏,只有团沸腾的赤金火焰——火焰中沉浮着三百枚逆鳞碎片!
焚溟戟携风雷之势贯下!
戟刃刺穿镜琉璃胸膛的瞬息,三百枚逆鳞碎片从火焰中爆射而出。碎片在空中拼成完整的龙族逆鳞,鳞片表面浮现焚溟戟的虚影——那竟是敖烬兵解前被剥离的本命逆鳞!
“青璇!”镜琉璃染血的手抓住女儿肩膀,“用玄骨……接住它……”
慕青璇下意识抬手,逆鳞严丝合缝嵌进她后脊的玄骨裂缝。
剧痛炸开的刹那,她看见了真相:
往生殿地底深处,年轻的镜琉璃将婴孩封入冰棺。她剜出自己心脏炼成金焰,又抽出敖烬的逆鳞碎片镇压焰心——那火焰在吞噬归墟泄露的灭世黑潮!
“灭世黑潮……早就在侵蚀现世?”慕青璇的质问被冻土崩塌声淹没。
冰隙彻底坍塌前,镜琉璃用骸骨手指点向焚溟戟:“告诉姓陆的小子……弑神兵真正的饵……”
风雪吞没了她最后的尾音。
陆昭明从泥里挖出焚溟戟时,戟刃沾着片烧焦的契约残页:
“债主:燕长歌。抵押物:陆昭明第三世轮回骨”
返程的马车上,慕青璇摸着后脊发烫的逆鳞出神。玄骨与逆鳞嵌合的裂缝里,银血和金焰正在交融。“她剜心是为堵归墟漏洞……”慕青璇突然揪住陆昭明的袖子,“那为何抽我的魂?”
陆昭明摊开掌心。
契约残页在风雪中化为灰烬,最后显露的字迹却让他瞳孔骤缩:
“漏洞扩大原因:九曜玄骨第八星觉醒”
苏九娘用秃尾巴卷来酒壶猛灌。
冰面倒映的画面上:寒江漩涡深处升起青铜王座,王座扶手上嵌着枚跳动的心脏——那心尖上的月牙痕,与慕青璇融进玄骨的逆鳞一模一样!
“镜琉璃没说完的话……”狐狸的独眼盯着陆昭明,“弑神兵要钓的鱼,怕是藏在你的骨头里。”
焚溟戟突然发出龙吟。
戟刃血槽中,半寸玄骨碎片正被金焰灼烧成琉璃般的箭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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