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一阵头大。
他都能猜得到,李善长是干什么来的。
可冒着雨跪在午门前,这样假模假样的做派,简直是故意往老朱家甩锅。
偏偏这口黑锅,老朱家不背也得背,还要给李祺谋个好名声,想想就憋屈。
“标儿,你说咱要不要派人去凤阳彻查一下李祺的死因?”
“父皇,就算查到李佑这个死人的头上,说出去,天下人会相信吗?”
朱标深知,许多人只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
比起李佑这个以性命替亲大伯认罪的大孝侄,大家当然会怀疑逐渐强势的皇家。
这件事,已经是成王败寇,由史官落笔定论的结果了。
父皇也该彻底地死心了。
“咱就不明白了,咱当初对李家兄弟俩那么好,李存义、李祺、李佑……还有李家其他族人和亲戚,在朝堂京营里任职的,别说两只巴掌数不过来,再加两只脚也数不过来,连丁斌那个榆木疙瘩,咱也给他安排了高官,他们还想要什么?”
朱元璋红了眼眶。
不知是气的,还是为逝去的以前感伤。
换作平时的话,朱标是会像母后一样安抚父皇几句,但这会儿不下猛药是不行的。
“忘本的人,又岂止李家人,胡惟庸他们不也是一样的吗,尝过手握权力的滋味,谁能说放下就放下呢,父皇不要忘记当初朝堂未定,儿臣还小,北伐之时,李善长曾做过什么。”
“……”
朱元璋当然记得。
建国之前的那次北伐,临时组建的治理团队出了问题,导致后勤跟着出现了问题。
当时负责这些事的人就是李善长。
“标儿,这人一旦忘本,实在是太可怕了,咱们都要引以为戒,李家的事,还是那句话,标儿你全权负责,咱最近要盯着海军的军需,保证不出任何问题。”
朱元璋说出这番话,算是对即将把李家连根拔起的事,提上了日程。
朱标拱手一拜。
“谨遵父皇命令!”
朱元璋叹了口气,拿起帽子扣头上,然后生硬地挤出也没有挤出泪来。
于是,只能拿手蘸着茶水,刚要往眼角抹,朱标提醒他。
“父皇,外面下着雨呢。”
“哦!咱险些忘记了,那咱就直接撇嘴就行了。”
李善长能装。
咱朱元璋又不是不会装。
以前不会,最近在乖孙面前装模作样这么久,也是熟能生巧了。
朱元璋快步走出去,推开了云奇往他头上罩的雨伞。
“咱火气大着呢,用不着撑伞。”
想当年风里来浪里去的,这点毛毛雨算什么。
倒是李善长那个老家伙淋久了雨,可别随着李佑和李祺去了。
到时候没有人当这个恶人,提起空印案的事,还怎么依照这件事,肃清地方上的蛀虫,把天子门生安插到地方上去?
“雨停了把老先生请来,问问他恩科的事,有哪些能用的学子,提前派锦衣卫查查底细去。”
朱元璋一边思考着要处理的国事,一边快步往午门方向走。
等到了午门跟前,看到李善长独自一人跪在雨帘中,那苍老的面容,已不复二人当年初见时的炯炯有神。
可那眼底的寒光却比当初李善长,说要杀了元军夺天下时,更甚几分。
此时此刻,朱元璋心里再也涌不起一丝同情,但脸上的表情却更加丰富了起来。
“百室啊!你跪在这里做甚啊?”
浑身湿透的朱元璋,一把将往地上滴答着水的李善长拉了起来,顺手还抹了一把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的水珠,像巴掌一样,甩在了李善长的脸上。
李善长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陛下!祺儿、祺儿他因公身亡了!”
“什么?”
朱元璋的怒吼,伴随着一道惊雷落下。
“咱不相信!”
……
不论信不信。
李祺的死讯在京城传开以后,许多功勋权贵们,心里直犯嘀咕。
“李佑死了还没下葬,李祺就被凤阳宫殿塌下来的墙角砸死了?”
“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到底是谁动的手,这么狠,要让韩国公这一脉断子绝孙?”
大家心里都有一个共同怀疑的对象,却又觉得被怀疑的这个人,貌似没必要如此赶尽杀绝。
但无论真相是什么,如今朱姓皇室早已不需要与哪个集团平分秋色,共治天下。
连韩国公李善长都落得如此下场,他们要么就是学当初的刘基,赶紧告老还乡,向陛下证明他们没有结党营私,胡乱插手朝政军务的意思,可学习刘基有风险,毕竟他们没有刘基那样的真才实学还能干,万一真的远离朝堂政治中心,那就真的回不来了。
要么就是再和当初的胡党一样,抱团取暖,可一旦团伙里,再出现第二个胡惟庸,他们别说回不来了,他们全族连命都没有了。
所以思来想去,没有野心的还是觉得维持现状较好,有野心的也在静静观望,看陛下如何处置李善长,再做决定。
朱元璋根本没打算在这个节骨眼上处置李善长。
“咱又不是不懂得人情世故的二愣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本身就值得大家同情的时候,对李善长下手,不论是非,大家都只会认为李善长是受害者,甚至认定李祺的死是咱的阴谋,咱才不做这种往自己裤裆里塞泥巴的事。”
倒是李善长,除了给李祺表功以外,还想再让全京城,知道李祺的冤屈,特意派人暗中散播各种谣言。
但。
随着晋王妃生产在即,势微的李家经常死人的事,京城百姓觉得忌讳,没过两日,谈论最多的话题,就变成了晋王妃这一胎,是生儿还是生女。
“听说显怀的时候就有御医查看过,这一胎是个带把的。”
“要是带把的,那不就是陛下的第二个嫡孙了吗?”
“也不知道这位皇孙,会不会像皇长孙一样,聪明机灵,也让陛下宠上天去。”
就在李祺远在凤阳下葬的当晚。
晋王妃平安产下一子。
喜讯传进东宫时,朱雄英正捧着插画版的《风起鄱阳湖》看姥爷的英勇事迹,听到奶奶特意派人来给娘亲报信,他的心情非常复杂。
【我,朱雄英,不是老朱唯一的乖孙了,也不知道以后,老朱会不会对我的关注少一些?】
少一些也没事,他又不会跟小屁孩吃醋啥的。
朱雄英担心的是,有了对比之后,他的与众不同,会变得更加明显。
到时候是该藏巧呢,还是该露拙呢?
【要不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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