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带着山林间的寒气裹在焦狼身上,让他本就冻得僵硬的伤口更添了几分刺骨的疼。几个黑袍喽啰轮换着架着他的胳膊,几乎是半拖半扶地往前挪——他们已经这样跑了整整一夜,脚掌被碎石磨得血肉模糊,喉咙干得像要冒火,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只有看到前方那片隐在雾气中的黑色建筑群时,眼中才勉强透出一丝光亮。
“总…总坛到了…”为首的喽啰声音嘶哑,指着那道高耸入云的黑铁大门,语气里满是虚脱的庆幸。
焦狼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熟悉的轮廓。地狱门总坛依山而建,青黑色的城墙爬满了暗绿色的苔藓,城门上悬挂的“地狱门”三个大字用赤铁铸就,在晨雾中泛着森冷的光,一如往日那般威严,却让此刻的他心头沉甸甸的,像压了块烧红的烙铁。
喽啰们扶着他踉踉跄跄地走到门前,守门的黑衣卫士见是焦狼,先是一愣,随即看清他满身的血污与狼狈模样,连忙推开沉重的大门,连盘问都免了。穿过幽深的甬道,空气中的血腥味渐渐被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混合着腐霉的气息取代——这是地狱老祖大殿里独有的味道,往日里让他敬畏,此刻却让他腿肚子发软。
大殿的门是两扇厚重的乌木所制,上面雕刻着狰狞的恶鬼图案,獠牙外露,仿佛要将人吞噬。焦狼示意喽啰们松开手,自己扶着冰冷的门框,深吸了一口气。伤口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咬着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了殿门。
“吱呀——”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划破大殿的死寂。殿内光线昏暗,只有正前方的高台上燃着几盏长明灯,跳跃的火光将高台之上那道玄色身影的轮廓拉得很长。地狱老祖端坐在黑石宝座上,脸上蒙着一张青铜鬼面,只露出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正冷冷地盯着他。
焦狼再也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重重砸在冰凉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刚想开口,喉咙里却像堵了团滚烫的棉絮,眼泪先不争气地涌了出来,顺着满是血污的脸颊滚落,砸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老…老祖…”他哽咽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撕扯喉咙,“焦…焦土岭…丢了…”
宝座上的身影没有动,只有那双眼睛愈发幽深,大殿里静得能听见长明灯燃烧的“噼啪”声。焦狼不敢抬头,只能死死抠着地面的缝隙,将头埋得更低:“是…是欧阳逸飞和梅降雪…他们扮成送粮的农夫,混进了大寨…弟兄们没防备,夜里突然发难…”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难以抑制的哭腔:“寨里乱作一团…我拼死才从暗道逃出来…其他人…其他人都死了…一个…一个都没剩…”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说完这句话,焦狼再也控制不住,伏在地上失声痛哭,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什么?!”
一声惊雷般的怒吼突然在大殿里炸开。宝座上的地狱老祖猛地站起身,玄色长袍扫过桌面,将上面的茶具掀得粉碎,瓷器碎裂的声响在空旷的大殿里格外刺耳。他一步步走下高台,青铜鬼面下的眼睛喷着怒火,每一步都像踩在焦狼的心上。
“一群饭桶!”暴怒的斥责声震得焦狼耳膜生疼,“我养你们这么多年,给你们焦土岭作根基,就是让你们这样守的?!”
老祖的脚狠狠踹在焦狼的背上,他本就重伤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往前扑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伤口被撕扯开来,鲜血瞬间浸透了身下的青石板。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老祖又一脚踩住了后背,那力道几乎要将他的骨头踩碎。
“欧阳逸飞!梅降雪!”老祖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两个名字,声音里满是怨毒,“好,好得很!敢毁我地狱门的根基,我定要让他们碎尸万段!”
焦狼趴在地上,疼得浑身痉挛,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只能任由眼泪和血混在一起,在地面上晕开一片暗红的污渍。大殿里的长明灯依旧跳跃着,却照不进一丝暖意,只有刺骨的寒意和老祖的怒火,将这阴森的空间彻底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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