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透,药王谷的青石板路上已覆了层薄薄的露水。梅降雪立在谷口的老槐树下,一身月白劲装衬得她身姿愈发挺拔,腰间只系了个小小的包袱,装着干粮、水囊,还有那枚黑檀木令牌被她贴身藏在衣襟里,触手生温。
“踏雪”——她的坐骑打了个响鼻,不安地刨着蹄子。这匹通体雪白的骏马通人性,似是知道主人要远行,琥珀色的眼珠里映着天边淡淡的月牙。梅降雪抬手抚过马颈的鬃毛,指尖沾了点晨露的凉意:“走吧,这次要辛苦你了。”
翻身上马时,她回头望了眼药王谷的方向。竹楼的窗棂漆黑一片,想来欧阳逸飞他们还在准备。昨夜议定兵分两路,她去武当山请人,其他人则提前奔赴阴山设伏,这本是最稳妥的安排,可心头总萦绕着一丝说不清的牵挂。
“驾!”她不再犹豫,双腿轻夹马腹。踏雪会意,长嘶一声,四蹄翻飞着冲下山道。晨雾如纱,被马蹄卷起的风撕开一道缝隙,蒙蒙月色透过云层洒下来,将她的身影拉得又细又长,很快便汇入蜿蜒的山道尽头。
***同一时刻,药王谷的另一处侧门。
欧阳逸飞正低头检查龙渊剑的剑鞘。这柄古剑随他多年,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昨夜他特意用秘药擦拭过,确保出鞘时不会带起多余的声响。“都准备好了?”他抬头问,声音压得很低。
苏璃将玉笛斜插在腰间,淡青色的裙衫外罩了件深色斗篷,遮住了大半身形。她点头时,耳坠上的银铃没发出半点声音——那是她特意缠了绒布的缘故:“笛子淬了麻药,应付寻常守卫足够了。”
洛千雪的银笛则握在手中,笛孔里藏着三根细如发丝的银针,她指尖在笛身上轻轻滑过,动作熟练得像是在抚摸老友:“暗器备足了,迷烟也带了。”
司马云天和楚青并肩站着,两人都换了便于行动的短打,司马云天左臂的伤口虽已愈合,但动作间仍有些微滞涩。他拍了拍楚青的肩膀,语气带着歉意:“这次怕是要多靠你了。”
“说什么傻话。”楚青笑了笑,握紧了腰间的软鞭,“上次你替我挡那一掌,这次该我护着你。”
百岁仙翁拄着拐杖站在门内,苍老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藏着关切:“阴山派的机关比你们想的更密,尤其是黑风崖那段栈道,每隔三丈就有一处翻板。记住,只探不打,等降雪那边有消息再动手。”
“仙翁放心。”欧阳逸飞拱手,“我们会藏在鹰嘴崖的石窟里,那里地势高,能看清总坛的动静,又隐蔽。”
仙翁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递给洛千雪:“这是‘隐息散’,遇水化开涂在身上,能暂时遮住气息,对付猎犬有用。”
洛千雪接过油纸包,指尖触到老人枯瘦的手指,只觉得那温度比晨露更凉。她屈膝行了个礼:“多谢仙翁。”
“去吧。”仙翁挥了挥手,转身时拐杖在石板上敲出“笃笃”两声,“万事小心。”
五人不再多言,如五道轻烟般闪出侧门。楚青在前开路,他熟悉山林地形,脚步落在枯叶上几乎听不见声响;欧阳逸飞断后,龙渊剑的剑柄被他攥得发热;苏璃和洛千雪走在中间,不时抬手示意两侧的动静;司马云天虽稍慢,却始终紧紧跟上,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晨雾渐渐散去,天边泛起鱼肚白。
梅降雪的身影已出现在百里外的官道上,踏雪的速度丝毫未减,马蹄扬起的尘土被晨风吹散,不留半点痕迹。她望着前方隐约可见的山脉轮廓,心里默算着路程——到武当山至少要五日,这五日里,阴山那边可千万不能出岔子。
而阴山方向,五道身影正穿行在茂密的林莽中。楚青忽然抬手示意停下,指着前方一道隐蔽的山缝:“从这里穿过去,能近十里路。”众人点头跟上,身影很快消失在幽暗的山缝里,只余下几片被带起的落叶,缓缓飘落在沾满露水的青苔上。
日头渐渐升高,药王谷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仿佛从未有人离开过。但江湖的风,已顺着两条不同的路,悄然吹向了云雾缭绕的武当山,和那座笼罩在阴影中的阴山总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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