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
一列车队在城门卫兵的恭送下,稳稳通过。
马车里,一身常服的封翎正闭目养神,身边跟着亲兵小乙。
“大帅,我们回来了。”与封翎的处事不惊不同,小乙显得很兴奋,不时掀开纱帘一角,看向了外面热闹的街道。
封翎睁开眼睛,嘴角也含着一抹笑意:“怎么,想花虱了?”
“我才不想她,她有什么好想的。”小乙撇了撇嘴,但是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止不住。
“你是想在麻将桌上,与花虱一决高下吧。”封翎轻轻笑了笑,这一段时日以来,她在封家坳日日打麻将,小乙也陪着她打,只是却不像当初在金水县时那般痛快和肆无忌惮,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大帅,我想与刘县男打。”小乙嘻嘻一笑,与刘长宁打才有意思,每次都赢钱,她当初在金水县,足足赢了好几百两。
“刘长宁么?”封帅也笑了笑,但她知道,进了这取响城,小乙是没有机会再像当初金水县那样与刘长宁一起上桌打麻将了。
想想那时候在金水县,大家全无尊卑之分,才是最为痛快的。刘长宁身上,似乎有一种神奇的能力,能叫人在不知不觉中,忘却了地位高低,一坐上麻将桌,大家全都是平等的。可在京城,刘长宁住的是公主府,小乙根本没有上桌的机会。
“对,与刘县男打麻将最痛快了。”小乙兴奋地点了点头,她没有大帅想得那么多,纯粹就是觉得跟刘长宁打麻将才是最高兴的。
“好,那等日后,我邀请刘县男来我府中,我们一起打麻将。”封翎很快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在公主府,小乙和花虱没资格上桌,但在她的府邸,就无需那么多顾忌了。
“嘻嘻,再赢刘县男几百两银子。”小乙没有禁忌,直接说了出来。
封翎笑而不语,她不担心刘长宁没钱,毕竟能从“上面”带东西下来,根本不会缺钱,所以每次她赢钱的时候,也都很轻松。若是刘长宁真的缺钱,她自然也会手下留情。
车队经过兜兜转转,终于停在了封府门前。
大帅回府,得到消息的府内众人早已经列队出迎。
“阿爷,阿姆。”
封翎下车之后,就见到了站在众人前面的一对中年夫妇,那正是她的爷姆,虽说她早已经是名满天下的常胜将军,但在爷姆面前,依旧是个小女娘。
“翎儿回来了。”封阳身材高大,面如冠玉,颌下留有长须,是一个翩翩美男子,他抚着长须,很欣慰地看着女儿。
“儿回来了。”封翎在爷姆面前行了一个大礼。
薄氏连忙把女儿扶了起来,眼眶有些湿润:“这一去近月,眼看都瘦了不少,在封家坳可是吃得不好?”
“阿姆说哪里话,封家坳是我们封氏老家,乡人亲戚待我极好,每日登门送东西的人足足排了好几里远,怎么会委屈了女儿?”封翎笑着摇了摇头,“女儿吃得好,睡得好,明明都胖了好几斤,怎么会瘦了?”
“好,好,你就会拿一些好话来哄阿姆。”薄氏略有些嗔怪,忙吩咐人将女儿的东西搬进去,一边挽着女儿的胳膊往里走。
“阿姆是有什么话要跟女儿说么?”封翎一见阿姆这架势,心中隐隐已经猜到了一些什么。
“我们进去再说。”薄氏怕旁边人多耳杂,不想多说。
封翎心底一突,意识到估计又是那件事。
一旁的封阳没有说话,只是呵呵一笑。
爷姆女儿三人进了正厅,丫鬟仆役全都留在了外面,小乙则匆匆去别院寻花虱和杨英去了。
“翎儿,你如今已经27了,过了年就28了吧。”等着女儿坐好之后,薄氏就一脸正色地问道。
“是。”封翎头皮有些发麻,果然是这件事,每次回到家里,她最害怕的就是阿姆与她说“悄悄话”,因为说的永远只有一件事。
“若是放在普通人家家里,女儿过了十六就开始嫁人了,你如今都27了,若是嫁得早的,想必儿女都已经可以帮爷姆干活了……”薄氏开始谆谆训话。
“阿姆,女儿还想多陪阿爷阿姆几年。”封翎听得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嗫嗫地解释道。
“阿爷阿姆年届不惑了,还能多活几年?”薄氏脸色沉了沉,“当初你就是不想嫁人,所以偷偷摸摸上了战场,那时边关告急,阿姆就由了你。但如今你已经功成名就了,怎么还不愿嫁人?等到我和你阿爷百年之后,到了那时,谁来照顾你?”
“届时你孤苦伶仃的一个人,阿爷阿姆就是去了地下,也不得安心。”
“阿姆,我还不想嫁人,阿姆就不要逼我了。”封翎见阿姆说得严重,便苦着脸求道,她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男人在她眼里,根本没什么可稀罕的,她曾统兵数十万,男人与脚边的蚂蚁无异。
“唉,也罢,你如今位高权重,我也管不得你,就随你吧。”薄氏叹了口气,似乎放弃了,但接着就是话锋一转,声音略显尖锐,“等明日一早,我就和你阿爷回老家去,以后你就一个人过吧,反正你也不打算嫁人了,就先习惯习惯一个人过活。”
“阿姆……”封翎一听,不由大惊失色,她没想到阿姆这次会这般激烈,直接以离家为要挟。
“你也不要叫我阿姆了,就先习惯一个人过活罢。”薄氏板着脸,又重复了一句。
“阿爷。”封翎看向了一旁的阿爷。
“此事你阿姆拿主意。”封阳看了眼妻子,他本来也不想逼女儿的,但是想想都27岁了,再不嫁人,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走吧,我们收拾行李,今晚就出发!”薄氏扯了一把丈夫的胳膊,就要现在去收拾东西。
封翎吓得连忙喊道:“阿姆休走,其实,其实…我已经有了。”
“有了什么?”薄氏眉头皱了皱。
“有了一个……意中人了。”封翎硬着头皮说道,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阿爷阿姆真的离开,否则就是大不孝,也舍不得二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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