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余韵未散,坑底的嘶吼陡然拔高音调,震得林间枯叶簌簌坠落,像是无数只手在头顶抓挠。陆清瑶只觉掌心的铃铛猛地一沉,烫得如同坠了块烧红的烙铁,那些涌入脑海的碎影骤然清晰——玄尘掌门跪在坑边,指尖血珠砸在夯土上,竟在地面烧出个冒烟的小小八卦印。
“是锁魂阵!”她失声喊道,“老道长用精血补了阵眼,可现在……”
“现在阵眼快被啃穿了!”林砚之的声音发颤,他死死盯着玄尘掌门脚边鼓胀的泥包,那土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伏,“你看那土在动!像有东西在底下喘气!”
话音未落,鼓包“噗”地炸开,泥块飞溅中,一只覆着灰毛的爪子破土而出,五根弯钩似的指甲闪着青黑寒光,沾着腥臭的黏液。林砚之眼疾手快,拽着陆清瑶往侧面翻滚,那爪子擦着她的衣角拍在古树上,硬生生抓下一大块树皮,露出惨白的木质断层。
“王队!东北侧发现异常!”对讲机里突然传出另一个警员的哭腔,“李法医他……他被什么东西拖进雾里了!我刚才看见雾里有好多手……细得像麻秆,正往他嘴里钻——!”
“闭嘴!”王队的吼声刻意拔高,却掩不住尾音的发颤,“小赵你他妈别造谣!那是树藤缠人!所有人往车灯亮处集合!谁也别单独行动!听见没有!”
“是真的!它们在拉我的腿——!”小赵的声音突然拔尖,随即被一阵湿滑的“咕嘟”声切断,只剩下对讲机持续的电流杂音,像无数只虫在耳边爬。
陆清瑶趁机看向坑边,玄尘掌门正与那只爬出土的守棺兽对峙。那怪物通体灰黑,身形像只放大的黄鼠狼,却长着张酷似孩童的脸,眼睛里没有瞳仁,只有两团滚动的黑雾。它盯着玄尘掌门,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笑声,尖利得像指甲刮过玻璃。
“孽障……”玄尘掌门的声音忽明忽暗,青灰色的半边脸突然抽搐,嘴角淌下黑血,“贫道……还没倒下……”
他抬手结印,指尖残留的金光刚触到守棺兽,就被那团黑雾“滋啦”一声吞噬。怪物猛地扑上前,尖利的爪子抓向他的咽喉,却在半空中被一道红光弹开——是陆清瑶手中的铃铛自发护主,红芒如盾,将守棺兽震得踉跄后退,撞在坑边的木牌上。
“这铃……认你了……”玄尘掌门眼中闪过一丝清明,随即被更深的青灰覆盖,他剧烈咳嗽起来,黑雾从齿缝里往外冒,“第三层封土……是它的真身……清瑶,你爷爷当年没告诉你的事……”
“我爷爷?”陆清瑶心头一震,铃铛的震颤突然乱了节奏,“我爷爷也来过这里?”她想起爷爷临终前攥着她的手,反复说“铃铛不能见土”,当时只当是胡话。
“何止来过……”玄尘掌门的目光飘向坑底,像是穿透了层层泥土,“他是上一个守铃人……可惜啊,他选了更难的路……一条死路……”
“什么路?”林砚之边警惕地盯着四周鼓起的泥包,边从背包里翻出糯米和朱砂,指尖抖得几乎捏不住符纸,“古籍里只说镇物是‘周时怨魂’,没提过具体形态!更没提过守铃人还有不同的路!”
“是活人祭……”陆清瑶突然想起铃铛里的画面,那些被推入深坑的古人,脖颈后都有块月牙形的胎记,与她锁骨下那枚浅淡的印记如出一辙,“他们不是被献祭,是被‘养’着的——用血脉养出的容器!我爷爷的胎记……和我一样……”
守棺兽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雾中的细影瞬间加速,如同潮水般朝着警员们聚集的方向涌去。车灯照射的范围内,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王队的对讲机里只剩下电流杂音,偶尔夹杂着骨头被嚼碎的脆响,像有人在嚼冰。突然一声闷响,王队的声音再次挤出来,带着破风箱似的喘息:“还有谁在?回话!还有喘气的吗?”
没人应答。只有守棺兽越来越近的咯咯笑声,像是在数着剩下的活人。
“不能再等了!”陆清瑶握紧铃铛,发现铃身的八卦纹路正随着她的心跳亮起,红得像要渗血,“掌门说摇铃破阵,可怎么破?”
“按八卦方位!”林砚之指着挖掘坑边缘,那里散落着几块考古队标记地层的木牌,红漆写的编号在雾里泛着诡异的光,恰好形成不规则的圆圈,“正东属震,主雷!摇三下!震散它的戾气!”
陆清瑶依言摇动铃铛,三声脆响穿透雾霭,坑边正东方向的夯土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细缝,涌出股刺鼻的血腥味,像是打翻了陈年的血缸。守棺兽的动作明显迟滞,喉咙里的笑声变成了呜咽,却有更多泥包在四周鼓起,此起彼伏,如同地面在呼吸。
“正南离位!属火!五下!烧它的邪祟!”林砚之往陆清瑶手里塞了张朱砂符,指尖触到她的皮肤,烫得惊人,“捏在手里!别松手!”
铃声再响时,玄尘掌门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他青灰色的手死死抠着地面,指缝里渗出黑血,在泥土上画出扭曲的符纹:“别……别停……它在借我的身体聚气……每多撑一刻,它就强一分……”
“聚什么气?”陆清瑶看着他半边脸已经开始扭曲,皮肤下像有蚯蚓在蠕动,“掌门你撑住!我们马上就成了!”
“是……我的寿元……”玄尘掌门惨笑一声,黑雾从他七窍里往外冒,如同沸水蒸腾,“它早就盯上我了……从你爷爷把铃铛交给我的时候……这是我们欠它的……”
陆清瑶咬着牙继续摇铃,随着方位逐一被激活,坑底的“多臂怪物”开始疯狂挣扎,那些密密麻麻的手臂互相撕扯,竟像是在自相残杀,发出骨肉剥离的闷响。而越来越多的守棺兽从土里钻出,它们不再攻击警员,转而围成圈,将挖掘坑死死堵住,喉咙里发出整齐的低吼,如同诵经般诡异。
“它们在护着那怪物!”林砚之突然明白过来,脊背泛起寒意,“这些不是守棺兽,是……是历代祭品的冤魂所化!”
“最后是中宫!”他的声音带着狂喜又掺着恐惧,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又怕稻草断了,“九下!摇九下就能彻底镇住它!中宫属土,主……”
“主我的心脉啊……”玄尘掌门突然抬起头,青灰色的脸上竟咧开诡异的笑容,他猛地扑向陆清瑶,不是攻击,而是用最后的力气将她往坑外推,“快走!它要借铃破印了!这是你爷爷设的局!他要让你……”
话没说完,他的身体突然僵住,脖颈后浮现出一块月牙形的青斑,与陆清瑶记忆里爷爷墓碑照片上的胎记一模一样,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铃铛在此时突然失控,自行剧烈震颤,红芒不再护主,反而像烧红的锁链缠上陆清瑶的手腕,拖拽着她往坑底坠去。坑中那“多臂怪物”停止了自相残杀,所有手臂齐齐指向天空,掌心朝上,苍白的皮肤下血管暴涨,像是在……迎接祭品。
“清瑶!”林砚之扑过来想抓住她,却被一只突然钻出的守棺兽缠住脚踝,那怪物张口就咬,腥臭的涎水溅在他小腿上,灼得皮肤生疼。他情急之下将糯米撒过去,怪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却死死不肯松口,尖牙已经刺破了他的裤管。
陆清瑶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坑底,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手臂,突然看清了它们握着的骨头——每一块骨头上,都刻着和玄尘掌门道袍上相同的符文,边缘还沾着未干的血迹。而那怪物的脖颈后,赫然有块月牙形的胎记,正随着铃铛的震颤,一点点变得鲜红,像要滴出血来。
“原来……我才是容器……”她终于明白玄尘掌门没说完的话,也明白爷爷当年为何要将铃铛送走,为何临终前要反复叮嘱“别回老宅,别见土”。
手腕上的红芒突然收紧,将她朝着那片蠕动的手臂狠狠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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