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娘子倒不是个锯嘴的葫芦，但凡萧钰问什么她就说什么。
她到此不过月余，专门有人看着，跑不出去，接客也不知道挣多少钱，这座院子里有七八个女人，受同一人看管，别人她不知道，只她不得自由。
萧钰闻言心头火起，“你既然是被逼迫的，那我便救你一救。”
楚娘子摇头，“她不会同意的，她就是故意丢我在这种地方受尽屈辱，想让我生不如死。”
“谁？”
楚娘子忽然笑起来，眼里有些快意的光，“她说我身段风流，是勾人的狐狸精，让我试试被人践踏的滋味。她本以为丢我在这里被男人糟蹋就能让我生不如死，这有什么，我就当被狗咬了，院子的管事指着我赚钱，也不敢过多责打我，她想我死，我偏不死，她嫉妒男人喜欢我，将我送来这儿，可还是有不少男人捧着钱来找我，她又不开心，想找那些糟污恶心的男人来欺辱我，我岂能如她的意。”
楚娘子指着四周道：“你瞧，我的屋子里一个花瓶也没有。”
她掩唇笑起来，有些得意，“刚开始的时候来了个又臭又丑的男人，见我就扑上来，隔着几步远我就闻到他身上的臭味，我不愿意让他滚，他不滚，还要扑上来，我拿花瓶砸了他的脑袋，砸出了血，他恼羞成怒想打我，我又砸了一个，管事怕出事，把他带走了，后来我的屋子就没花瓶了。”
“进了这里，我逃不出去，若想保清白除非死了，我不想死，想活。”
楚娘子看着萧钰手中的画像，又毫无生气道：“这个人说他要带我走，可得知我已经接过客以后就不高兴，给了管事许多钱说要包下我，和我说等他在京城站稳了脚，就接我出去享福。他满脸胡子，脸上还有疤，我知道他应该不简单，我可能得罪不起，乖乖从了他，他折腾了我很久，等他走后，我在床上躺了两天。”
萧钰听不下去，“他骗你的。”
“我知道。”
“那你还让他碰？”
“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一只手就能制服我。他说我让他好找，终于能得偿所愿，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温承忽然问道：“他认识你？”
楚娘子摇头。
“你口中放你在此受屈辱的她是谁？”
“我的主母，我曾是一大官的小妾，很是受宠，主母不喜，说我是狐狸精，以前在府中碍于家主不能明着折磨我，如今正好磋磨我。”
“哪个大官？”
楚娘子本就微微上翘的唇挂着几分嘲讽，“郑齐山。”
温承萧钰齐齐一怔。
郑齐山死后，他的家眷蒙特赦不死，贬身为奴，按理说，女眷要么是充入教坊司，要么是卖为奴隶，郑齐山的小妾怎么在此做了暗娼？
温承意识到此事不简单，也没追问邢岩的的事，而是道：“除了那管事，这里可还有别的人在看管你？”
“不知道。”
“你可有尝试逃跑过？”
“有，跑不出去，还没出巷子就被抓了回来，那管事是个禽兽，将我抓回来就在这间屋子侮辱了我，后来不准我出院子，慢慢就有男人过来，我也反抗过，没用，力量悬殊。”
楚娘子眼含厌恶，“可好像我越反抗，他们越兴奋，后来我就不反抗了，只当自己是在做噩梦，反而被折腾得没那么惨。”
萧钰咬牙愤恨，“恶心。”
楚娘子对她道：“男人就是这样的。”
又指着温承道：“你看他一表人才，文质彬彬的，可是他也不是好人，我看得出来。”
萧钰皱眉，“你别乱说，他是好人，说不定还能救你。”
“他不是，他神色冷漠，听我的遭遇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心狠绝情。”
萧钰道：“他若不是好人，就凭你这几句话就送命。”
楚娘子笑起来，“你们是官差，知道我是郑齐山的妾室不会杀我的，不然他死的时候我们就该死了。”
温承道：“你如今说这么多也是想试探我们是否会因为你有用搭救你出此地，那就将你知道的全说出来，有用才值得我们冒险救。”
楚娘子朝萧钰道：“你瞧，他不是好人，好人是不会计较这么多的，你是好人，可别被他骗了。”
萧钰翻个白眼，“别废话了，快说吧。”
“你们先救我出去我就说。”
温承道：“你什么都不说就想诓我们救你，若救了你你什么也不知道，我们岂不是白忙一场？”
楚娘子道：“若我说了没有筹码你们还会管我吗？”
“当然。”
楚娘子摇头，“我不信你。”
站起身看着萧钰，去抓她的手，“你会带我离开这里吗？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
萧钰低头看着抓着她的那只手，柔软无骨，白皙修长，和脸一样好看，想到她的遭遇却十分可怜。
反手握住，“我本可以直接救你出去，可你是郑齐山的妾室，我救了你，你可会对我恩将仇报？”
楚娘子摇晃得头上的发簪都松了，“不会。”
“我不信你，”萧钰不假思索看向温承，“昙渊，你觉得她是在骗我吗？”
楚娘子愕然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温承。
温承也看着她。
楚娘子忽然笑了笑，道：“郑齐山的家眷名册上没有我的名字，是他妻子找人动的手脚，就是为了将我扣在这里折磨。其他人虽然充入教坊或为奴仆，都有人照看，还被嘱咐过不该说的话一句也别说，只用静静等着翻身的一日。”
抬起头，乞求看着温承，知道他是做主的人，“我已经说了一些，你可以救我出去吗？”
温承看了她一会儿，转向萧钰道：“去把楼下的管事抓回去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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